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隱從來都不是冷血之人。 數月的軍旅生涯雖然枯燥,但與同在先遣隊的老兵們相處的還算不錯。 在這裡沒有身份貴賤,沒有人在乎你做過什麼,曾是什麼人。 如果你有疏忽,就近的隊友會主動填補失誤。 沒有抱怨,抱怨會降低效率。 如果你沒水了,會有人主動把水分你一半。 這是默契,我為人人。 這一切,都歸功於那看似肌肉壯漢的納蘭徹。 他很纖細,這是幾個月以來,該隱對他最大的改觀。 馬兒在奔跑著,該隱用魔法降低了風阻,隻為它跑的再快些。 這一路上,許多隻無主軍馬四處奔行。該隱不敢去想發生了什麼,他也不願去想。 距營地還有一段距離。 該隱抬頭望向天空中的那條怪物。 沒錯,那是一條怪物。 與其說它是一條龍,不如說它是飄在空中的巨大蚰蜒。 那似豬又似蜥蜴的臉上凸著一雙滴溜溜亂轉的巨眼。巨大的鹿角上掛著腐皮,直挺挺的插在頭顱之上。 那長長的身子在空中遊離,沒有所謂的肢體,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菱形鱗片,鱗片的末端,還生長著細長的,不停舞動著的觸須。 它在空中扭動著,監視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那鱗片在太陽的反射下,散發出奇異的七彩光輝。 突然,它那轉動的眼球停住,直挺挺的盯住了馬背上的該隱。 它微微長開嘴,刺耳的龍吟聲再度響起。 血腥味極其刺鼻。 該隱看到了營地中的一地屍骸。都是被什麼東西貫穿了胸口,隻留下一個透亮的大洞。 先遣隊中不缺強者,而那些昔日的精金級甚至光鉆級強者,都成了地上的冰冷屍骸。 該隱的內心中隱隱浮現出了恐懼,因為他回想起那金猊獸身上的恐怖傷口。難道碎星級的金猊獸,隻是這怪物的獵物嗎? 那怪物仍在空中盤繞,似乎有些遲疑,沒有立即發動攻擊。 火球在該隱身旁升騰,憤怒最終戰勝了恐懼感,那火球仍是咆哮、嘶吼著飛向了半空中的“龍”形怪物。 它翻轉著身子,在空中擺出了怪異的S形。 無數光線從那細長觸須中射出,擊散了空中的火球。 “我必要讓你這個畜生血償!”憤怒的情緒爆發在該隱心底。 那胸口的藍色寶石項鏈,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緒,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 閃電劃破晴空,滾滾的雷聲從遠處傳來。 幾束同樣對魔物肉體充滿著饑渴的閃電憑空炸響,瞬間便擊中了那條空中盤旋的怪物。 那怪物仰天長嘯,似乎極為痛苦。碩大的軀體在空中翻騰不止。 該隱手臂微抬,四掌朝天,又是幾束閃電降臨,擊中了那盤旋的怪物。 怪物僵直在了空中,色彩斑斕的鱗片瞬間變成灰色。 該隱停下了攻擊,仔細觀察起了怪物的異狀。 突然,一條略小一號的龍形怪物沖天而起,想要逃跑。 閃電呼嘯著纏繞而上,然而那龍行怪物的速度飛快,竟然甩開了閃電,直直飛向空中。 “該死的畜生。”該隱無法壓製內心的怒火,但也無可奈何。 他繼續催動馬匹前進,進入營地。當務之急並非計較得失,而是尋找活口。 閃電帶來的臭氧味和空氣中的血腥味傳入該隱鼻腔,霧氣也隨著那龍形怪物的逃離而逐漸升起。 該隱在營地內呼喊著,回應他的隻剩一片死寂。 按理說,那些跟自己一起探索的同伴們應該也該回來的。 該隱翻動著屍體,他希望,有這麼一個曾經熟悉的臉孔開口對他說話。 可事違人願,幾乎所有人都是在驚慌的表情下瞬間斃命,連掙紮的痕跡都沒留下。 該隱從營地中翻找出一枚信號彈,並將其對住空中發射出去。 紅色的信號彈升入高空,久久不散。 這是撤退的意思,說明先遣隊遭受了重創,無法繼續探索。 不去在意其他人是否能夠看到撤退信號,該隱現在要去支援納蘭徹。 他明白,以納蘭徹的實力必定能夠擊殺金猊獸,之所以至今未與自己匯合,大概率是碰上了其他麻煩。 該隱調轉馬頭,向營地外奔去。 巨大的藤蔓突然從迷霧中竄出,將該隱連人帶馬打翻在地。 營地裡的血腥味,終究還是引來了周邊潛伏的魔物。 該隱從地上掙紮爬起,眼前那巨大的藤蔓仿佛有生命的觸手一般纏繞著軍馬。 隻見那藤蔓用力一捆,巨大的力道瞬間將那馬身扯成兩段。 該隱丟出火球,那魔法火焰瞬間就蔓延到了藤蔓的正身,一棵古樸的大樹。 那巨樹仿佛有了生命般搖晃掙紮,想要撲滅火勢。 該隱不去管它,他記得,在來時的路上看到許多匹無主軍馬,能夠拿來代步尋路。 為自己加上了避風與輕身術,該隱隻身沖入迷霧之中。 “冷靜!冷靜!”該隱努力平息著自己的憤怒與不甘。 見了血的莫吉亞禁區,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迷霧中,到處都是怪物的咆哮與怒吼。 該隱吹著口哨,想要呼喚周圍的軍馬。 這一刻,孤寂感湧入心頭,由於腦海中隻記得大概的方向,該隱就隻能筆直的向前奔行。 我到底是該回去還是繼續尋找? 回去?獨自麵被血腥味吸引的一波波魔物? 繼續尋找?我該如何在大霧中確認方向呢? 不遠處,一枚信號彈升空。 橙色,這是尋求支援的意思。該隱不再多想,轉身朝著信號彈處奔去。 他為手中劍刃附上魔法火焰,雖然會減弱威力,但至少比生砍強得多。 迷霧中,打鬥聲驟然而起,如同夜梟的尖叫,撕裂了寂靜。 該隱心中一緊,腳下的步伐瞬間加快。 隻見兩隻麵目猙獰的霧妖正與一名士兵激烈纏鬥,劍光與霧氣交織,難分難解。 而在那士兵身後,一名同伴捂著腹部,鮮血淋漓,內臟已然脫出體外,看樣子是命不久矣。 該隱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踏步向前,發動偷襲,手中長劍如閃電般揮出,直斬向其中一隻霧妖的後頸。 霧妖躲閃不及,隻覺頸間一涼,頭顱已被瞬間砍下,滾落在地。 其餘的身體部分在魔法火焰的附著下,迅速燃燒起來,發出滋滋的聲響。 “是離火嗎?”見到這熟悉的招式,那名士兵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緊張的情緒也稍稍平復了些。 該隱沒有多言,隻是簡單地點了點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隨即又揮劍砍向另一隻霧妖。 那霧妖想要翻轉身體躲過這一擊,但動作還是慢了一步,被該隱一劍砍斷了一隻手。 傷口處,魔法火焰迅速蔓延,霧妖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倒在地上翻滾著,很快便沒了動靜。 “感謝你的搭救。”士兵雙手抱劍,激動地說道。 “你們還有馬匹嗎?”該隱瞟了一眼身後那名重傷倒地的士兵,沉聲問道。 “隻剩下一匹馬了。”士兵苦澀地搖了搖頭,“我的小隊損傷慘重,很多人都已經...” 他的話還未說完,該隱已揮劍斬下了那名重傷士兵的頭顱。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另一名士兵驚愕地舉起了武器,難以置信地望著該隱。 “他已經必死無疑了,帶著他,隻會招來更多的魔物。”該隱緊盯著眼前的士兵,眼神冰冷:“這就是他最好的解脫。” 說完,他甩掉劍上沾染的鮮血,轉而問道:“虎爪在哪裡?” 那士兵用痛苦的神情哽咽道:“他...他在西側...我之前聽到過他的聲音。” “好。”該隱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個藥瓶丟給士兵,“你騎著那匹馬,繞開營地,直接向大部隊匯報,就說先遣隊營地全滅。” 那藥瓶裡裝的是活死藥,本是他的母親瑪麗為他準備的。 “若是你在途中受了傷,就吃下一粒藥丸,它能保證你的意識清醒。”該隱解釋道。 士兵呆愣愣地點頭接過藥瓶。 該隱沒有再多說什麼廢話,他掏出懷中的指北針,朝著西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