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9，把那個最大號的扳手遞給我一下。” 　　“好的。”一個銹跡斑斑的機器人走到遠處的修理箱麵前，然後迅速翻找起來，發出叮叮當當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音。 　　這個銹跡斑斑的機器人找到扳手後，遞給了正在修理一輛v1型號武裝浮空車的中年男人。這個中年男人裝有兩條渾身漆黑瓦亮的鋼鐵手臂，看上去像瓷器，隻是上麵有不少磨損的痕跡，還有幾處不太明顯的凹痕。 　　“李叔，vv怎麼了，這次怎麼修了這麼久還沒修好，是出了什麼大毛病嗎？”銹跡斑斑的機器人有些緊張兮兮的問道，聲音中夾雜著絲絲電流聲。 　　“小9，你這個發生裝置好像也有點毛病，也得修修。”李叔說道。 　　“我沒事，估計是因為前幾天和vv去沙峰寺抓沙漠鐵蟲，被咬破了發聲裝置的防水膜，後麵回來的時候又下雨了，我自己把被燒壞的電路重新焊接一下就好。” 　　機器人看了看身上的發聲裝置，然後又抬頭問道“所以vv她......” 　　“沒什麼大問題，隻是腦池和反引力裝置之間的連接零件壞了，我們團裡也沒有這個零件存儲，畢竟這個東西很少有人用得上，隻能看過一段時間去城裡購置物品的時候再買了。” 　　機器人又問道“那這個零件壞了有什麼影響嗎？我們這荒漠離城裡挺遠的吧，下次去補貨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小9，這個壞了隻是暫時不能飛而已，武裝浮空車都預留了輪胎的安裝位置，找幾個輪胎安裝上就行。過去天我們還去沙峰寺抓鐵蟲子。”浮空車前麵的喇叭發出少女的淺淺笑聲，好像並不太在意這件事情，隻要還能去抓鐵蟲子就行。 　　“原來浮空車還能裝輪胎，我還以為隻能飛來著。”機器人看了看浮空車，伸手摸了摸那個看起來像是可以安裝輪胎的位置。 　　浮空車前喇叭似乎發出一道輕不可聞的哼聲。 　　李叔又叮叮當當鼓搗了一陣之後，把之前拆開的地方又還原了回去。然後走到旁邊的凳子上坐著，看著一望無際的荒漠。鋼鐵小臂內側彈出一支香煙，用小拇指改裝的發熱點火線圈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哈~”聲。 　　“一般的民用浮空車是沒有預留輪胎安裝位置的，因為在城裡要是零件壞了，打個電話幾分鐘就能搞定，所以沒有這個必要。但是武裝浮空車要麵臨各種情況，所以都預留了輪胎的安裝位置。”李叔說道。 　　機器人有些驚訝。“vv她原來是一輛武裝浮空車嗎？也沒看見她身上有什麼武裝設備？” 　　李叔說道：“我之前和你說過吧，有些機械裝置內部有機械脊椎和腦池，機械脊椎要和專門的腦池匹配才能工作。腦池通過連接機械脊椎來控製和感受整個機械裝置。” 　　機器人想了想回答道。“嗯，李叔之前說過，我和vv都是這種情況吧。人類大腦挖出來，放在機械裝置的腦池裡，和機器共生了” 　　李叔說完，抽了一口煙，又接著說道：“不過我之前沒和你說過，其實機械脊椎很難造出來，城裡那些大型科技公司也很難造出來好的機械脊椎。倒不是機械脊椎本身很難造，隻機械脊椎和大腦的適配工作很難做。每個大腦都要做專門的適配，收集很多大腦數據，最後成功率和適配率也很低。” 　　“vv這個情況比較特殊，這個v1型武裝浮空車的機械脊椎其實最開始是PH公司的頭一批實驗產品，vv的娘參加了這一批的實驗，運氣好成功了，適配率也還可以。她娘退伍之後，就被拆除了身上所有安裝的武裝設備，因為上帝之城的平民是不允許擁有軍用級武裝設備的。” 　　機器人聽完看著浮空車外麵確實有個地方印著“Posthuman”。 　　“vv她娘退伍之後沒多久，她爹就和她娘離了婚，去過自己的新生活了。我有次在城裡打車的時候，恰巧碰到了她娘，路上聊了兩句，vv她娘就很果斷的決定加我們荒漠遊牧團的生活。” 　　“我也沒多問。雖然上帝之城的大多數人都改裝了義體，成為了半人半機械的賽博格，但起碼大體都還維持著人類的形態和生活。浮空車的話，大概在城裡會活得很艱難吧。” 　　“她娘來我們遊牧團也沒多久就去世了。機械脊椎很損耗大腦，就算腦池裡有特製的營養液，也管不了太多的用。” 　　李叔說完，輕輕嘆了口氣，把煙頭放腳底下踩滅，機械手臂又彈出來一根。找書苑 wwｗ.zhaoshuyｕan.com 　　一向活潑的vv此時也沒說話。 　　“vv從小就體弱多病，才來我們團的時候就那麼大點。”李叔用那對漆黑的鋼鐵手臂比了比。 　　“後來又發現她脊椎癌變，我們整個遊牧團都湊不齊去大的醫療公司做手術的錢。vv又很固執，寧願死也不願意做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植物人，說她想試試她娘留下的武裝浮空車，成功了起碼還能留在遊牧團裡幫大家做點事。” 　　“實在拗不過vv，我們團後麵就湊了一筆錢加上vv她娘遺留的錢，給vv做手術。所幸最後手術很成功，畢竟直係血親都還是有一絲成功率。就是適配率很低，隻有百分之二三十。” 　　機器人用鐵手撓了撓腦袋，發出金屬摩擦的吱吱聲。“隻有二三十的適配率嗎？那我看vv能飛能說話的。感覺挺好的。” 　　vv笑著語氣說道：“嘻嘻，還有視覺裝置也挺好的，比正常人類要好。不過其他功能幾乎都用不了。” 　　“適配率低倒是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就是對腦池負擔沒那麼大。不會影響腦池壽命。”李叔說完之後，又轉眼看著麵前這個銹跡斑斑的機器人好一陣。 　　似乎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口，然後回過眼看著遠方一望無際的荒漠，有風滾草滾來滾去~ 　　看著機器人去幫著營地其他人做晚飯了，李叔嘆了一口氣。 　　李叔回想起幾個月前開車從城裡回荒漠營地的時候，在荒漠的大路上看的一個腦子，下車仔細一看，確實是一個腦子，一個鮮活的、蠕動的腦子，在大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