這是個有神的世界，但有人從不相信這一點。 　　或者說，他們不覺得高高在上的神明會帶來什麼；不覺得當今的聖上憑著神明的支持會布施天下；就算還有善良的朝臣，正直的星官，也隻能做出有限的努力。 　　 從來沒有救世主，也沒有神仙和皇帝。 　　 當北極星掠過北玄天府，烈火中映出張玨和李靈均的剪影。 　　 李靈均會如何總結他的一生。 　　 張玨又該如何看待自己的前半生，如何知曉自己遠星般的後半生，閃耀，高大。 　　…… 　　 東南陽天府坐落在雍京風水匯聚之地，不遠處就是綢緞般的溯溪河，輕柔地撫慰著雍京的城墻。相傳溯溪的盡頭就是靈神的神城，靈神雖掌管東南但卻是將神城隱於山野，毫不張揚。 　　 畢竟是雍京這樣的大城，那雍京的乞丐，也比其他地方混的好太多。 　　 雍京城墻沿下的陰影處，或是低矮民居的拐角或者屋簷下不顯眼的地方，常常能看見蓬頭垢麵的稚童。關於這個問題，陽天府，世家，皇室扯皮了很久。 　　 五個蓬頭垢麵的小屁孩正在街巷裡穿梭，其中一個小女孩還算收拾收拾了自己的頭發和臉，不像其他四個男生一樣不拘小節。 　　 “玉哥兒，我們這是去哪啊？”那女孩問著領頭的最大的男孩。 　　 “蘇蘇，今天我請大家去王大娘那兒吃隻烤鴨，等會再給大娘點錢讓你去洗個澡。正好我打拳拿了些錢回來。”男孩說著晃了晃錢袋。 　　 男孩十二歲，但是比外表要老成許多。玉哥兒單字一個玉，因為流落街頭的時候就帶著塊玉。 　　 王大娘的鋪子就是在家門口簡單搭的，這邊平民區倒也不影響什麼城市麵貌。 　　 “大娘，要一隻烤鴨。”玉哥兒倒是和王大娘十分熟絡，邊說邊在桌臺上碼出幾文錢。 　　 “好嘞，小玉兒，馬上給你用油紙包好。”王大娘繼續說著，“小玉兒，你們幾個吃完了，就在我家洗個澡；你也別給錢，你前幾次都給錢了，大娘過意不去。聽到沒，小玉兒。” 　　 “蘇蘇，狗蛋，二桿子，貓子，還有你們幾個，聽到沒，等會來大娘這洗個澡。”王大娘怕玉哥兒硬要給錢，直接喊著其他幾個孩子進屋。 　　 “不嘞，大娘，等會就讓蘇蘇進去洗個澡就行。我們幾個男娃子，到城外河邊就能洗澡，再說，我們也不在意啥想象。你看狗蛋，一天鼻涕都是往身上擦，他要是臟了就洗澡，我怕玉哥兒都負擔不起。”二桿子學著大人語氣，一副人精人精的樣子，說著還踹了最小的狗蛋一腳。 　　 “大娘，我也一樣。”貓子站在後麵吱了一聲。 　　 “洗澡不能吃吧……”狗蛋並沒有懂他們交談的意義，順便還了二桿子一腳。 　　 玉哥兒又擺出一文錢，說：“大娘，你看大家都這樣說了，就按往常一樣吧，讓蘇蘇洗個澡。” 　　 王大娘見狀也不再勸，趕緊把烤鴨用油紙包好，遞給了玉哥兒。 　　 幾人坐到鋪子對麵的路沿，不礙著鋪子做生意。玉哥兒小心翼翼打開油紙，古銅色酥皮的烤鴨似乎發出來了寶物的光輝，香氣引著眾人似乎到了盛大的宴會上。幾人都咽著口水，卻也沒有動作，等著玉哥兒分配。 　　 “這兩個鴨腿給蘇蘇和狗蛋。”說著撕下兩隻鴨腿。 　　 玉哥兒用力精巧，兩隻鴨腿沿著肌肉紋理自然脫離；連著鴨腿的酥皮哢滋滋，猶如天籟，跟爆米花的炸裂聲一樣能調動喜悅的神經。 　　 “屑屑玉哥兒……”狗蛋拿起鴨腿就開始狼吞虎咽，說話已經是含糊不清。 　　 蘇蘇的吃相就要好了很多，但也看的出來，孩子確實是餓了。 　　 玉哥兒拿出一把小刀，有如小成的醫師，嘗試發掘鴨子的死因，把它按照林林總總的部位，解刨開來。有的部位帶著蓬鬆的酥皮，有的部位帶著飄香的油脂。最後得出結論，這隻鴨子的死因是它太香了。 　　 二桿子嘴巴停不下來，如果沒有吃的堵嘴，那有要開始長篇大論，“你們說有錢人家是不是天天吃烤鴨，吃到撐都吃不完嘞。那我二桿子得努努力掙錢……唉，隻可惜我二桿子沒啥天賦，修煉道器估計沒啥機會了，那些星官大人應該是烤鴨，燒雞，魚肉天天不重樣吧……玉哥兒，你努努力，我相信你，以後兄弟們還要靠你，到你那裡蹭吃蹭喝” 　　 “嗚嗚……說不了話了……”玉哥兒聽不下去了，往二桿子嘴裡送了一塊，試圖堵住這貨的嘴。 　　 接著又往貓子嘴裡送了一塊，貓子不愛鬧騰，安安靜靜地嘗著。 　　 等到幾人吃的心滿意足，玉哥兒就打包好切好剩下的，讓蘇蘇去洗澡。 　　 臨走時王大娘說洗澡不用那麼多錢，又給一人塞了個燒餅。玉哥兒這倒是沒推辭，謝過王大娘就帶著幾人回到了巷子陰影裡的小窩。 　　 一到拐角處，就聽見幾聲脆生生的“玉哥兒”，幾個年紀還小的孩子就沖過來掛在玉哥兒身上。 　　 玉哥兒拿出燒餅和剩下的烤鴨，分給裡麵這群小乞丐。這裡麵的要麼是年齡太小，要麼就是確有殘疾，隻能靠著乞討和救濟；玉哥兒是在城內雍河邊最繁華的花街打黑拳，掙錢了還能帶大家吃點肉；二桿子他們幾個是在附近的碼頭賣點力氣，也算是有點收入；蘇蘇平時也做點小玩意擺攤賣。 　　 玉哥兒睡巷子這片還算安寧，一方麵這片的嚴老大相比其他片區的人渣還算正常，另一方麵玉哥兒倒也略懂些拳腳。 　　 日既西傾，玉哥兒叮囑幾句，就要到雍河那邊的花街去掙錢。 　　 “那花街我遠遠的看過一眼，那房子，那門，那窗，都雕著花，鑲著金，比那東南陽天府還要繁華……”二桿子描繪得繪聲繪色，口水橫飛，因為就他之前跟著玉哥兒遠遠的看過幾次。 　　 “那些公子哥，看著遊船上哪個花魁順眼，一坨坨銀子就扔上去，這叫一擲千金，玉哥兒教我的……哎呀！”看著二桿子還在鬧騰，玉哥兒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盡教壞小孩子，那雍河花街是魔窟，沒點實力進去給你吃得渣子都不剩……好了，我走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啥不能處理的。去找嚴老大。”玉哥兒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離開了。 　　 嚴老大管著玉哥兒這片，雖然做的是黑生意，但是至少講義氣，能溝通。當然前提是你要麼有點錢，要麼拳頭還硬朗。玉哥兒在嚴老大那裡留了些錢和一封寫著自己存款的密信，找書苑 www.zhaosｈｕyｕan.com 也說好了自己出事了就把密信給蘇蘇，錢能給嚴老大一半，讓他照顧照顧那群小屁孩。 　　…… 　　 玉哥兒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他知道，自己確實很強。一般來說，天才要麼進步快，要麼起點高，玉哥兒兩個都占。 　　 但他也沒有因此放鬆警惕，確實，他覺得按照擂臺上的實力，還沒有人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然而擂臺的勝負，更多是又擂臺外的因素決定，有太多可能會置他於死地。 　　 雍河穿城而過，花街樓棟鋪陳兩岸，雕梁畫棟，鱗次櫛比，頗有水鄉風情，但不免是濃濃的銅臭味。 　　 河邊最大的，就是玉哥兒的目的地，雍樓。敢用雍河來命名，背後人的背景可想而知。不過生意大也意味著要稍稍正規。玉哥兒還是感謝這邊擂臺的葉叔葉宇，能夠賞口飯吃。 　　 進到後臺，葉叔的表情有些凝重，看向玉哥兒和另一個拳手：“小玉兒，小其兒，今天來了兩位大人物，點名了要看看烈點的，今天得真打……” 　　 真打假打在場下就會說清楚，平時假打居多，有時候招待一些客人就不得不真打。 　　 “唉，今天客人要求一定要見血……葉叔也沒辦法，你倆看著下手，這場算一周工錢，醫療費葉叔也出了……要是想退出，葉叔也不阻攔。”葉宇該說的也都說了。 　　 “葉叔，我可以。”玉哥兒和小其異口同聲，想著這補貼也算豐厚了。 　　 “我等會也會擔當這一場的裁判，小玉兒，小其兒，合適的時候我會叫停的。”葉宇怕兩人還不放心，又補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