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 劇本(1 / 1)

“你是怎麼想到這個劇本的?”   “真是天才的想法!”   一個穿著雖不是非常富裕,但也很乾凈,整潔,紳士的男人在一次,安伯·艾略特偷偷獨自去看戲時,‘恰好’發現了他。並且向他推薦了自己的劇本,與艾略特相談甚歡。   而那個男人最大的特點確實就一個,他時時刻刻都帶著一塊鐫刻著黃色印記的石頭。   原本艾略特非常懷疑他,但是在他講述完他的那篇劇本,以及向他展示了他的靈感來源的那塊石頭後。   艾略特就不再那麼懷疑他了。   畢竟會因為一塊石頭而創作一篇劇本的家夥能有那麼多心思?   還叫什麼,《黃衣之王》。   雖然連名字都不知道,但姑且這劇本還是到他手上了。   艾略特坐臥著,輕輕撫摸著在床邊已經睡著的奧莉加的頭發。   他緩緩下了被天鵝絨所包裹住的大床,憑著記憶慢慢摸索向了他的桌子,隨著左手淩亂的試探,他總算是摸到一根長長的,帶著各種圓形珠串,鏈條的拉繩。   “晃”   落地燈亮了起來,柔和的燈光輕輕覆蓋住了帶著金椅靠的柔軟扶手椅和胡桃木製的,低奢風格的小桌。   艾略特怔怔看著那本有些皺了的,隻用了一張硬紙板作為封麵的劇本,鬼使神差地將它從桌子上拉了出來。   《黃衣之王》   “劇本上隻有標題,沒有別的任何文字,包括署名。”   “而且我不是在看完戲劇後就將這本劇本給扔了嗎?”   “我扔了嗎?”   “好像是經過了垃圾桶?”   “好像是沒扔來著?”   “話說確實有點奇怪,我怎麼不由自主地就同意拿了這劇本了呢?”   “那個男的說什麼了來著,他長什麼樣來著?”   “好像挺胖的,還是挺瘦的?長得太大眾了,都不記得了。”   “我們還笑著來著。”   “我們聊什麼了,什麼時候聊的?當時有人在和我一塊嗎?”   “我在看什麼戲?”   “對了,隻有我和他在看戲劇。所以我們聊了起來。”   “而臺上那已經看過了無數次的表演在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知曉它那枯燥的結尾了。”   “他雖然是個非常普通的男人,普通到我有一些沒印象。”   “但是他確實是一位極度有學識的紳士呀。我們真是非常的投緣。”   “嗬嗬嗬。”   “我怎麼可能會想把這種珍貴之物扔掉呢?”   “愚笨,真是,愚笨。”   “哈哈哈哈哈哈。”   安伯·艾略特突然起身,下床打開了小燈,在抽出劇本時就愣了起來,滿臉沉重,可隻過了幾秒就莫名地微笑了起來,翻閱起了劇本。   至少在奧莉加的眼裡是這樣的。   她雖然隻是他的一個夫人,但她也是一個公爵夫人,是霧島最有財富的男人的女人。   她並不愚笨。   而她也從未試圖觀摩過這本讓她男人變得如此奇怪的劇本。   她在床上聽著艾略特的動靜,摩挲著自己高高鼓起著的肚子,假裝仍然還在睡著。   如同她從未知道自己的愛人被汙染了一般。   可安伯·艾略特能說服自己會閑到看老劇本,會沒有任何戒心地和一個沒有見過的普通人聊天,會遺忘思考自己看過了什麼劇本。   但她做不到。   奧莉加·艾略特,公爵夫人,平民出身卻與準公爵相戀,最後甚至被予以正式的地位與稱呼。   更是,一個母親。   奧莉加忍住睜開眼詢問自己丈夫,讓他停止閱讀的想法。   因為作為一個家族的夫人來說,她清楚,如果一旦被汙染,就幾乎不再有機會了。   她可以和安伯一起死,可他們的孩子不能。   為什麼?安伯。   艾略特靠在自己那柔軟的扶手椅裡,他的一頁一頁地閱讀著那本在數張羊皮紙寫上的劇本。他的眼睛沒有眨過一下,在微微曛黃的燈光下,他瞪著的眼白裡的紅血絲顯得異常恐怖,他額前的青筋突兀地凹起。   而他的嘴角正以對人類來說應該無法做到的角度彎出了一個恐怖的弧度,而他手上那普通甚至顯得有些老舊的羊皮紙被他以極快的速度翻動著。   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尤其怪異,邪異與恐怖。   “沙沙,沙沙,沙沙”   書頁被快速翻動著的聲音令人不安地,持續不斷響著。   在床上散著一頭黑發的女人在由天鵝絨的被子裡獨自側臥著,隻露出了一雙長長的睫毛和她平滑的鼻梁。   那晶瑩的淚珠一點點地從她長長的睫毛下滑過,順著鼻梁,滲透到了她窩著的白色枕頭上,上麵被滲透出了一塊深色的痕跡。   而書頁被‘簌簌’翻動著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那昏黃的燈光也落了下來。   臥室內隻留下了令人害怕到不敢呼吸著的黑暗。   艾略特輕輕地踏著腳步,躡手躡腳地把被子拉開,輕聲躺了進去。   他悄悄地往奧莉加裡邊縮著,卻在她的枕頭上感受到了一塊有些冰涼的地方。他伸出手摸了摸,又把手撫到了奧莉加那長長的睫毛下,小心地擦拭著她有些濕潤的眼下。   輕悄悄地在他夫人的額頭上,吻了一口。   又往回縮了回去,微微翹起了嘴角,心滿意足地靠在了自己的枕頭上。   而不知過了多久,奧莉加的身體忽然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淚珠又滑過了她的眼旁,可這次,卻沒有人為她輕輕地撫去。   -----   “換掉她,快”   奧莉加躺著,虛弱地對一旁的助產士吩咐道。   “記得你們的名字還在契約上,各位先生和女士們,請時刻銘記。”   奧莉加用有些嘶啞,沙沙的虛弱聲音對他們命令道。   “是,奧莉加女士。”   -----   尊敬的奧古斯都殿下...   奧莉加將一頂低垂著黑色蕾絲,戴上幾乎能遮住她那雙淡藍眼睛的鐘形帽放在了桌旁,在一間她私密的咖啡館裡的一間安全屋裡寫著一封信。   她將其放進了信封中,同時還將一把金屬的鑰匙放了進去,在小心地密封完好之後。將其放在了屋內的一間盥洗室裡,用一個帶著鳶尾花花紋的銀色打火機點燃了它。   詭異的是,那個打火機的火焰是藍色的。   並且那封信封如同是被吞噬了一般,沒有一絲的灰燼或金屬殘餘留了下來。   而在之後,奧莉加再次寫了一封信。   不同的是,這封信封最後被留在了那間安全屋內。   ------   我在哪兒?   艾略特看向了底下的,凹凸不平的巖石。以及在那上麵不斷翻滾,流動著的血色海洋。   “啊!”   那血紅的海洋仿佛要把他吞掉一般,如同活著地蔓延上了他的膝蓋,並且一點一點地往上生長著。   “不,不!”   艾略特大吼著,忽然摸出了一麵鏡子,裡麵是一張純白色的麵具,和在麵具邊緣生長出的如同黃色衣袍的軀體。   而他腳底下的血色海洋也頓時變成了與他身上黃袍一個顏色的物質,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並慢慢地往下離開了他的膝部。   艾略特略有些迷茫地拿下了鏡子,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塊高高的懸崖。   懸崖很快地,就被黃色的海洋消化掉。   而艾略特也緩緩地看到了,在懸崖上,長滿鮮花與青草的土地,以及那個披著長長黑發的,有著淡灰色眼瞳的,始終笑著的女孩。   可慢慢的,隨著懸崖的下落。   她淡灰的眼瞳變成了淡淡的藍色,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她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而隨著艾略特的一次眨眼,她又抱起了自己的孩子哭了起來。   而馬上,她們都要被消融了。   “奧莉加,奧莉加!”   安伯·艾略特又一次地大喊了起來,他瘋狂地往懸崖那邊沖了過去。   他在黃色的海裡一次又一次地叫喊,跌倒著。   卻根本沒有靠近她們一步。   “艾略特!”   “救救我們!”   她們在黃海裡消失的前一秒還在撕心裂肺地喊著。   “為什麼!”   “啊!”   在她們消失之後,艾略特才沖到了她們原先在的地方,他拚命地澇著澄黃色的海水,卻根本澇不到任何人。   隻有那該死的黃海,與巖石!   “為什麼啊!”   “為什麼!”   他的淚珠如同斷線的珠鏈般,淩亂地滴落在那黃色的海中,沒了形態,而他沒注意到,因為巖石,手指流下的鮮血已經慢慢地開始將那黃色的海洋給汙染成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