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 “好大的口氣!”文宴一掌拍在桌上,怒喝:“老子還就不給了!老子倒是要看看他有沒有膽量過來殺老子!” 文京墨聽著父親勃然大怒的話,毫不意外,走近桌子為文宴倒了杯茶送到手邊:“父親息怒。” 文宴接過一飲而盡,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閉上眼睛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父親,那兒子就派人去回稟千機道人,府庫的暖陽草不巧被雲丹師叔拿去煉藥,隻能等待兩日後的新一批了。”完全不給是不行的,到底是醫修世家,因舊怨而故意不給藥致人死亡,傳出去有損文家威望。隻能拖個兩日時間,若是溫成銘真敢動手,鬧大了也是文家在理。 文宴睜眼,目光爍爍,像是想到了什麼。 “不,暖陽草給他。” 文京墨詫異。 “但是,需要他親自過來取。京墨,你現在便去請他,就說我要與他敘敘舊,在祖宅見。”文宴的表情顯然不是真的想敘舊,文京墨不知道父親要乾什麼,但隻能聽從安排:“是。” 南郊小院。 溫明瑜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渾身無力,癱在了床榻上。 “隻是麻藥的副作用罷了,不用緊張。”溫成銘挽起衣袖,正給自己受傷的手臂包紮。 “師父,文掌櫃他,恐有問題。”溫明瑜直接說了自己昨夜的所見所聞。 溫成銘聽完,麵色沒有變化,語氣平淡:“天地靈氣自有定數,而文家靈植園卻千百年常在,你以為他們是如何解決靈氣衰竭的?大家族的秘術罷了。” 靈生萬物。凡人雖然沒有靈根無法修煉,但自身本就充滿了靈氣,獻祭凡人甚至修士來增加靈氣的秘術自古便有。 溫明瑜一點就懂,神色復雜。 那他們少陽宗會不會也有類似傷天害理的秘術? 他不敢去想。 “你可是得罪了什麼人?竟然值得兩個元嬰修士夜潛來殺你。”溫成銘將徒弟扶起坐好,把溫熱的藥碗遞了過去。 溫明瑜搖了搖頭,“徒弟倒是覺得,他的目標不是我。” 溫成銘倒藥渣的動作一頓,側眼看他。 “我一個結丹初期,用不著元嬰高手動手。尤其是我現在的情況,別說元嬰期出手,就是在築基期手下我也活不下來。像昨晚那一箭,確實是射中了我,但卻沒有補刀,說明他的目的不是讓我死,而是讓我重傷。” 溫成銘眼神幽深,對上徒弟的視線:“是我。他們的目標是我。” “雲州的情況特殊,不會剛巧就讓元嬰修士找到古陣法漏洞潛進來,這兩人可能是早就在這裡了,也許就是掌管秘術的文家的長老。昨夜的凡人屍體代表著文家隱秘,按理說我發現了這個秘密應該活不了,但因為您和文家本就有舊怨,他們選擇放我一命,我一重傷,師父您少不得要去文家求藥,在他們的地盤上,對他們來說可正是一個好機會。”溫明瑜猜測。 “不對,師父您昨日就下了拜貼說今日去文家,他們沒有必要這樣大費周章。”假設與現實有沖突,一時之間溫明瑜也不好猜測了。 “你說的是對的。拜貼下的是文宴府上,文宴不敢殺我,也沒有能力殺我。他們如此重傷你,我必要花費時間救治你,就像現在這樣,耽誤了去文宴那裡。然後再求藥就會到文家家族祖宅那裡。”人家的大本營,要是真出點什麼事可正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了。 溫成銘轉身,點了靈火將藥渣燒掉,“此刻文宴大概被那些老不死的打了招呼,然後派人過來讓我親自去祖宅取藥,引我入陷阱。”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文京墨就回來了,說是文宴請他去敘敘舊,然後親自開府庫取暖陽草。 “你好好休息,為師很快就取藥回來。” 溫成銘給了徒弟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毅然赴局。 師父隨文京墨走後不久,溫明瑜感到一陣頭暈,翻了翻外袍裡的東西,才想起自己還有藥沒吃。 吃下保持心智的丹藥,溫明瑜就躺下休息。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床前。 那人握住了溫明瑜的手腕,溫暖的靈力侵入了溫明瑜的經脈,他猛然驚醒,下意識就是一拳要打開來人。 但沒成功,被那人一掌接下。 “小子,不用害怕。”對方是個笑的和藹的大叔。 “我是文家長老,文以知。京墨跟我說了你昨夜遇險的事,涉及到古陣法的事,我來了解下情況。”大叔衣著華貴,掏出了塊精致的令牌,上麵刻了個“文”字。 “原來是文前輩,晚輩失禮了。” 古陣法涉及文家的根基,一旦有情況便不能忽視。 強者在前,撒謊很有風險。不過到底是文家的人,溫明瑜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坦白全部,隻說自己跟著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到了樹林裡,然後遭遇偷襲。 “古陣法的事我並不清楚,隻是因為那兩位元嬰高手的出現著實奇怪。若非騙過了文掌櫃潛入雲州,那便隻能是古陣法出問題了。” 文以知一拍大腿,肯定的說道:“定然是京墨那出了問題。古陣法運作多年,每年都有檢查,不可能出漏洞。是京墨杞人憂天了。”隨後卻又望著溫明瑜,麵色凝重:“但是小子,你這傷確實是重了” 文以知掏出一瓶丹藥塞進了他的手裡:“到底是在我文家的地界受的傷,這瓶金靈丹送你了。” “前輩客氣,無功受祿,晚輩不敢。”誰知道這是真的靈藥還是毒藥。退一步說,就算是靈藥,也不知道裡麵有沒有夾雜著其他東西。 丹藥這東西,除了自家師父給的,別人的吃的都不安心。 文以知強勢地把藥瓶塞進對方懷裡,“你現在是離魂癥初期,再不趕緊吃金靈丹驅除毒素,要不了半月你就得徹底變成瘋子!” “離魂癥?”溫明瑜大驚,師父並不曾說過。“請問前輩,這離魂癥可是我體內的寒毒引起的?”難道師父給的藥沒用麼?是師父安慰自己的? 文以知搖了搖頭:“寒毒是小,主要是你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你最近可吃了什麼不熟悉的靈植?就這十天半個月內,離魂癥發作快,你必然是最近才中的招。” “不曾。前幾日我受傷中了蟒毒,然後一直在吃藥,沒有吃過其他東西。” 文以知若有所思,“把你吃的藥給我看看。” 溫明瑜給他指了指旁邊的藥爐,文以知過去打算看看藥渣,卻發現藥爐已經被清理乾凈,連味道都沒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難道…… 不可能,不可能! 溫明瑜是絕對相信師父的,師父不可能害他。 “已經被清理乾凈了。有其他的藥麼?” 溫明瑜想起剛吃的藥,猶豫了一下,還是掏了出來。 文以知倒出一粒丹藥,掌心靈火騰起,隨即香味四散。 “離魂草?”文以知分辨出了這個味道。 “不可能!”溫明瑜死死地看著文以知,聲音不禁顫抖著:“文前輩,你可是看錯了?這是家師給的藥,怎麼可能……” 文以知臉色也不好,這藥居然真的有問題。 師父給徒弟毒藥,真的是匪夷所思。 “小子,你和你師父,是有殺父之仇麼,他怎如此害你?” 房門被猛然踹開,兩人扭頭看去,正是溫成銘。 “你回來的倒是早。”文以知冷哼一聲。 溫成銘看著徒弟復雜的神情,又聞到空氣中的藥香,已然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再不回來,你怕是就要挑撥我們師徒反目了。” 文以知像是聽見了笑話一樣,樂了:“挑撥?溫鳴,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惡人先告狀。這藥,你敢說沒有離魂草嗎?” 一把把藥瓶砸了過去,溫成銘麵無表情地伸手接住,轉眼看向徒弟。 那是怎樣的眼神?震驚,不解,疑惑,還有害怕。 他居然從徒弟的眼裡看見了害怕。 緊握住藥瓶,溫成銘對上文以知的目光:“文宴,你鬧夠了嗎?” 說完,便仰頭將一整瓶丹藥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