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林何驚愕的挑了挑眉毛。 這世界上還真有人能脆弱到別人一碰就碎了的? 不過看軟軟那懇切的眼神也不像是在騙人。 這倒是讓林何想起來有一種特殊的疾病。 患有這個疾病的孩子們通常會被人愛憐的稱為蝴蝶寶寶。 蝴蝶寶寶是指遺傳性大皰性表皮鬆解癥。 臨床表現為身體容易摩擦的部位,如手部、肘關節、膝關節及足部,甚至全身出現水皰或大皰,可有糜爛或潰瘍。 口腔咽喉部黏膜發生水皰或潰瘍,會導致聲音嘶啞、吞咽困難。 水皰愈合後,可有皮膚色素異常、瘢痕或皮膚萎縮。 也正是因為這些可怕的癥狀,所以人們才會稱呼他們為蝴蝶寶寶,比喻他們像蝴蝶一樣脆弱需要耐心嗬護。 但看著房間裡的那個小男孩表皮也未曾有潰爛,反而白白嫩嫩的,一看就和軟軟這種又黑又瘦的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剛剛若是沒有聽錯的話,他的脆弱應該是骨頭脆弱並非表皮的敏感。 如此說來,不知道眼前這個小男孩的病癥還真無法對他實施救援,畢竟一個不小心反而會弄巧成拙,好心辦了壞事。 軟軟是一個心腸極軟的小女孩,她不敢再從那窗戶往裡麵看一眼,害怕看到那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猙獰著麵龐無聲的嘶吼著。 “軟軟,村裡的小孩都是一起玩的嗎?那你認識他嗎?” 聞言,軟軟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神色有些猶豫的說道。 “阿婆們不讓男孩和女孩一起玩……他應該不認識我,不過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叫王柱!” “哦?那你知道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的名字嗎?” “知道……她叫王……啊啊啊啊啊啊!!!” 軟軟話說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尖叫起來,也幸虧林何反應速度快,連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後順著她的目光再次透過窗戶往裡麵看去。 隻見那一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女人不知何時醒了,她整張慘白的臉幾乎貼到了窗戶上,鼻尖的一呼一吸,在窗戶上噴灑出了一大片霧氣來。 她的眼神與王柱如出一轍,先是麻木的,後麵又隱隱帶上了一絲光亮。 似乎是因為興奮吧,她瞳孔不斷的縮小擴大,黑色的瞳仁甚至隻占了眼白的三分之一。 配上她那陰鷙的幾乎癲狂的目光,還有未曾打理的緊貼著頭皮的黑色長發,簡直就像是從水井裡麵爬出來的女鬼一般。 但林何卻是絲毫不慌張,他先是安撫了一番軟軟,然後回過頭來眼神淡定的直視著那女人。 那女人先是看了看林何的臉,然後再目光下移盯著他的肚子愣神。 嘴巴裡神經質的念叨著什麼,嘟嘟囔囔的也聽不太清,無奈林何隻能湊近了一些,把耳朵貼到窗戶邊上,這才模模糊糊聽到了一些沙啞的低語。 “肚子……肚子……好……痛……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殺了我……好難受,好痛苦……不……” 這是一些根本不能湊成一句完整的話的詞匯。 眼前這個女人也是瘋瘋癲癲的,口齒不伶俐,說話不僅大舌頭,就連語序都不通順。 但林何還是敏銳的猜出了她的意思。 “你……是想死嗎?” 提到了死這個字眼,女人才像是回過神來,從癔癥中清醒,她嘴巴動了動,結結巴巴了好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林何倒有些看不懂這個女人了,她一會說想死,一會又說不想死,一會瘋瘋癲癲,一會又能正常思考。 林何皺著眉頭,剛準備再問些什麼,卻見那女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然後又回頭看了看痛苦的小男孩,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淚流滿麵。 她哭的不算好看,更沒有美人落淚那種打動人心的楚楚可憐感。 有的隻有一個蒼白到幾乎病態的女子,枯瘦的凹陷的雙頰,淚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水漬,最後卻滑到嘴巴裡,潤澤了喉嚨。 “我不要了……不……不行……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她失神的喃喃自語,從一開始的否定到後麵的安慰自己。 緊接著她就像是突然發了瘋一般的抱著自己的腦袋,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偏偏這時她肚子裡的那個東西開始不安分了,圓潤的肚子上突然出現一個鼓包,並且這個鼓包還在不斷的亂動著,像是要把她的肚子攪弄成一團糟。 她一隻手撐著窗框另一隻手捂著肚子,表情逐漸變得痛苦起來,她自虐似的咬住了嘴唇,不一會鮮血就滲了出來。 將她寡淡無色的嘴唇染上一抹艷紅來。 王柱看著他媽媽痛苦的樣子,頓時焦急的想要跑過來。 但身子隻是剛剛的向前傾,他的小腿就發出了哢嚓的一聲,整個人失去了重心似的倒在了地上。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又一道的骨頭碎裂的聲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嘴唇顫抖著,痛苦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但那雙擒著淚的小圓眼卻依舊看著他媽媽的方向。 “柱子!!!” 那女人身體不斷的抽搐著,嘴裡發出淒厲的哀嚎來,但即便這樣,她卻依舊不敢太大聲,像是畏懼著什麼。 看到這一幕,軟軟頓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眸子顫顫的,而林何則是依舊沒什麼表情,眼見著房屋裡的母子二人都已經快要不行了,林何抬起手來拍了拍軟軟的頭頂。 “軟軟,快去把那鎖撬開!” 他語氣之中聽不出喜怒哀樂來,但軟軟四下卻想不得太多,連忙著急的跑到門旁來把那鐵絲插進鎖孔裡,僅僅是捅咕了幾下,那鎖頭赫然就開了。 林何沒過多猶豫,直接拉開門走了進去,軟軟也緊跟其後。 現在屋內的這母子二人一個痛的蜷縮在床上,一個慘兮兮的趴在地上。 林何大步向前想先將趴在地上的王柱給扶起來,但是手快要碰到他軀體的時候卻又猛然頓住了。 他不清楚王柱的身體究竟是怎樣的,更不清楚自己去攙扶他會不會使這個本就脆弱的小男孩再次骨折。 如此,他便猶豫了,然後回頭看向額頭上冒出虛汗的女人,卻發現那邊也幫不上什麼忙。 於是,他轉頭看向軟軟,皺著眉頭問道:“軟軟,你剛剛說天亮了之後,阿婆們會來救這個王柱,那現在呢?現在不能把她們叫醒嗎?” 軟軟小臉煞白,嘴唇顫抖著。 “能……但是……但是我不知道她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