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六扇門。 崔京生一路送著東宮的宦官離開庭院,眉頭緊鎖。 展紅菱從外麵走進,詫異道:“二哥,剛剛那人是來做什麼的?” 看見展紅綾前來,崔京生問道:“臺州的事解決了?” “嗯。”展紅綾點了點頭,無奈道:“孫河川暫時離開了,不過我看他不像輕易罷休的人。” 為了自己的兒子,不惜舍下臉麵親自出手,還有什麼事是他乾不出來的。 崔京生搖頭道:“這小子還真是遭人惦記。” “剛剛東宮的人來了,太子殿下口諭,讓沈獨擔任此次登天宴的評審之一。” “什麼?!”展紅綾吃驚道:“讓他?” “殿下這是想讓他入京?” 歷來的登天宴,都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太子為何要突然調沈獨入京? “嗯。”崔京生微微頷首,輕聲嘆了口氣。 原本以他的想法,是不打算這麼快就讓沈獨入京的。 他根基未穩,資歷又不夠,這京城的水太深。 他是打算明年調任沈獨再去一地任職三年,然後將其調入京中。 屆時,他或許也有自保之力,也可爭奪神捕之位。 但太子的命令,他卻不能違背。 皇子是調動不了六扇門,但作為監國的太子卻可以。 展紅綾忽然道:“對了,那小子突破了,如今已是三花聚頂境了。” “上次還殺了一位青衣樓的樓主。” 崔京生一愣,默默看向展紅綾,沉默半晌,吐出一語:“算了,還是讓他滾來京城吧。” 這待在外麵也不見得就比京城安全! …… 臺州, 酒樓內, 今日是臺州新任刺史赴任的日子,沈獨特意設宴款待。 他也清楚,朝廷不可能一直讓刺史的位置空著,更不可能讓自己一個六扇門的人代管臺州。 說是設宴,其實也是想見一見這位新刺史。 房門被推開,一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率先拱手行禮:“見過沈大人。” 語氣誠懇無比,姿態更是放的極低。 男人看起來年近五十,鬢角多了許多白發,風塵仆仆的,額頭兩側還流著些許汗水。 沈獨毫不避諱的打量著這位新任刺史,陳茂博。 若是一個不識趣的,他不介意送對方去見閻王。 不過看此人態度,或許能省去很多麻煩。 陳茂博此刻心中忐忑無比。 臺州疆域富饒,若是換做以前,定然有不少人爭搶這個刺史之位。 但自從出了那些事後,臺州早就沒人願意去了。 外放一州的,誰不想撈點好處,但在臺州顯然不可能。 陳茂博曾擔任過縣令,後任升袞州主簿,又調任工部員外郎,又充任翰林院講史。 他的官途很平庸,也算是中規中矩,靠著當初科考主官的提攜,這才調入京中。 他是典型的寒門子弟! 以他的資歷與功績,勉強足夠外放一個偏僻的州府,但也做不到成為一州主官。 各地州府向來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有了好的空缺,都是由那些世家大族的人先挑選。 他們這些寒門子弟根本沒有機會。 此次能夠擔任一州刺史,是他自己都沒想到的,外放一地連升兩級,這種情況是極為少見的。 在來的路上,他就聽說了臺州之事。 所以在聽說沈獨設宴後,是半分都不敢耽擱,便匆匆趕了過來。 沈獨擺手笑道:“陳大人,請坐吧!” “是。” 陳茂博拱了拱手,在一旁略顯拘謹的坐了下來。 明明是一州主官,此刻卻倒像是一個下屬官員。 屋內的徐沖幾人相視一眼,神色古怪。 這麼慫的刺史,還是第一次見。 沈獨看向陳茂博,舉杯笑道:“陳大人,今後我們就要一起共事了,還望我們可以精誠合作,共同為朝廷效力。” 陳茂博急忙端起酒杯,滿臉堆笑:“陳某初來乍到,對此地的一切都不熟悉,還需沈大人來主持大局。” “沈大人任何事,盡管吩咐,陳某一定盡力去做。” 在京城十幾載,對於官場上的事他早已看的無比清楚。 所以他態度表明的很明確。 臺州的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還有一大家子要養,不想這麼快喪命。 沈獨麵露笑容,輕輕拍了拍手。 很快,梁鷹走上前,將一個盒子遞上桌案。 陳茂博不解道:“沈大人,這是……” 沈獨端著酒杯,笑而不語,梁鷹則是伸手打開了錦盒。 霎時,璀璨的金光映入陳茂博的眼簾。 滿滿的一箱黃金,讓陳茂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為官數十載,若說清廉那倒也未必,但自從入京後,就再未收過禮。 就他那低微的位子,誰會給他送禮。 沈獨淡淡道:“些許禮物,不知陳大人可還滿意?” 陳茂博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這太貴重……” 沈獨微微側頭,看向陳茂博,凝視著他,意味深長道:“陳大人這是不打算給沈某這個麵子嗎?” “不敢。”陳茂博嚇的臉色一白,連連擺手,起身拱手道:“多謝沈大人。” 他知道,自己收下這金子,把柄也就落在了沈獨手中。 沈獨笑了笑,起身道:“本官還有公務處理,就先告辭了。” 這個刺史倒是省了他很多麻煩。 陳茂博迅速起身,將沈獨送出了酒樓。 目送著沈獨一行人遠去,他才悄然鬆了口氣。看書喇 臺州的事他不打算插手,安心混個幾年,最後安安穩穩致士便可。 …… 臺州新來了一次刺史,但對於臺州的百姓而言,生活其實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沒有刺史的日子。 而陳茂博到任後,所有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有案子就審審案子,沒案子就閉門不出。 對於臺州城內的一切,他從不過問。 半月後, 一封來自京中六扇門的信件快馬加鞭的送入了臺州六扇門。 沈獨翻閱著手中信件,沉吟不語。 “登天宴……” 關於燕國的登天宴,他是有一定了解的。 而且據他所知,這一次的登天宴,似乎有一件不錯的東西。 隻是他沒想到,六扇門會讓自己擔任登天宴的評審之一。 沈獨放下書信,看向堂內幾人,沉聲道:“京中來信,讓我去參加登天宴,接下來臺州這邊就靠你們了。” 聞言,眾人相視一眼,梁鷹遲疑道:“大人,這會不會是什麼陷阱?” 在臺州,天高皇帝遠的,誰也管不到他們,但一旦入了京城,那可就不一樣了。 沈獨神色淡然,平靜道:“此事是京中六扇門的命令,就算那些人想動手,也不會明著來的。” 就算此次六扇門不召,京中他也是打算去一趟的。 一二再再而三的整自己,真當他是泥捏的? 上次靖安王府一事,明顯就是背後有人謀劃。 他已從夏沐婷口中得知,她是突然收到孫久陽在臺州的消息的。 以孫久陽那家夥的性格來看,他既是來抓捕叛徒的,就不可能讓人去給夏沐婷報信。 此事若不是那位三皇子,便是靖安王府的敵人,想要借自己的手來整靖安王。 何況江湖廝殺永遠要比閉關苦修來的進步大,沈獨很清楚,他骨子裡其實是好戰的,相比於陰謀詭計,他更喜歡用拳頭和刀劍解決事情。 在交代完臺州的各項事宜後,沈獨便連夜出發了。 當然,對外的說法是在閉關,反正他上次閉關那麼久,眾人也是見怪不怪了。 …… 自離開臺州後,沈獨直入泰州,然後沿著泰州繼續北上。 這一路上,沈獨見到了不少的江湖人,皆是行色匆匆,目的都很明確,都是北上前往燕京城,顯然是去參加“登天宴”的。 登天宴每三年才召開一次,更是由燕國皇室主持,規模空前,不僅有年輕一代,更有不少老一輩的強者。 在登天宴上,還有一個習俗,便是強者講道。 在登天宴上,所有人都可以向參加宴會的強者請教任何問題,更有不少高手講述自己關於武學的感悟。 可以說,對於許多江湖草莽出身的江湖人而言,這是不可多得的機緣,可以省去他們很多無謂的苦修,也讓他們少走許多彎路。 若是能夠被皇室看重,今後便不用再為資源發愁。 當初燕國靠著這一手,可是招攬了不少的江湖英豪,後來幾國見燕國大肆招攬人才,也搞出了類似的活動。 雷雨連綿。 夜幕中,漆黑的雲層中雷霆翻湧。 淅淅瀝瀝的小雨灑落大地。 官道上,沈獨策馬狂奔,望了眼天色,直奔遠處的客棧而去。 連日趕路,就算赤龍駒這等異獸也堅持不住。 如今距離燕京城也不遠了,他也不著急了。 而且這大雨天氣,向來是赤龍駒最討厭的。 沈獨很快來到客棧前方,打量了眼客棧,翻身下馬,邁步走向客棧。 似這等開在野外的客棧,十個裡麵有九個都是黑店。 若是沒有點本事的人,是不會選擇入住的。 赤龍駒若不主動表現,在外人看來,隻是一匹特殊的烈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然以赤龍駒的神異,這一路少不了麻煩。 沈獨將赤龍駒牽入馬廄,便轉身向著客棧走去。 推開房門,樓內大堂內的眾人齊齊望來,十幾張桌子,幾乎都坐滿了。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武藝有成的江湖人,其中有打扮奢華的公子哥,也有麵容粗狂的江湖草莽。 沈獨帶著鬥笠,看上去風塵仆仆,眾人也隻是望了一眼,很快就又收回了目光。 隻有一人喊道:“兄弟,關門,怪冷的!” 其實冷倒也不至於,就是外麵刮風,雨水全都被刮進了大堂內。 沈獨隨手關上門,一個客棧的跑堂小二立即迎了上來,詢問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 “一間上房,備一桌酒菜,看著上就行了。” 沈獨找了角落中的一個空位,坐了下去。 “好嘞!” 跑堂小二應了一聲,迅速動身前去後廚吩咐。 就在等候間,客棧的房門再次被推開,一個戴著鬥笠,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身影闖了進來。 來人背後還背著一柄長劍,一進客棧,便故作豪氣道:“小二,來二斤酒,十斤牛肉!” 沈獨微微側目,眼神古怪。 雖然刻意壓低了嗓子,但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個是個女子的聲音。 而且還是一頭……肥羊! 真正混跡江湖的人,絕不會說出如此沒腦子的話。
一百五十八、奔赴京城(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