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目睽睽之下,李如颶挑了挑眉,微微嘆出一口氣,不急不慢地站起身來,隨意一拱手又放下,反問道:“敢問白小姐,想要我這個‘姓李的’,表什麼態度?” “你!”白芷微微跺腳,稚嫩的小胸膛一陣起伏,略有些咬牙切齒道:“非得讓我把話說難聽點嗎?” “我是大乾第一宗青雲宗的小公主,你隻是一個二流家族的族長之子而已!” “我從十二歲開始開脈,迄今為止三年,貫通八脈晉入納氣,而你,八脈受損,根基不保,至今還隻是一個廢人!” “得此石,我便可練就七品元氣!是七品元氣!皇室的最頂級的功法也就堪堪能修煉出六品元氣,待我功成,縱觀南域,此世再無人能與我並肩!而留在你的手中,嗬嗬...”白芷美麗的眼神冰冷而帶著一絲嘲弄,“也就隻能吊著你茍延殘喘的命罷了。” “你若是貢出此石,我也可讓你進入青雲宗,在死前一窺你平生都接觸不到的高深功法的玄妙,這樣,你死也無憾了。” 白芷微微揚頭。 你有機會奉獻自己的生命來見證南域新一代天驕的興起,難道不是你的榮幸麼? “你明知道颶兒無法修煉,為何還拿這種事來羞...”李如桐眼中的怒火猶如實質,然而還未等她站起身來,就被身前的少年死死拉住,以至於連話都還未說完。 少年略微尖銳的指甲刺入李如桐小手中,留下淡淡紅印。 但心中的心疼遠勝於手背上的疼痛。 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李如颶卻忽然間平靜了下來,從腰間取下那塊青綠色的鬆青石,托在掌中。 鬆青石,雖名為石,卻是萬年玄元鬆的樹脂的精華,百年才有機會誕下一顆。萬年玄元鬆,在南域早已絕跡了,隻在相距數十萬裡開外的天靈州才有此樹的消息,但兩地早已不通音訊了...... 或許,李如颶手中這塊鬆青石,真是南域最後一顆。 鬆青石在李如颶手中散發著淡綠色的光暈,即便相距數丈之遠,眾人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生命力,鬆青石的氣息發散,眾人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眾人看向鬆青石的眼光各不相同。白芷微微舔了舔嘴唇,眼神中充斥著渴望;葛青仔細留意李如颶的舉動,眼神中明顯鬆了一口氣;李如桐和李質則十分痛苦,自責,簡直不忍直視;李家眾人的目光則最為復雜,有一絲嫉妒,一絲貪婪,一絲幸災樂禍,一絲隔岸觀火... 把玩著手中的鬆青石,李如颶忽的一笑,問道:“我若是不給,青雲宗待如何?” 美目陡然瞪大,白芷胸口憋了一口氣,剛欲說話,身旁的葛青率先開口,眼神淡漠道:“大乾王法,我青雲宗的確無法忽視,但青雲宗勢力超然,想來在這巨源城,或者說是大乾,都難再有李家的立足之地了。” 李如颶挑了挑眉:“我可以當這是威脅嗎?” “你這麼認為也未為不可。”葛青淡漠出聲,“少年,老夫告誡你一句,隻有對等的地位,才有對等的談判,我青雲宗,今日便就是要以勢壓人,你小小李家,又待如何?” “好好好。好一個以勢壓人!”李如颶嘴唇微抿,眼神中透露著一股悲哀,旋即當著大廳之中眾人的麵,將手中的鬆青石對著地麵狠狠砸下! “砰!”的一聲巨響在大廳之中回蕩,鬆青石砸在地麵上後餘勢未歇,又在地麵上劃出幾丈遠,最後緩緩碰在一處柱子上,又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停下。 滿庭寂靜。 最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正是葛青,枯老的手掌微微彎曲,一股勁氣從其掌中噴出,吸附著鬆青石飛快地飛回手中,在白芷焦急的目光中仔細檢查了一圈。 生命力依舊磅礴。二人發現其無礙後,方才鬆了一口氣,而後背卻已被冷汗浸透。 “青雲宗以勢壓人,我確實無法做些什麼。”李如颶的聲音緩緩響起,目光之中充滿了陰冷,“但砸一顆石頭泄泄氣,我還是能做到的。” 青雲宗以勢壓人,以家族作為威脅,李如颶固然不敢真的毀掉鬆青石,但砸石,何嘗不是一種蔑視的態度! “你!”白芷額前青筋鼓了鼓,眼神之中充滿了怒意,但旋即又深吸一口氣,稚嫩的聲音有些低沉道:“李如颶,好,你很好,我記住了。” “不用你說,我一直都很好!”李如颶冷喝道。搖了搖頭,李如颶微微抬起如古井般的眸子,掃視了白芷一眼,嗤笑道:“好一個‘縱觀南域,無人並肩’,青雲宗雖大,我也不屑去之。” “石頭給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今日別後,若我未死,待我弱冠之年,必定勝你!” 語罷,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少年平靜卻略顯激揚的話語充斥議事廳,一時間所有人心頭都有所震動。 “好!不愧是我李質的兒子!”李質微微拍手,望著少年離去的身影,眼神中又恢復了神采,笑意吟吟道:“我相信我李質的兒子不會一直是廢物,颶兒當如潛龍在淵,縱然一時時運不濟,但總會一飛沖天!” 李家眾人麵麵相覷,無人出言附和。 “三位,既然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那便請回吧。”轉眼望向麵前三人,李質臉龐淡漠,掩藏在衣袖中的拳頭,卻是捏得手指泛白。 “李族長,今日之事,葛青向你道歉了,日後若有空,還望到青雲宗做客。”欠身對著臉色漠然的蕭戰行了一禮,葛青也不想多留,起身對著大廳之外行去,又在目光有些呆滯的白芷耳邊悄聲說:“小姐,該走了。” “哦哦。”白芷如夢初醒般忙跟上葛青的步伐,心中卻不由得回想少年的話語: 今日別後,若我未死,待我弱冠之年,必定勝你! 真是狂妄啊...白芷微微咬住嘴唇,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 那位身披黑袍,麵帶黑紗之人一直跟隨在白芷的身側,不言不語。 三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濃濃的夜色裡。 李如桐悄悄起身,彎著腰走出充斥著寂靜的大堂,凜冽的寒風的吹來,李如桐美眸微抬望了望天色,向著弟弟的房間的方向走去,雪花悄悄地飄落在青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