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變終究引起了質變。即使是開了掛的李儉,在其本能感知中,能夠調動起十二名金丹期戰力圍毆自己的組合也是具有威脅的實體,總算對威脅力量的來源有了些許感知。 戰士的位置分享極對,傳來威脅的方向確實是他標記的位置。雖然不知道妖獸精怪究竟憑借什麼機理乾擾信號,但在足夠強度的信號乾擾下,隻有離得足夠近的兩人之間還有信息交流。 “我有感知了,方向正確,戰鬥力沒有達到我不能防護的臨界點,繼續前進?” “繼續前進。” 聽到身旁的戰士如此說,李儉便繼續前進。此時要退卻也很簡單,潛藏在暗處的威脅力量僅僅是將乾擾信號的力量放出,並沒有在明麵上對兩人造成什麼影響。它本可以將生成乾擾信號的力量轉化成更有殺傷力的東西,哪怕是一陣法術的狂風暴雨,倘若李儉不在,戰士麵對十倍於己的戰鬥力,也隻能犧牲在這。 沒有變成殺傷性攻擊,這本身就是力量主人的一種態度。 更別說林中依舊保持著一副“我沒有異常”的狀態,就像是張開巨口的怪獸待在臺上,僅僅是為了充當背景板一樣,如果不是它本身有別的想法,那這種行為就像個笑話。 再向前進,威脅力量的增強幅度放緩,變得沒那麼突出。在戰士報告潛在威脅的力量達到十五名金丹期戰士的強度單位時,兩人終於在林中發現了異常。 一路飛來,柳樹光條條隻剩枝乾的景象已經見得不要再多見了,似乎整片林子都會是這副景象,樹林裡的植食妖獸都得靠吃地上的草來過冬——或許一些有冬眠習慣和儲存食物的妖獸可以更從容地度過冬天。 可當眼前突然出現一座傲然矗立的高墻時,縱使是李儉這樣已經見多了世麵的最強戰士,也不由得發出一聲疑問:“啊?” 在信號失聯的情況下,也沒有專家團隊能夠成為李儉的在線智囊,他能交流的隻剩下身邊的戰士。從通訊頻道中幾乎隻晚了一點點,可以歸結於信號延遲的“啊”來看,他應該和自己一樣驚訝。 在柳樹林中,一麵由木質材料生成的高墻與周遭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它的色調倒沒有為它的格格不入做出什麼貢獻,通體一片柳樹樹乾的棕褐色,和柳樹林的背景色調融合的很好。但它的規模,高度四五米來高,長度望不到頭,像是將前頭的林子都包了起來,形成樹林中的獨立王國。 它將柳樹林截斷了,分成內外兩塊。越過墻頭往裡看,能看到高墻後麵還是柳樹,還是一片柳樹林。 高墻的形體意外的勻稱。從質地和形貌來看,這玩意無疑是由柳樹樹乾的某種均質材料生成的,像是從一開始就按照某個曲線為中心,向上生長的同時增厚自己,使得一麵高墻得以在林中茁壯成長。 戰士沒有繼續前行,而李儉向高墻貼近。 “你能確定這東西沒有威脅嗎?”戰士的語音隨著兩人之間距離的增長而漸漸失真,信號的可信度逐漸跌向危險邊緣,這迫使著本不願意靠近高墻的戰士靠近李儉,繼而靠近高墻。 “我不清楚,但它顯然威脅不到我。而且靠得近了,你也能發現,這玩意並不是發出威脅信號的罪魁禍首,它隻是擋在力量前的東西。這玩意是半死不活的。”李儉站在距木質高墻一臂的距離,如果是在靈氣復蘇之前,以他當時孱弱的體能,要想翻過這座四五米高的墻,大抵是不行的。 但對靈氣復蘇後的動植物來說,拋開行動不便的植物不談,對動物來說,四五米高的墻罷了,這片木墻勻稱得很,上頭也沒有擺鐵蒺藜、鐵絲網之類的東西阻攔,妖獸想過去,無非是肌肉發力,“蹭”一下的事情罷了。 君不見,麥瑞卡庭上宣判,庭下好好站著的被告都能“蹭”一下飛上去,對法官飽以老拳? 這麵墻出現在這,其本身對動物並沒有良好的遏止作用,如果它真的是墻,那麼其象征意義就大於實際意義。 而生物界中的激烈競爭不允許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東西大幅搶占生態位,那些看起來隻有象征意義的,比如孔雀的開屏、獅子的鬃毛、牛與鹿的角,都在種群生態中擔負著各種各樣的責任。眼前的墻又能擔負什麼除了遏止作用之外的意想不到的功能責任呢? 這或許是有智慧生物存在的一種表現,畢竟在這後麵存在著可以讓人感覺到復數金丹期戰鬥力的威脅,在具備金丹期力量的同時,有金丹期智慧個體的表現也順理成章。大概也隻有智慧生物,才會在生物競爭不激烈的時候,掏出資源做些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產物。 戰士飛到李儉身邊,他感受身前的木墻:“法力流動的速度很慢,總量很少,即使它的占地麵積足夠廣,其中運行的法力也不夠支持十名金丹期的戰鬥力。更不用說瞬時功率的限製,它確實不是威脅力量的來源,威脅力量在後麵。” “要過去看看嗎?不確定裡頭到底是什麼情況。”李儉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倆人都跑到這地方,頂著越來越強的潛在威脅深入柳樹林,知道自己要失聯,給後方提供了失聯的預案,難道就要在一麵木墻前止步,無功而返? 能看到木墻,確認發出威脅的力量就在木墻後麵,這確實能算是功勞,可對李儉來說,開著掛隻能得到“看見木墻”的功勞,這既對不起自己的戰鬥力,也對不起陪自己到這裡的戰友。 自己是開掛了不怕被打死不假,但十幾個金丹期戰力壓在戰友身上,他難道就一點都不怕? 戰士立刻回答:“隻要你能控製住局麵,讓情報最後能回到錢安,就過去。” 下定決心的金丹期們飛過高墻,落在高墻另一頭。 在他們眼前出現的,還是密密麻麻的柳樹林。 李儉:那要這麵墻到底有錘子用啊,真就純象征意義的墻是吧,有智慧生物是吧? 戰士大抵也無語了,但他很快發現了墻內世界的不同:“這裡的妖獸密度有點低,你能發現妖獸活動嗎?” 李儉聽了此話,本能反應用神識掃描,掃了一圈,對著墻內的半徑都有二十多米,還真沒發現任何妖獸。 這就奇了。墻外的柳樹林中,妖獸數量雖然少,質量也差,但隔幾棵樹就有妖獸窺視,時不時還有能發現他倆是人類的妖獸,沖上來就打。怎麼墻內的柳樹林就連妖獸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這麵墻也不能阻隔妖獸來往跳躍啊,憑什麼墻內外的妖獸密度差距這麼大?墻麵被下咒了是吧? 還是說這麵墻雖然看著很沒實力,但對妖獸來說猶如天塹,不敢跨越? 可能性太多,李儉一時間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何種為真,隻好將探查結果告訴戰友。 “這裡看起來像是精怪的控製範圍。從木墻中流淌的法力,還有墻內的世界來看,妖獸在此地沒有主導權。我們在接近正主。” “有可能,但不知道精怪是怎麼做到的。再往前走吧,希望能有別的新發現。” 兩人確信,他們距離潛在威脅力量的來源已經不足兩公裡。一路前行,墻內世界顯得十分單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柳樹林中漸漸連草也沒有了,地麵露出乾巴的灰白色,像是被樹木吸乾了營養。柳樹林還是一副沒有抽條的樣子,枝條無風低垂,沒了妖獸偶動,寧靜中更顯得可怕。 倒是在外頭就看見過的石狀靈材,在墻內的柳樹林依舊可見。李儉猜測,在這缺乏營養和生態流轉的土地上,柳樹林的成長,大概正是依靠這些石狀靈材。 正當兩人逐漸深入柳樹林,快要到達中心地帶的時候,一眾柳樹無風自動,沒有葉子的長枝當空舞動,劈劈啪啪地在空中抽擊,倒是沒傷到兩人,卻把同類抽得樹皮開裂。 眼前變故突生,李儉和戰士也不是白癡,當即在原地站定,先運起法力護住全身,再將偶爾抽來的柳樹長枝擋開,接著操控空間權能,使自己能夠掌握處身的空間,不至於被暗地裡潛伏的金丹期力量偷襲得手。 緊接著,遠處傳來地動。 兩人都是有戰鬥經驗的,感受到地動,第一反應便是敵人的金丹期正在施展土係法術,利用地利攻擊,瞬間拔地而起,懸浮在空中。 兩人飛上低空,卻不見有土係法術追擊。遠處的地動稍停,地上的柳樹依舊憑空亂舞,將枝條來回抽動,卻不見專門抽向兩人,倒像是在趕蒼蠅似的。 李儉掐不準自己該不該搓一個大火球讓柳樹們“冷靜冷靜”,不過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一眾柳樹從遠到近,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似的,先是將枝條在空中僵住不動了,緊接著齊刷刷地放了下來,緊緊貼著自己的樹乾,像是被絲線捆綁的樹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