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遠了。” 陳安生咧嘴一笑,事情如他所料。 三人此時身處荒野某地,渾身上下沾滿泥土和碎石。 “真有你的。” 娜娜塔贊許地道,她沒想到陳安生借助復製的犬辭龍魚土遁,然後兵分兩路。 “還是小心一些吧。” 緋克絲還是忘不了那片黃昏,恐懼驅使下,她幾度回頭,生怕夜空忽然化作金色。 “哈哈,終究隻是一頭又笨又蠢的魔獸。” 娜娜塔默默地聽著,暗自握緊拳頭,心中像記賬那樣刻下安生此時的話語。 “李老,速速帶安雅逃離,出現了超危險的獸潮!” “發送…失敗。” “怎麼會?” 他們不是少說跑出三百裡遠了嗎?犬辭龍魚也確實斃命,為何… 陳安感到一陣寒意。 那頭魔獸會不會看穿了他的把戲,在擊殺犬辭龍魚後就追上他。 “安生…” 兩人同安生一樣望向夜空,黑夜在下一刻化為金色的海洋,巨龍和飛行的感染者替代了夜空。 魔爵座向下一望,即使相隔一裡,陳安生也察覺到那種俯瞰的傲慢。 一道金色雷霆降下。 “躲開…” 陳安生推開緋克絲,在一瞬間用上復製的龍化,調動最強技能抵擋,而娜娜塔爆發所有力量,變作一隻巨型魔龍。 兩人的全力在那一道金色雷霆麵前不堪一擊,身體像紙一樣地碎裂。 “娜娜塔!陳安生!” 緋克絲的聲音被轟隆隆的巨響淹沒,荒野裂開一道峽穀,大地龜裂成一塊一塊。 所有希望灰飛煙滅,所有掙紮不值一提,唯獨眼淚最真實。 “娜娜塔,陳安生…” 緋克絲腦海一片空白,像被抽取所有的意識,許久,她才發出一記吶喊。 “啊啊啊啊!殺了我!你也殺了我啊!” 聲音穿透夜空。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魔爵座望了一眼少女,不再停留。 “總有一日,她會做和我一樣的事情。” 巨龍和它的部屬隱於黑夜色。 “不要哭了。” 緋克絲望向眼前陌生的女子,不是莎娜,也不是娜娜塔,她的麵色冷漠得可怕。 半個時辰後,夕引導緋克絲找到峽穀底部的陳安生。 看到安生的那一刻,緋克絲一時間無法挪動半分。 他全身焦糊,動彈不得,黑色和血色交相混雜。 “你也不必自責,那道雷霆就是追著他去的,敵人鎖定了他,否則,你也一定會死。” “你…你不要說的這麼輕鬆啊!” 緋克絲按住夕的肩膀,對方扭頭那刻,她卻一愣。 語氣冷淡如冰的女子哭成一個淚人。 “抱歉,有辦法嗎?” 緋克絲蹲下身,無從下手。 “莎娜呢?” “我的職權為管理,召喚屬於王權。” 夕摸向陳安生略微完好的側臉,語氣少有的悲哀。 她劃開麵板,點開陳安雅的聊天界麵。 “信息發送失敗!” 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陳安生自從上回,說什麼也不把係統權限給她。 但她的能力為神之使者。 神之使者:君王處於極度危險時,接管除英靈殿的所有係統職權。 “信息發送成功!” 對方發來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吃過早飯了。” 她回。 夕望了一眼陳安生,係統麵板隨著生命值下降變得透明。 “那就好,過的怎麼樣?” “今天26區可熱鬧了,六大區的代理人來26區巡察,學校停課了,我們現在正在舉行活動。” 陳安雅發來一張在卡啦OK的圖片,她和其他三位同伴站在閃爍的霓虹燈下。 “穿的真好看。” 夕繼續發送,她掃視一眼圖片的另外三人。 安妮,還有…林嬌和羅嫣? “另外兩位是誰?” “哥哥,你這就露出馬腳了,勞斯萊學院新轉入的學生吶,誰知道剛好認識安生大人!” 陳安雅發來一個鬼臉表情包。 “我還沒告訴他們安生大人的事情呢。” “你不是去荒野了嗎?那邊怎麼樣?” 夕猶豫片刻,係統界麵在這寶貴的時間化為幾近透明的狀態。 陳安生的生命要流逝盡。 “李老,速速帶安雅離開,她在勞斯萊學院南10裡的第二區天字號卡啦OK!” 對方沒有回復。 “抱歉,陳安生,這幾日我無法離開26區。” “你必須現在帶安雅走!” “你放心,我會用生命履行承諾。” “你必須…” 然而,聊天框化作透明,那句話還是沒能發送出去。 “一群不靠譜的人。” “喂,你怎麼了!” 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緋克絲,如果陳安生死了,找個好點的地方埋了他。” 夕的身影碎裂成光與暗。 “你們…究竟怎麼一回事啊!” 緋克絲望向陳安生,他用睜大的雙目凝視破曉的天空。 “這是哪?” 陳安生看見一片碎影,英靈殿,破曉,天空,峽穀,緋克絲,夕…無數畫麵閃爍,破碎,他就像處於混沌的中心。 他想起來了,那個扁毛畜牲給予他一記驚雷,劈得他生命值喪盡。 動起來… 動起來… 動起來… “陳安生,我查過你,一個小縣城來的普通人,沒有人脈,沒有任何背景,沒有引以為傲的資本,普普通通,拿不出治病的錢…你還是不作證吧。” 他如此說。 “好…” 在不可抗力下,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眼前的世界飛速變幻。 他又迎來一個不可抗力,更加強烈,更加可怕。 但他不能再認輸。 絕不能! “啊——” 僅僅略微動彈臉頰,就有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 “莎…娜!” 陳安生握緊扭曲焦糊的手。 “神之令!” “君王召喚成功!” “莎娜?” 緋克絲看向身影近乎透明的莎娜。 “沒事的,我在這。” 黑色的觸手紮向安生的心臟,血肉復生的鉆心疼痛有增無減。 莎娜的治療救命不救疼,就像頑固的烈性藥,無法柔和地敷用。 這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緋克絲隻能竭盡所能的取來魔獸肉,搗碎,倒入陳安生的口中。 痛苦代表著崩潰,也代表新生。 三日後,峽穀底部,陳安生勉強脫險。 “真是一個刻骨銘心的過程。” 還未經歷刻骨銘心的戀愛,就迎來這番慘痛。 他騎上犬辭龍魚,一麵打開陳安雅的聊天框。 她還活著嗎?會不會已經葬身於那頭魔獸手裡。 “陳安雅,還活著嗎?” 一刻,兩刻過去了。 “……” “在舉行活動中,懶得理你。” 舉行活動? 難道魔爵座沒有一路殺過去? “陳安生,你看那裡!” 娜娜塔指向地平線,荒野一區的輪廓迅速接近,未有任何戰亂的痕跡。 “下去看看。” 三人進入荒野一區,路上的行人如往常那般,全然沒有一絲慌亂與恐慌。 “魔爵座沒有來過這裡?” “會不會,它的目標不是26區?” “不管去哪個人族城市,26區都是必須經過的地方。” 陳安生搖頭,三人交談間,一行人已經包圍他們。 那些包圍者發現對方不過三人,可那三人壓根沒有在意這十幾人。 他們可是荒野一區最精銳的存在,平均等級高於Lv. 50! “陳安生!你帶一頭魔獸來這,有何貴乾!” 德克薩自人群走出,他拿著最趁手的武器,眼神充滿敵意。 “她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魔獸吧!” “對啊。” 陳安生滿不在乎地點頭。 “她是獸潮的急先鋒,我被她逮住了,完全沒有辦法。” “什麼,獸潮?” 其餘人各自一震,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目光逡巡,望了會笑容和善的娜娜塔,轉回到德克薩身上。 “急先鋒?這麼說,她是來宣戰的?就憑…” 德克薩和娜娜塔的眼神交錯,恐懼立馬占據絕對的上峰。 多年亡命經驗告訴他,眼前的急先鋒就足以摧毀荒野一區!加上洶湧的獸潮,他們豈不得一潰千裡? “老大,別聽他們瞎說,如果有獸潮,為何沒有半點征兆?我們都沒有發現任何線索!說不定,這是陳安生和魔獸的陰謀詭計!” “對!先殺了他們!人族怎麼能屈服於獸潮呢!抓這隻魔獸當奴隸!” “對!” 群情激憤下,所有技能一觸即發。 道理德克薩都懂,但眼前這頭魔獸他們搞不定的! “真是有意思,你們走還是不走?” 娜娜塔漸漸入戲,她露出一貫高傲的笑容,周身燃起紫色的火焰。 “我們走吧。” 陳安生笑了一聲,帶著三人離開了。 他能做的已經做了,至於跑不跑,全憑天意。 “你為什麼要管那些人呢?他們會信你嗎?” “娜娜塔,他們不會相信安生,但相信你。” “相信我?” 娜娜塔問緋克絲。 “對,他們有時候更容易相信一頭魔獸。” “真是奇怪…” 娜娜塔自嘲般地笑道。 “一點也不奇怪,我們人族,素來以屠殺同胞為自豪。” 陳安生晃動肩膀。 14000年都是如此。 犬辭載著三人,遁向26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