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民營生軍令行(1 / 1)

煙予營生 垂九 3674 字 2024-03-17

“沒有戰爭,殺戮,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就能擁有幸福嗎?”萬山頂峰,一老嫗手拄拐棍,弓腰站立,她的另一隻手背於身後,手中拎著一塊玉牌,牌麵刻著三個字“營生坊”。   她凝望著這重重疊疊的山峰,神色晦暗,思緒飄向過往。   五十年前,南城邊境,臨安城內,來自各處的流民聚集,他們因天災,因人禍,無處可居,隻能四處奔走,低頭討生。   若是無法解決流民生計問題,臨安城內恐生民亂。   臨安知府張意對此很是頭疼,整日整日,撲在桌案前,想著解決的辦法,書房的廢紙已是堆積如山。最後,能做的也隻是鼓勵城內富戶搭棚施粥,開放臨安糧倉,日日放糧。   可這終究不是辦法,糧食總有吃完的一天,到時候可能整個臨安城都會陷入窘境。   而在這時,一女子敲響張知府的府門,說她有一計,可保臨安順利度過此難關。   張府前廳內,張知府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十八九歲的年紀,身姿挺拔,模樣生得俊俏,眉眼間還帶著幾分英氣。   立於廳堂的姑娘,向坐於前廳的張意從容見禮:“草民煙禾,拜見張大人。”   “免禮。煙姑娘請坐“張意對煙禾做出請的姿勢,轉頭又向庭外喊道:“來人,給煙姑娘備茶!”   “謝大人”煙禾坐於一旁,身形筆直,麵色從容:“今日草民冒然前來叨擾張大人,還望大人見諒。”   “無妨。”張意擺手,開門見山道:“聽聞姑娘有解這流民困境之法,是為何法?”   煙禾娓娓道來:“正是,每逢他城遭遇天災,或是戰事,我城必有流民聚集,而臨安地處邊境,城中糧食有限,像如今這樣日日放糧,並不是長久之計。”   “確是如此。”張意點頭   “然放糧救濟流民,倒不如為他們尋求一個自救的法子。”   “流民大多從外城逃來,臨安城內田地均已登記造冊,並無多餘田地可供給,再者,開墾荒地,種田收成所要時日長久,自救?他們又該如何自救?”   “有一座酒樓即可!”麵對質疑,煙禾依舊泰然自若。   “一座酒樓所需人手可用不到百餘人。”張意搖頭苦笑。   “並非開酒樓營生,而是將酒樓作為流民休息勞作的場所。”   “此話,怎講?”張意聽著有些疑惑,但見煙禾神色堅定,他還是決定聽下去。   “以酒樓為營,張貼各類勞務告示,明碼標價,有能者取之,按勞得酬,張大人意下如何?”   “多數人家隻需長工。流民居無定所,待禍事平定,還是要回鄉耕地的。”   “歷年流民不斷,臨時短工,也並非沒有優勢。”   “恐城中此類需求甚少。”   “需求,是創造出來的。”煙禾據理力爭   張意並沒有著急回應,他捋了捋自己那一寸長的胡須,沉思片刻,方才開口:“我城並無此先例,真要做起來......可是難事。”   煙禾了然一笑,撫了撫袖子,拿起桌上的茶盞,微抿一口,開口言道:“卻是如此,不過張大人,不必擔憂,草民既能提出此法,必然能順利實施。”   張意見煙禾如此自信,心想反正別無他法,不如讓這姑娘試一試,於是話鋒一轉:“煙姑娘意為酒樓取何名?””   “為流離百姓謀生,當叫‘營生坊’”   “姑娘既都已想好,需本官做些什麼?”   “流民調配當與官府商議,草民雖有辦法,但還缺少兩樣東西。”   “什麼東西?”   “錢財和勢力。”   “借錢?”張意詫異地看著煙禾,從這姑娘進來開始張意就一直在觀察她,以張意多年行走官場,鍛煉出的老辣獨到的眼光,一看便知這個叫煙禾的姑娘定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姐,沒想到竟也會缺錢。   “是需要官府支持,日後草民盈利了再與官府繳稅便是。而這項營生日後的收益定會大於付出,官府穩賺不賠。”煙禾立刻糾正道。   “話說回來,可本官與煙姑娘並不相熟,該如何信姑娘?”張意挑眉。   煙禾目光如炬,神色真誠:”草民願立下軍令狀,以半年為期,若半年後不能於官府納稅,草民,任憑張大人處置。”   煙禾話畢,起身走至廳堂中央,弓腰,鄭重地向張意又行一禮。   “那好!既然姑娘願立下軍令狀,本官也不是扭捏之人,此事便按姑娘說的辦。來人,拿紙筆來!”   片刻,小廝端上筆墨紙硯。   煙禾側身坐於桌前,起筆,沾墨,簽字,畫押,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張意看著軍令狀上端正娟秀的字跡,又看了看眼前的煙禾,對她倒是更生出幾分好奇::“煙姑娘是何許人,本官可未曾聽過臨安有姓煙的大戶人家。”   煙禾坐回原位:“草民出生鄉野,隻是小戶人家,張大人自然是沒聽說過。”   張意看著眼前的漂亮姑娘,比自家兒子小上幾歲,出身於小門小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穩重果敢,思忖間,陡然想起妻子最近正為兒子的親事發愁,靈感頓起。   “看煙姑娘正是適婚年齡,可有婚配?”   “......?”煙禾愣了幾秒,對張知府的問題感到些許疑惑“草民..草民還不曾婚配。”這話題不太對吧?   “是這樣啊...”張意說著眼中光芒更甚。   “大人,除了要銀子外,草民這還有一事相求。”煙禾調轉話題。   張意思緒就此被打斷,卻沒有惱意,順著煙禾的話問道:“還有何事?”   “營生坊選址完工後,還勞煩張大人起擬張貼告示,召集流民。官府自是比一介來歷不明的草民更值得信任,同樣,可避免諸多禍事。”煙禾拿起茶盞喝了一口:“工坊初建,還需官府的支持。”   張意點頭對煙禾的想法表示認同:“本官即刻調遣人手配合煙姑娘行事。”   “草民謝過張大人。”   煙禾與張大人商量各項事宜的半個時辰後,她踏出縣令府,望向東方,想看看那湛藍天空上的驕陽,可眼前盡是圍墻,她深吸一口氣,往歸鄉客棧走去。   陽光下,陰暗的角落裡,老婦抱著孩童哭泣,斷腿之人隻能趴在草垛上艱難地呼吸,老人絕望地望著滿是臟汙的墻麵,咳嗽聲,嘆氣聲,哀嚎聲遍布臨安的各個角隅。路上的行人或是不忍,或是已經習慣,又或是正在忙碌,皆是匆匆而過,不曾把半分目光投給這些難民。   一炷香後,煙禾來到一處偏僻老舊的樓宇,樓宇上的牌匾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歸鄉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