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入夜,
溯風關內,
數十騎騎兵策馬疾馳而出。
這一幕在白日裡已經上演了許多次,眾人早已是見怪不怪。
不過這一次,卻有些許不同。
在這些人中,多了一位特殊的人。
溯風關城墻之上,沈鼎峙靜靜的望著遠去的身影,輕聲道:“保重!”
話音落在,在其身旁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小公爺,您這麼費心幫他,圖什麼?”
“榮國公府已經有二十年不曾參與這些了,您就不怕再次卷入那個漩渦之中嗎?”
沈鼎峙輕笑一聲,搖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世人都說,他是一個性格兇殘,殘忍嗜殺之人,可他若是真的嗜殺,又何必去得罪那些大人物,隨便找一些百姓不是更好嗎?”
沈鼎峙望著烏雲遮蔽的星空,搖頭道:“說到底,無非就是利益二字。”
“他阻了某些人的路。”
“我不過是派兵偵查,與沈獨有何關係。”
“若是真有不怕死的,那便來吧。”
“本將麾下這十萬溯風軍也不是好惹的。”
他榮國公府駐守邊境二十載,又何時懼過。
他爹是沒了,但並不代表榮國公府就倒了。
老者搖了搖頭,望向了遠處的黑暗。
他倒也想沈獨能夠安然回到京中,不過……難啊。
……
沈獨策馬離了溯風關。
隨行的六扇門捕快他並未帶,他也知曉這一路上必然不會安全。
帶著他們也隻是白白送命罷了。
他們在溯風關,還不至於有哪個不開眼的前去。
以他易容的手段,隻要不輕易展露實力,天下這麼大,想堵住他,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他也清楚,最容易劫殺的兩處地點,一是離開溯風關的路,另一個便是入京的路。
無論他途經何地,這兩處都是無法避免的。
不過今日沈鼎峙足足撒出去了近千人,想要輕易鑒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後就剩下入京的路,隻是那裡畢竟是京畿之地,總會是有幾分顧忌的。
隻是沈獨也知曉,若是那些人真的想劫殺他,此次必然不會簡單。
無論如何,京中他還是要回去的。
……
水月穀,
此地在江湖上名聲並不顯赫,甚至在四周的許多江湖人眼中,也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
但就是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卻隱藏著江湖上一位名聲顯赫的前輩。
“神算”天靈子,精通五行八卦,擅長占卜,號稱“半仙兒”。
不過自五十年前,便隱世不出,其蹤跡甚少有人知曉。
山穀內,蓋著幾間簡陋的竹屋,幾個道童在四周忙碌,有的在劈柴,有的在燒水。
這些道童都很年輕,皆是流落在各地的孤兒,被天靈子撿回來,收做了徒弟。
等他們成年後,便會將他們送出去,然後再重新找一批。
這些道童的武功都很一般,天靈子也從不教他們高深的武功。
在他看來,江湖從不是一個好地方,他也不願這些道童再涉足江湖,他隻是將他們一些吃飯的本事。
“嘭!”
此時,一間竹屋的大門猛的被推開,一道身形邋遢的身影從中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
“要死了,要死了!”
那道身影蓄著長長的胡須,頭發亂糟糟的披在身後,顯然是長時間沒有打理過了,還瞎了一隻眼。
“快快!”
天靈子環顧一周,怒喝道:“都別磨蹭,收拾東西,跑路!”
剛剛心血來潮,他預感到,今天絕對有倒黴事。
先走為上!
四周道童麵麵相覷,相視一眼後,便打算去收拾行李包裹。
陡然間,山穀口卷起一道狂風,煙塵激蕩。
湧起的塵浪之中,一道披著黑袍,頭帶鬥笠的身影緩緩走來。
來人看似尋常,但周身卻散發著極強的壓迫感。
天靈子臉上神情頓時一僵。
他知道,這下是真的跑不了了。
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天靈子,這是打算搬家嗎?”
天靈子嘆了一聲,無奈道:“老夫早已避世,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你們這又是何必呢。”
能夠一語道破他的身份,來人顯然是認識他的,說不定還是老朋友呢。
天靈子雖起了一個道號,但算是野道士,並不被幾大道門認可。
天下間的道門很多,一個小道觀就是一個門派分支,幾大道門也不會去乾涉這些小道觀,同樣,也不會去庇護他們。
不然他也不用如此著急著的跑路了。
說到底,背靠大樹好乘涼,他們這些獨行客,每天過的朝不保夕。
“嗬嗬!”
“一入江湖,便無法置身事外。”
來人輕笑一聲,淡淡道:“今日來此,是想請你算一個人。”
天靈子內心暗罵。
堂堂法象,找他來算卦,那能是簡單人?
無論得罪誰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算!”
天靈子搖頭道:“我當初算了一卦,丟了一隻眼,二十年壽命,再算,就該入土了。”
天機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又豈是凡人可窺視的。
“何必急著拒絕呢。”
來人掃視了一周,目光落在了那些道童身上,幽幽道:“這些年你培養了不少道童吧。”
天靈子皺了皺眉,沉聲道:“伱什麼意思?”
“嗬嗬!”
“隻是想告訴你一聲,他們如今在江湖上生活的可不算好啊。”
“他們年紀輕輕,何必卷入無辜的爭鬥之中呢。”
天靈子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你威脅我?”
黑袍人淡淡道:“言重了。”
“隻是稍微提醒你一下。”
天靈子臉色變換不定,心中憤怒。
他這種人,盜了太多天機,注定一生無兒無女,孤獨終老,即便有兒女,也是先天有缺的。
所以他一直都在收養孤兒,以此來償還因果,也是不想太孤獨。
雖然他每年都會趕走一批人,可若說沒感情,那自然是假的。
他是想收一個徒弟傳承衣缽的,隻可惜,無一人能夠有此天賦。
他雖不是法象,但也是有幾分逃命手段的,真想逃離,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這些徒弟,注定難以離開。
天靈子嘆了一聲,搖頭道:“說吧,算什麼人。”
黑袍人沒有開口,隻是拋出了一張紙張,上麵以蒼勁筆力撰寫著兩個字。
“沈獨!”
“他的蹤跡!”
天靈子嘴角抽了抽,無奈道:“隻有一個名字,隻能算一個大概,頂多找出一些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