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連年的戰爭讓這個曾經的都城顯得蕭條,就連曲江池邊都行人稀少,不過大雁塔周邊還是很熱鬧的,人們似乎都聚集到了這裡,這裡各種店鋪酒肆,好吃的,好玩,都是好看的,我看啥都是新奇的。這下讓我高興了起來,看看這個想要,看看那個想買,再看看還有想吃的。 看我這興奮勁兒,羅大柱隻要我過目的東西就往我手裡送,說買了買了,可我都擺手說不要,就是覺得好看的東西並不是一定是好的,更何況這裡的東西做得好看,卻是沒有一件物品是好的。 這是很奇怪的事嗎?一點也不奇怪,有些東西遠看好看,拿在手上就會覺得粗糙。再說真有好東西,這麼多讓我如何招架?真正的好東西嘛,就是現在懷裡正揣著那個節節高,那是多麼的精致,堪稱完美。 想到節節高,我把手伸進懷裡摸了摸,想想很快就要還回去,有點不舍,便就拿出來看了一下。 我保證就那麼一下。 最後大家累了,也餓了。羅大柱就帶我們去吃羊羹,這是一家專做羊羹也隻做羊羹的店,店麵不大,卻是坐無虛席。也巧,我們進去時正好有一桌離席的,被我們趕上了。 對於不吃羊肉的安哥與我簡單是受罪,雖然這裡羊膻味沒有餘州羊肉店裡的重,可我還是接受不了。 故而,當所有人都在那裡吃得津津有味,特別是師父,看他的樣子簡直是終於找到人間美味,安哥與我卻是如坐針氈。 幸好這家的餅甚合我口味,我忍著膻味,與安哥一道慢慢地撕著餅吃。 羅大柱叫我吃羊羹,吃羊肉。祖父便告訴他:“櫟兒與小安都是不喜吃羊肉的,估計這會兒這羊膻味他已是忍著了,不過有這餅吃就可以了,一會兒把水囊給他們就好。” 一聽這話羅大柱有點急了,四周聞了聞道:“膻味,有膻味嗎?唉!怎麼不早說,你們祖孫倆都不說,小安你也不說,要不我們現在換個地方去吃。” 祖父笑道:“小安與櫟兒不一樣,也不吃羊肉,不過要好一點,沒事的,就讓他們倆吃餅吧。” 羅大柱一臉歉意地對我說:“一會兒阿公就帶你出去吃好吃的,你先忍忍吧。” 我看看門外道:“那我就在門外等著,不走遠可好,讓安哥陪著我。” 羅大柱道:“那切不可走遠了,就門口,我們就快點吃。” 師父邊吃邊道:“如此美味,讓我慢吃都不成,櫟兒與小安真是可惜了。” 安哥與我在師父的可惜聲中邊撕餅吃,邊走到了門口。到了門口一陣風吹過,沒了膻味的包圍,簡直是神清氣爽,手中的餅也變得美味了許多。 一個餅一下子就讓我下去了一半,正想著一會兒再去拿一個時,安哥笑看著我道:“你站在這裡莫動,我進去拿。” 原來他吃得更快,手上那個餅已經吃完了,話才說完就見他轉身進了店裡。 而我,就在這時,看到一老一小倆個乞丐正看著我手中的餅,沒問我要,就是看著,於是就把手中剩下的餅遞給他們時,店裡出來一人,似是不經意地撞到了我,實則是暗裡使足了勁的,將我撞向了大街,這時恰好大街上一輛馬車急馳而來,馬車上有人伸手,一把將的抓進了馬車。馬車裡還有幾人,將我接住,捂住我的嘴,將我按到後把手腳捆綁了起來,又在我嘴裡塞了塊破布,再一塊黑布蒙上了我的眼睛,最最讓我難受的是他們竟然將我準備還給無憂的節節高從我懷裡拿走了,然後任我掙紮,最後放棄掙紮。 雖然眼睛蒙住了,嘴堵住了,我隻能聽他們說話。 “果然是寶貝,運氣真不錯,竟然被我們發現了。” “而且如此順利就得手了。” “那這小孩怎麼辦?” “老大說了,先帶回去,看能不能勒索點錢出來。” “如果沒錢殺了?” “我看可以賣了。” “也是,這品相該值不少錢吧?” “那我看勒索的事算了吧,萬一他家裡人是厲害的。” “看樣子是外地來的。” “可今天陪他的疤臉看著不好惹。” “這疤臉的身分清楚了嗎?” “看著像這就這裡人,哪裡那麼快打聽得到的。” …… 聽著這些,我內心一陣悲鳴,就是因為在大雁塔看了一眼節節高惹來的禍啊,現在落到殺人劫貨的強人手中,不過要賣了我可沒那麼容易,我想。 馬車跑得快顛得厲害,不知跑了多久,馬車突然急停之下差點翻了。這是遇到什麼情況下緊勒馬僵的效果,因為我還聽到了馬嘶聲。 再然後,我聽到四周一片吵鬧聲,打鬥聲,難道有人來救我了?是祖父與羅大柱他們嗎? 沒過多久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馬車裡又進來了人,我聞到一股異味,惡心到反胃。不過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被解開了,是倆個中年乞丐,身上臟兮兮,臭哄哄的。 其中一個拿著我的節節高,小心翼翼地樣子。看到節節高我想喊出快還我,可嘴上還塞著布,隻能發嗚嗚的聲音。 不一會兒,我們到了一個廢棄的院落門口,我被一個臭哄哄的乞丐拎小雞似的拎著進門,穿過荒蕪的院子,來到一間大屋後被丟在了地上,便沒人管我了。 捆綁太久,四肢已然發麻,身體的不適感沒法消除不說,但心裡更是著急,祖父與羅大柱他們不知道會急成啥樣,現在將我帶來的這夥乞丐難道也是為了那個節節高?我又如何逃脫,如何取回節節高呢? 正在這時,進來倆人,正是我被劫之前看我手中半個餅的祖孫倆。那個小孩看到我準備上來,老者一把拉住了他問:“乾嘛?” 小孩道:“替他把繩子解了。” 老者道:“不可。” 小孩道:“他可是舍得把手中的餅給我的,他是好心人。” 老者道:“這個不是我們可以放的,得等幫主來。” 小孩問:“幫主什麼時候回來?” 老者道:“還沒找到幫主,已經進山去找了,應該很快能找到,我們走吧。” 一老一少,說著就走開了。安靜下來了,很安靜。 必需先把身上的繩子解開,目前看來,一切還得靠自己。 看情況一時不會有人過來,我看看四周,竟然想到了方法。先用腳後路敲地麵,於是鞋頭處就露出一片刀刃。努力將身子移到屋內一張大桌旁,桌子雖然破舊,這可是一張上好的紅木桌啊,這夥人可真不識貨。 接下來我就脫下了一隻鞋子,用腳把鞋子靠在桌腿上。然後我背躺到地上,抬腳撐起桌子,當桌腿抬起讓鞋子滑落到桌腳下,再輕輕放下桌子。這樣,我的鞋子就被固定在了桌腳處,也就是我把刀刃作了固定。這樣,我先在刀刃處將手上的繩索割斷,太急,手上還劃開了一道口子,流了血。拿掉塞在嘴裡的破布,連吐幾個吐沫。再解開腳上的繩子,拿出壓在桌腳下的鞋子穿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 真該感謝師父給我鞋子裡裝了這個機關。 我先到處轉了一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甚至登上了一處房子的樓上,這大概是長安城郊廢棄的園子,現在成了這些乞丐的窩點。 又在一個樓內發現五個乞丐正在一個房間裡席地而坐,而他們中間的一個矮幾上正放著那個節節高。 繼續探尋,在靠院門口的一個屋簷下架了一口鍋,裡麵正在煮粥,一個胖胖的乞丐守在邊上,我在腰間摸了摸,之前陪祖父與師父去一壺堂時拿的一些巴豆,磨成了粉,裝在一個小香囊裡。 那邊有幾根木頭斜靠在墻上,我推到了木頭,閃身躲到另一邊繞向那口鍋。守著粥的胖乞丐聽到聲響顛顛的跑來看原因,一看是木頭到了,也沒扶,順手拿了兩根木頭,嘟囔著回來看粥。 而我就在這個間隙裡把巴豆粉撒進了鍋裡,終究不忍,隻撒了一半…… 然後,我就等。 終於等到守著我的節節高的幾位乞丐喝上粥了,他奶奶的,喝粥前一個乞丐竟然還從角落裡拿出二隻燒雞來,而我正好也餓了,悲催的小紈絝啊,隻因為多玩了一晚上的節節高,現在隻能聞著燒雞的香味流口水。 不一會兒,先有二個乞丐說要上茅房出去了,接著又二個也急急地出去上茅房了,最後一個終於也要走了,走之前想帶上節節高,剛伸手,大概實在忍不住了,沒抓上節節高就急著出了門。 我就這樣大模大樣地進去,將節節高揣進懷裡,邊上還有沒吃完的烤雞,想抓個雞腿吃,剛伸手,想到他們臟兮兮的樣子,又把手縮了回來。重又回到了那個一開始把我放下的那個大屋,找一個角落躲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