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昭笑了笑,淡聲道:“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說之易,但到了最後,能夠做到獨善其身,已然是難能可貴。” 王慛看了兩眼範文昭,然後突然說道:“在下手中並無餘財,但我和延州各地豪族富戶關係不錯,若範參軍有所求,在下當鼎力相助。” 王慛顯然是會錯了意,以為範文昭方才之言乃是意有所指,是想打自己的土豪呢。 王慛說的也是實話,他出身太原王氏,此前一直在河東為官,兩年前才是被調來延州,來時,他隻帶了兩名小妾以及幾名仆人,家中妻兒老小全都在太原老家。 平時所獲錢財,王慛也是第一時間派人送回太原,因此,他在這裡的家,其實隻是一個空殼子,什麼都沒有。 範文昭搖了搖頭:“王刺史誤會了,我今日前來拜訪,並無惡意,乃是為了合作而來。” 合作? 王慛一時間有些不明白範文昭的意思,自己和他有什麼好合作的? 範文昭說道:“王刺史,你對今後有什麼打算?” 王慛嘆氣一聲:“如今時局動亂,做人做事舉步維艱,如果可以,我想辭官回家,過那平靜的生活。” 王慛仿佛看破了紅塵,已經對做官失去了興趣。 範文昭卻是輕輕一笑,在他看來,王慛說這話,多少是有些虛偽的。 太遠王氏雖然聲名顯赫,但在國家的政治版圖當中,已經無足輕重,沒有多少影響力,而王慛也是庶出,從他三十有六才是步入仕途,不難看出,這個官場,王慛走的是相當艱苦。 越是難以得到的東西,往往才會讓人更加珍惜。 “王刺史,我打算放你離開。” 範文昭不在廢話,直奔主題。 “範參軍,你此行前來到底所謂何意,還請直言相告。” 王慛一臉警惕的看著範文昭,對方所言他根本不信。 範文昭淡聲道:“我說過,今天前來拜訪,乃是為了合作。” “合作什麼?” “我們的合作不是現在,而是以後。” 王慛一臉疑惑的看著範文昭,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話語。 範文昭輕聲說道:“聽聞王鐸王相國乃是你的族叔?” 聽到這句話,王慛一時間目光閃動,終於是有些明白了範文昭此次前來的用意。 王慛並不笨,甚至是很聰明,他為人雖然貪財,但做官卻是一把好手,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事實上,王慛在延州的官聲很不錯,在他執政的這兩年,當地百姓的生活還算過的去。 王慛湊近範文昭,低聲說道:“如若李將軍有意,我可請托王相國為其奔走進言。” 範文昭搖了搖頭,淡聲道:“還不到時候。” 李威曾經對範文昭說過,黃巢這個人殺心太重,尤其是對門閥世家那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靠一群泥腿子去打天下或許還行,但治理天下能靠這些人? 因此,王慛當初勸降李威之時,李威不是沒有動心,隻是價碼不夠,時機不到。 如果李威現在歸順朝廷,那他頂多也就是一州刺史,兵不過數千,地不過數縣,還得聽從朝廷的指令,去做馬前卒,在前沖鋒陷陣,拚死拚活。 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隻配被別人當槍使。 對於李威的這些想法,範文昭深以為然,隻是當時他心不在此,因此就這個話題並沒有多談。 範文昭打算放王慛走,但不是回太原老家,而是去......蜀地成都。 他希望在朝廷埋下一顆棋子,待日後時機成熟,以王慛為橋梁,去完成一筆劃算的買賣。 夜。 李威率領本部一千騎兵,剛剛進入坊州境內,便是遇到了尚讓。 此時的尚讓身邊,隻有三四千人,部隊散亂且士氣低落。 “丹州防禦使李威,參見尚相國。” 見到尚讓,李威翻身下馬,躬身行禮。 尚讓神色疲憊,臉色有些蒼白,他看著李威,淡聲說道:“是黃皓讓你前來接應我的?” 李威抬起頭,沉聲說道:“正是奉了大將軍之命,前來接應尚相國。” 尚讓點了點頭,隨即找來幾名將領,讓他們各自領著一些人,去四周收攏潰散的士兵,然後前往定平匯合。 做好安排,尚讓跟著李威一路前往定平。 韓城。 王重榮在大敗尚讓,攻占韓城之後,當即點兵兩萬,開始朝著長安進軍。 同一時間,拓跋思恭與張彥球兩人都是遣使麵見王重榮,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希望他能夠前來與自己匯合,然後共取長安。 王重榮沉思再三,最終決定南下夏陽,經同州,走華陰,去華州與張彥球匯合。 王重榮之所以選擇與張彥球合作,原因很簡單,華州不僅離長安近,離河中也近,如果局勢不利,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退回河中自守。 慶州方向雖然沒有什麼重兵,軍事上相對輕鬆一些,但要繞遠路,而且距離長安太遠,一個個城池打過去,不僅麻煩,風險也大。 尚讓到了定平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時分,他剛到沒多久,朝廷的使者便也是緊隨而至,並且帶來大齊皇帝黃巢的命令。 黃巢任命尚讓為北麵招討使,督關中北部九州諸軍事,統轄李威、黃皓兩軍兵馬,防禦拓跋思恭南下長安。 同時,黃巢任命林言為東麵招討使,領軍三萬,即刻趕往華州抵禦張彥球與王重榮的進犯。 以孟楷為南麵招討使,領軍兩萬反攻鄧州,對戰忠武節度使周岌與監軍楊復光。 以宰相黃存為西麵招討使,領大將十餘人,兵三萬,追擊鄭畋等人,意圖踏平鳳翔之地。 黃巢積極調兵遣將,北麵尚讓與東麵林言采取守勢,西麵與南麵則是采取攻勢,整個關中一時間大戰四起,剛剛建立沒多久的大齊,依舊風雨飄渺,危機四伏。 兩天後,石虎率領的後部四千餘人趕到了定平,加上黃皓手中的六千人,尚讓手中的九千人,三方兵馬一共兩萬餘,據城自守。 慶州方向的拓跋思恭不敢妄動,雙方一時間形成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