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禁忌...嗎?” 黑暗中,某人抬起頭,眼前那巨大的紀念碑以雙螺旋的形式直達雲端。“我啊,就算有著所謂的神力,但我終究還是不喜歡神這種東西吧...阿斯克勒庇俄斯啊,三千年前,你從戈爾貢的蛇發中取得了不死的靈藥。現在,我要用人類之手再演這種靈藥...不知道你會作何感想呢?”某人笑了笑,一把盤繞著蛇的神杖自紀念碑前顯現。某人定了一下,隨後邁步上前,將這神杖握於手中——握於人類手中。 “...” “你還有什麼想要追求的呢?” “也許是力量吧。” “你的力量還不夠嗎?” “我認為不夠的,至少還不足以創造出我所一切。” “你所渴望的未必最好。” “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最好,隻不過—— 吾欲成之事僅為我所知。” ... ... ... “唔啊...睡的這一覺怎麼這麼累...” 濯星在床上翻了個身。現在是七月中旬,外麵的世界,自己可以稍稍放下心來,這半個月濯星又一次爆發了工作狂的性格,從一層到四十層所有能夠收集信息搜集奇珍資源的角落她都不放過,生怕漏了什麼關鍵的情報,終於在得知了東瀛政府與哥倫比亞政府在表麵上鬆口了之後自己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長久的勞累令她身體酸痛,現在的她隻想放空腦子好好放鬆一下。於是機會來了—— 七月中旬,SAO裡麵也十分的炎熱,水邊的林間小屋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這份炎熱,然而也僅僅隻是一定程度上,中午的時候沒有風,河邊反倒令空氣濕度增加,於是乎空氣更加悶熱。至於那條河發源於森林,入海口離這裡不遠,除了交通便利以外還很利於玩水。經過希望神話成員們的一致決定:即日起,公會的成員們將會暫時離開前線,享受著難得的暑假,相應的,濯星的工作需要也全都被按下。也就是說,現在濯星也要和他們一起來享受暑假了。 作為一處不怎麼顯眼的居所,到了夏天,成員們的穿著也就比較隨意了。優紀與藍子基本上就是睡衣,有的時候下水玩水會穿泳衣;雪川君則是一件黑色背心與白色短褲;小春上身隻是一件內衣,下身則是一條粉色的短包臀;桐人上半身壓根就是果著的,下半身也隻是一條很隨意的短褲;亞絲娜一開始還比較拘謹,那女生們二話不說淋濕了她的衣服逼她換上了輕薄的泳裝。至於落清,很樸素,上半身隻是一件露臍裝,下半身是條兩側開口的五分褲。 “啊,真是的,亞絲娜!” 桐人躺在河邊書上的吊床上閉上眼睛愜意的晃悠著,“都穿上泳裝了,乾嘛還要穿著鞋襪啊,難道是怕河邊的石子滑坡腳掌嗎?”“河邊的石子並不鋒利呢,就算赤腳踩上去也不會受傷哦!”優紀一邊說著一邊將剛剛沖她潑水的藍子扯會來。落清則是帶著墨鏡躺在浮浪板上,任由河流將自己帶到入海口裡。 “好啦亞絲娜別矜持啦!” 一邊說著,小春從背後摟倒了亞絲娜,在亞絲娜欲拒還迎的掙紮中原本還有些保守的泳衣被脫得更加徹底,鞋襪也被扔到一邊。終於,在女生們七手八腳的打扮後,亞絲娜的打扮變得更加清爽,腳上那雙看起來不和時節的鞋襪也被換成了一雙綁帶涼鞋。“真是的,你們幾個...”亞絲娜紅著臉。“好啦好啦,去和她們玩就是啦!”桐人也從吊床上跳下來推著亞絲娜。“桐人君...你這家夥...就算是男生,這樣裸露也不好吧?”亞絲娜看了一眼衣著並不得體的桐人,再看看和女生們玩的不亦樂乎的雪川君嘆了口氣。“不過看起來雪川君很受大家的歡迎呢。”桐人羨慕的看了看雪川君。“畢竟人家是可愛的男孩子嘛!”“啊,難道我就不可愛嘛?”桐人故意做了個賣萌的表情。“...嘶...桐人君...”一邊的小春看著桐人君,麵部表情抽搐了兩下,隨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大家都過來,聽我說哦。” “嗯,怎麼了?” 孩子們都湊到了小春身邊,“我們來比賽吧,沙灘足球。正好我們有六人,兩人一組。”小春講解著規則,“還記得之前我們內部的比試嗎?我們不是把自己的錢押到獎池裡麵了嗎?這一次,我們沿用那個獎池繼續加碼,贏得隊伍有大獎,輸的有懲罰哦!”“聽起來不錯啊,亞絲娜,我們一組吧!”桐人二話不說便拉住了亞絲娜的手。“啊...好!”亞絲娜愣了一下,隨後羞澀的點點頭。“老姐。”優紀看看藍子。“嗯,當然啦!”藍子的手握住了優紀的手。“那雪川君。”小春看著桐人與亞絲娜隱蔽的壞笑了一下。“嗯...好。”雪川君注意到了小春的表情,但也隻是一頭霧水。 ... ... ... “哈!” 從浮浪板上一躍而起,濯星從入海口一下跳到了大海之中,隨著浪花起起伏伏。“好身手!”待濯星收回浪板回到沙灘邊,沙灘上的一位男人站起來帶頭鼓掌。“迪亞貝爾先生。”濯星笑了笑。“您也在海邊度假了嗎?”“嗯,我們中的大部分成員都已經去放假了,公會裡現在沒什麼事情,我也就在這裡偷閑片刻了。”迪亞貝爾為濯星調了一杯雞尾酒。“這沙灘到了晚上會很熱鬧,無論是不是攻略組的成員都會來這裡放鬆,你看那邊。” 順著迪亞貝爾手指的方向,濯星看到了在沙灘上玩耍的人們,在這裡,人們沒了在戰場上的喊殺聲,取而代之的是安寧與和諧。“喲,是我們的老朋友們呢。”濯星看著沙灘上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攻略組的成員。 “說來迪亞貝爾先生在現實中是做什麼的呢?” 濯星沒有往遠走,隻是靠在躺椅上看著逐漸墜落的夕陽與升起的明月。“我啊,我隻是一家小餐館的老板罷了。在旅遊景區裡,就在秋葉原,旺季的時候人多一些,大多數也還都是本國人,以年輕人居多,高達風格的。”迪亞貝爾看看濯星。“濯星女士呢?”“我啊,說醫生也可以,不過也許學者更加貼切一些,畢竟我有時候也會參與藥物的研發。”濯星拿起手中的果酒。“我是華人,工作地點在南島,姑且算是個小小的主管吧。 說真的,我很佩服您,迪亞貝爾先生。”說著,濯星看向迪亞貝爾。“我這個人其實是個內向的家夥,帶起這樣一支隊伍對我來說就是極限了。我也想早一些通關遊戲將玩家們解放出去,可奈何我沒有與之相襯的領導力。聖龍聯合是大公會,成員們的驍勇善戰我有看到,維係這樣的大公會需要十分的操勞。我啊,我隻能做一些科學相關的工作,對於管理人員事實上一塌糊塗的。我隻能慶幸聚集在我身邊的都是仁義高尚之士,沒有他們的同行,憑我自己很難走得長遠啊。”“您真是過於謙虛了,濯星女士。”迪亞貝爾連連擺手。“首先,在這個一萬人參與的遊戲裡,非日本玩家本身就是極其稀有的存在。您與我們隔著國籍的屏障,生活方式與價值觀什麼的本就有差異。您能很快的融入這裡——甚至是浸潤他人的思想,真本身就十分不容易。其次,您應該是最早提出普通玩家與封測玩家平等觀念,並且主動接觸他們接受他們的人。如您所說,這是個死亡遊戲,我們應該放下成見共渡難關。再者,您的您的公會成員,那些孩子們,不但自身實力強悍,而且總是主動地去幫助有困難的弱小的玩家,您說過您懼怕死亡,所以您也要阻止其他人的死亡。這,是真正的無畏精神。”“啊...”濯星的臉色有些緋紅,不隻是害羞還是酒精的作用。 “迪亞貝爾先生在現實中有愛人或者家庭嗎?” 一邊欣賞著夕陽與沙灘上的身影,濯星突然問了一句。“啊...目前...還沒有...”迪亞內爾咽了口口水,語氣有些慌亂,“emmmmm,其實,我很早就像跟您說了,隻是礙於沒有機會。”迪亞貝爾看看濯星。“額,怎麼了?”濯星有些不明所以。“...我這麼跟您說吧。無論是容貌,性格還是別的什麼,您都十分符合我對完美戀人的心目形象...當然,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您,尤其您還是一位懸壺濟世的白衣天使...”迪亞貝爾說著說著,語氣越來越弱。 “啊...這樣嗎...” 看著迪亞貝爾的樣子,濯星隻覺得有些好笑。“嗯,我相信迪亞貝爾先生這麼有些的人,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白雪公主的。”“啊...謝謝您...以及冒昧的問一下,您有愛人嗎?”迪亞貝爾緊張的跟什麼似的,眼神遊離四下無措。“嗯,我知道您在想什麼,不過我還是要很遺憾的告訴您——我的愛人是一位西伯利亞籍的莫斯科女孩,抱歉讓您白期待一場。”“哦...唔...是嗎...”迪亞貝爾瞬間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抱歉啦。”濯星笑了笑。“啊...沒...沒事的...您不需要為了這種事情道歉...”迪亞貝爾連忙尷尬的笑了笑。“...您介意講講你們的故事嗎?” “...” “...” “...” “這樣啊...真的很羨慕你們二位呢。” 聽過濯星的娓娓道來,迪亞貝爾表示十分敬佩。“我相信,您二位一定是真心地愛著對方的吧,那麼祝福你們能夠永遠幸福啊...”迪亞貝爾拚盡全力笑了笑。“嗯,謝謝您,也祝您找到自己的真愛。”濯星看著迪亞貝爾離開的身影,突然覺得自己的良心不太好受,以及她總覺得自己幻聽到了一句嘀咕: “...這麼好的女人為什麼是個姛呢...” ... ... ... “亞絲娜!” 相比於其他兩隊,亞絲娜與桐人的運動能力明顯沒有那麼發達。不知是運氣的問題還是被另外兩隊針對,總之他們的球門是被撞的最慘的,丟的分數也最多。很顯然,無論是老宅男桐人還是矜持的大小姐亞絲娜,光著腳在濕軟的草地與沙地上奔跑的時候都顯得有些笨拙,而這一球由藍子踢出,桐人拚盡全力去補救,卻依舊連人帶球摔進了門裡。 “唔...” 不甘心的看看比分,優紀姐妹領先,小春與雪川君第二,桐人與亞絲娜便墊底了。而更糟的是,由於不善運動,雪川君,桐人與亞絲娜已經沒有力氣,雙腳也有了扭傷的前兆,比賽便不得不在這時候停下來了。 “結束結束!” 待到時機成熟,小春果斷的宣布了比賽結果。優紀與藍子自然是笑納了獎池裡麵的獎金。小春與雪川君第二,不獎不罰。至於桐人與亞絲娜...小春再一次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懲罰…” 亞絲娜突然想到了什麼,心跳開始有些加速。“小春,懲罰是什麼樣的形式啊…”“誒嘿嘿,這個嘛~等大姐回來,我們在女生宿舍裡才能進行哦~”小春故意買了個關子,“不過桐人君,我們倒是可以就地實施哦~” “唔…你這樣看著我我總覺的很慌…”桐人撓撓頭,聲音有些心虛。“啊,我記得桐人君在下午的時候還在向亞絲娜賣萌說自己很可愛的。”小春的眼珠不懷好意的轉了轉,“我們也很好奇,你和雪川君究竟誰更可愛一點~” “啊?這怎麼扯到我身上了?”一邊吃著西瓜的雪川君一頭霧水。然而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女生們便將雪川君與桐人君就地按住,而在女生們不懷好意的笑容裡,二人看到了...女裝。“喂...你們該不會是想?!...”桐人與雪川君目瞪口呆的看著女生們。“嗯,我們很想看一看,雪川君與桐人君,究竟誰更可愛一點呢~” “...” “...” “...” “你們玩的好晚啊,我...” 夜裡,濯星打著哈欠回到了住所,卻看到穿著水手服的雪川君與穿著女仆服的桐人在為大家烤肉,而亞絲娜則喘著粗氣滿臉通紅的坐在一邊。“啊...大姐,你回來了...”看到愣在原地的濯星,桐人與雪川君顯得有些尷尬。“...斯巴拉西——”濯星一邊愣在那裡一邊擦著鼻血,還偷偷用相機拍了好幾張照片。 “咳咳...不得不說,你們兩個扮上還...挺...像回事的...” 濯星也加入了烤肉的行列,一邊給肉翻麵一邊不時的偷偷瞄著桐人與雪川君。“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還真是自然啊...女裝上了之後居然沒什麼違和感...而且仔細看看,桐人與雪川君都是秀氣的年輕人,再加上身段看起來也不是過於健碩,如果不主動挑明的話估計還真的能唬到不知情的人吧。”濯星將肉端到餐桌上。 “以及亞絲娜,你怎麼了嗎?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濯星看了看滿臉通紅,雙腳在沙灘上蹭來蹭去的亞絲娜更加疑惑了。“唔...咳咳...沒什麼...我們...”“我們隻是玩了一些小遊戲而已!”優紀趕緊站出來解釋。“嗯~很可疑哦?你們沒有欺負亞絲娜吧?”濯星皺皺眉頭,開啟了靈魂視,準備看看孩子們有沒有撒謊,然而在看了一圈後,濯星也麵色潮紅鼻血翻湧。“唔...咳咳,總之下次不要過火了啊。”濯星一邊尷尬的抿著鼻血,一邊假裝正經的說了兩句。“知道啦!”女生們看著濯星的樣子忍俊不禁。 “話說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不知是誰提出的這個主意,不過看起來孩子們的興趣依舊很高,濯星便也沒有回絕,也跟著加入了進來。六人被編碼了六個數字,骰子投到幾,誰就要接受挑戰,濯星的話,若是所有人都輪過至少一遍,那麼濯星就要接受挑戰。於是乎,骰子被放在了中間,隨著骰子的滾動,所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骰子看,終於第一次,骰子停在了桐人所代表的數字。 “那...我問了。” 沉默了片刻,亞絲娜率先開口。“桐人君,你是第一次穿女裝嗎?” “不是哦。”桐人即答。“以前在家的時候,妹妹出門去體育館訓練,父母也不在家,我有試著偷偷穿上妹妹的衣服,發現意外的還挺合身。第一次有些不適應,但後來慢慢就接受了。”桐人想了想。“嘶...你是怎麼一臉鎮定說出這種羞恥的話的啊!...”亞絲娜臉紅心跳難以置信。“這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嘛?”桐人反倒撓撓頭。“嗯,我很懂。我小的時候姐姐也總是把我往女孩子的方向打扮。”雪川君表示贊成的點點頭,隨後又看了看濯星。“我個人來說對女裝也沒什麼排斥的。”濯星自顧自的切了一塊肉。“那當然,大姐你...”雪川君看了看濯星,最後卻也沒有說出什麼。 “...” “...” “...” “啊,到我了。” 雪川君看著表示自己的骰子點數陷入了思索。“雪川君曾經做過的最冒險的事情是什麼呢?”小春急忙問道。“最冒險的事情啊...”雪川君思索著。“那時候,應該是剛剛發病的初期,那個時候的我還可以在輪椅上活動的,家裡也曾經讓我去殘疾人學校讀書過。別看我這樣,我其實還是挺好動的,那個時候我組織了一些小夥伴們,我們偷偷地舉辦了一個輪椅競速賽,繞著操場跑。 那個時候是周末,學校裡麵沒有人,我們就在操場上一圈一圈的追逐戰...現在想想,我搖輪椅還是挺快的!”雪川君不自覺地笑了笑,“這也太冒險了!”濯星聽得目瞪口呆。“...可是還沒完,我們不隻在操場裡瘋玩,後來還跑了出去。我們的學校畢竟是給殘疾兒童準備的,帶有療養性質,學校周圍就是一片很美麗的平原,春夏秋季上麵都會開放不同顏色的鮮花,還有一條橫貫流淌的小河。我們就一路追逐跑到了那裡,結果有人的輪椅居然散架了,他也掉到了河裡。我們幾個裡麵我還是於癥狀輕一些的,於是我趕緊從輪椅上跳下來強忍著內臟的疼痛把他拉出來了,染了一身泥巴...我還記得那天老姐來接我,臉色青的跟什麼似的...後來,我聽說那家學校因為資金問題關停了,同時期的孩子們大多數也都因病逝世了,我再就沒和他們有過什麼聯係了。”雪川君搖搖頭。 “...” 沉默,一瞬間,七人都沉默了。“那些孩子們...也許有一日,他們的名字會飄進我的耳朵裡吧。願他們的靈魂能夠乘著清風飛向蒼天,永不墜落。”濯星抬起頭,有些神傷。“各位,你們知道我為什麼如此的痛恨戰爭懼怕死亡嗎?” “因為大姐是重癥科的醫生吧。”亞絲娜首先思索道。“僅僅是這樣還不夠的。”濯星搖搖頭。“我們這一代人很幸運,我們所在的國家並沒有經歷過戰爭,就算有,我想你們也隻在電視上看過。”“戰爭...我們倒是知道東瀛國曾經對神州,乃至於對整個亞洲都犯下過很嚴重的罪行,而且現在的東瀛國政府還要重蹈錯誤的覆轍...”小春的表情也變得十分嚴肅。“...孩子們,戰場是很恐怖的,尤其是親身體驗過的人。”濯星沉默了片刻,隨後抬起頭看著孩子們的眼睛。“我想,你們也許一生都不會有接觸戰場的機會,我也衷心的祝願你們不要有這樣的經歷——那真的太過於喪心病狂了。” “大姐,你...” 孩子們沉默的看著濯星。“你...上過戰場嗎?”“嗯,在十八歲那年,也就是五年前。那個時候我高中剛剛畢業,還沒開始讀大學。我加入了一個國際人道主義的維和部隊,開往阿非利卡洲的某個陷入內戰的國家。孩子們,無論是東瀛,神州還是哥倫比亞,和平從來不是嘴上說說就能夠得到的。我前往戰場上的那個時候,正值一年中最熱的時間,除了滿天橫飛的炮彈以外,傳染病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那個國家是熱帶雨林氣候,濃密的森林裡各種軍隊明爭暗鬥,毒蟲與病菌四處橫行...諸位想想,在現在,我們麵對大規模的傳染病尚且手足無措,更何況那是五年前那樣的一個國家...”濯星搖搖頭。“也許你們的認知裡,戰場上的傷員都是缺胳膊少腿哀嚎著的樣子,但我要告訴你們:不止。 由於缺乏乾凈的食物與淡水,再加上沒有藥品供應。就連痢疾都成了高致死性的疾病,你們想象不到那裡的人由於嚴重脫水隻能蜷縮在簡易的醫療帳篷裡,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排遺物的氣味重到令人的嗅覺鈍化。我們醫護工作者別說無菌操作環境,就連自己的生命安全也得不到保證...我不說別人,就說我吧。我記得那個時候,一周之內,我感染了三種烈性傳染病,一種是消化道,另外兩種由蚊蟲傳播。”濯星頓了頓,看著桌子上的殘羹。“大姐,你說吧...我們應該知道這些。”孩子們捂著肚子忍住了想要嘔吐的沖動點點頭。 “...血液病令我渾身滾燙,體溫長時間在四十攝氏度,我不怎麼出汗,也沒有排尿,肚子疼得仿佛內臟要斷裂了一般,腳底像是踩棉花,手指也沒什麼知覺...我不敢拿手術刀,因為我怕我手抖刺破了傷員的關鍵血管...不止我,我們當時一個營地裡四五位戰地醫生要照顧一百來號傷員,誰都不好過,隻能換著來...你們說傷員會哀嚎,其實不是的,那個情況下他們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他們眼珠渾濁氣息微弱,隻能以能量耗損最小的姿勢蜷縮著以此來保存些許體力...那一周,我親眼看到了何為地獄...直到後來的國際介入,戰火才逐漸平息。阿非利卡洲其他的國家也出動了人道主義救援隊伍支援我們藥品與人員,我們才挺過了那地獄的一周...那個時候我們開玩笑,打賭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到祖國...所幸,我們現在還有聯係,但據說其他戰區的傷亡依舊極高...就說我們營地吧,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和桐人年紀相仿的男孩...他和大家不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由於營養不良與疾病的折磨,看起來發育的還沒有優紀充分...我們給他麵包,他沒有說話,拿了麵包就跑走了,我們也沒有細琢磨...後來我們才知道,他還有個瀕死的妹妹,很久沒有吃飯了。在意識到之後,我匆忙的往她的病床那裡去,甚至沒有顧及由於自己而腹瀉留在遺物中的排遺物...我為她做了體檢,發現她的腹中有大量的寄生蟲...那個狀態放到現在我們都未見的有治愈的方法,別說那個環境了...我很無助,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隻能取一些能夠緩解表觀癥狀的藥物...後來我們離開了,男孩來送我們,他隻會說英語,而且十分蹩腳...但我勉強聽懂了那句Thank you...我...” 濯星不在說話,沒有出聲,隻是趴在桌子上,眼淚肆意的流淌著。孩子們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陪在濯星身邊,直到濯星的情緒穩定下來,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了。“...這種事情很多,每一個營地都有...孩子們,我並不想標榜自己,我隻是想要告訴你們——戰爭真的很殘酷,戰爭的重量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承受的...我不希望這罪惡的戰火燒到新生一代的人身上...我會拚盡包括生命在內的全力去阻止戰爭的發生!”濯星看著他們。“我們明白!我們也會用盡全力和你一起共同抵抗想要破壞我們安定生活的敵人!”孩子們的回答斬釘截鐵。 “謝謝你們...”濯星輕輕地擦擦眼淚點點頭。“好了,夜已經很深了,大家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