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進了沈府,我所穿的衣料都是挑揀姐姐剩下的,一日三餐基本是冷飯,屋子中雖有炭火但少得可憐,加上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一百兩都是多的了...” 聽著沈顰將在沈家十幾年吃了的苦輕鬆說出,一旁的宋嘉許眉頭已經擰成了麻花,眼神中殺氣頓顯。 沈顰語氣雖然輕柔,但卻擲地有聲,字字誅心,沈家一眾不再言語。 沈老爺默默地叫人送來紙筆,寫下了斷親信,顫巍巍的將書信遞給了沈顰,“顰兒...是沈家對你虧欠太多...一百兩就不必了。” “這本是我欠沈家的。”沈顰冷聲道。 她本想寫個欠條,但話未出口就見宋嘉許命人將一百兩銀票放在了桌子上。 “我與沈家自此恩斷義絕。” 說罷,她便跟著宋嘉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沈家... 她對這裡本就沒什麼可留戀的。 剛出府門,沈顰兀地眼前一黑,便覺得身體不受控製,直挺挺倒了下去。 “顰兒!” “小姐!” 宋嘉許匆忙將沈顰抱上了馬車,一路疾馳到了翊王府... 沈家此時卻是不得安寧。 “老爺,如若不是你將那丫頭許配給郭世子,怎能有今日之事?”沈夫人坐在主座抱怨道。 “婦人之見,你當真以為嫁於那郭世子是件好事?”沈老爺的眉頭擰成了麻花。 “我隻知為自家女兒謀取幸福!” “你可知那郭家已經今非昔比,郭世子紈絝京中人盡皆知!將妍淑嫁過去豈不是害她?!”沈老爺厲聲訓斥。 沈夫人聞言,愣神半晌。 “現在不僅惹了那尊大神不說,丟了一個女兒,還得將女兒送入狼窩,這造的是什麼孽!” “那現在該怎麼辦啊?”沈夫人慌張無措,又忽地抓住沈老爺的胳膊,道。 “老爺,老爺,你不是一向與董相交好,你所求之事他一定會答應的,畢竟你當年...” “休得胡言!朝堂之事豈是你一介婦人能議論的?”沈老爺深怕她將秘密說出,唯恐隔墻有耳。 “妾身與老爺你可就這一個掌上明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大夫人看懂了他的眼色,立馬轉移了話題。 “行了,起來吧,我想想辦法便是...” 三日後... 昏迷中的沈顰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當年的冷宮之中... 當時她撕心裂肺的呼救了好幾天,試圖將皇上吸引到此處,但除了每日定時送飯之人外,沒有絲毫的動靜... 無助、絕望侵襲著她。 終於,在某一天的午時,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來人是她的好友董雪茹... 她打扮艷麗,走進來的一刻十分刺眼,不緊不慢的從公公手中接過聖旨宣讀,語氣平靜如水。 聖旨中說齊萱柔父親所犯結黨營私、擾亂朝政、藐視皇權等九十多項罪名! 她不相信! 於是緊緊拉住董雪茹的衣裙,期盼著她能幫忙勸說皇上澄清事實。 然而,她卻低頭捏住了沈顰的下巴,目光冷冽,意味深長地詢問:“你不妨大膽猜測下,是誰?” 話音剛落,她瞳孔微震,再抬眼眸中是不解、震驚與憤恨! 董雪茹瞥了她一眼,揮了揮手,兩個公公立馬上前抓住他的雙手,挑斷了手筋腳筋,拿棍子將她打翻在地,她並無絲毫反抗之力... 那些人拖著她的身體,強迫她在認罪書上簽字... “我爹不會的!我不簽!!”她拚命反抗,抵死不認罪。 “齊氏抗旨不遵,先斬後奏,當場行刑!” 董雪茹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 她感覺脖頸一涼,頭上陡然失了重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貴妃有令,若是齊氏死於冷宮之中就將其雙眼挖出泡酒!將身體丟於亂葬崗!” “要怪就怪你我皆有身孕...”董雪茹居高臨下地看著齊萱柔。 這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的魂魄被一股力量牽引到了一處喧鬧的地方。 彼時天空陰沉,厚重的雪花突然降臨,鋪滿了西京的每個角落。 滿目蒼涼。 百姓還在不停地朝著齊家人身上扔菜葉子、爛雞蛋... 一家老小在恥辱下被押上了刑場! 齊萱柔就在他們麵前,卻碰不到一絲一毫!隻得眼睜睜看劊子手手起刀落!!! 雪愈發大了,像是在為齊家吟唱悲歌... 滿腔的恨意剎那間充斥了她的內心。 她好恨! 恨自己識人不清,在深宮中結交朋友,恨自己一直體諒冷血君王,身在高位卻不爭強,沒有護好全家,恨自己沒有保護好還未出生的孩子... 她一定要報仇!!! 報仇!!! 在床邊守著的宋嘉許兀地瞥見她嘴唇張合,嘴角揚起了笑容。 趕忙貼近想聽聽她說了什麼,聞言,他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你家小姐之前可有什麼仇人?”他起身走到了不遠處的司琪身邊問到。 “回王爺,小姐她...她並沒有什麼仇人。” “那可曾有過什麼令她絕望的事情?”聽見司琪的回話,宋嘉許臉上的疑慮更甚。 “並沒有...” “嗯...”宋嘉許聲音驟冷,不再說話。 司琪看見宋嘉許臉色不對,急忙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打小就在小姐身邊,剛才所言句句屬實,她之前確實性子軟弱,也不願交友,王爺您是她唯一的朋友...” “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可知她為何出現轉變?”宋嘉許心中也很是疑惑,這與他記憶中的沈顰確實大不相同,除了相貌一樣外,其餘... 倒像是被什麼附了身。 “奴婢不知,自那天小姐蘇醒,奴婢就感覺她的言辭以及性格大變,但仔細看她還是小姐,奴婢鬥膽猜測可可能與那天落水有關...” 宋嘉許還想再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床榻上傳來虛弱的聲音。 “水...水....” 沈顰覺得自己口腔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腦中不斷閃出睡的畫麵,身體愈發渴望,又很是無力,感覺下一秒血液就要凝固住。 這時,一股甘甜湧入,像是置身於山澗,隻覺無比暢快。 她緩緩睜眼,宋嘉許的臉映入眼簾。 “啊——小...王爺,你怎麼在這裡?” “你暈了...” 宋嘉許微微皺眉。 沈顰這才想起,自己太過虛弱導致直接暈了過去,眼神中滿是歉疚,眨巴眨巴的看著宋嘉許。 後者被看的耳根發燙,扭頭朝門口喊了句,“傳太醫!” 沈顰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被追問什麼,方才宋嘉許看自己的時候雖然帶著微笑,但眼中全是審視。 不大一會,太醫便匆匆趕來,隔著紗簾號過脈後,一臉嚴肅的對著宋嘉許說,“王爺,可否移步?” “太醫,有什麼您就明說吧。”沈顰聽見了太醫的話語,直接了當道。 太醫看看簾子,轉頭等著宋嘉許發話,“既然是病人的要求,便勞煩席太醫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