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家秀中間隔著魏家明的莫如山聽到莫如春這樣拿話懟王家秀,便站起身來指著莫如春怒斥道:“莫如春,你啥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說媽,你啥意思?” 莫如春沒好氣地說道:咋,你平常說媽還說得少啊,隻許你說我說一句都不行了,媽是你一個人的呀!真是可笑,我說媽怎麼了,媽一碗水沒端平我就不能說了,要你多管閑事? 莫如山一聽更來氣,一下站起身指著莫如春用更加嚴厲的口吻說道:“莫如春,我給你說清楚,我就是豁著我的工作不要也要保護媽,今天你必須當麵給媽道歉,否則你以後就不是這個家的人,簡直越大越不像話了,考了個研究生了不起啊,到省公司工作了不起啊,我把醜話說到前麵,今天這事沒完。” 莫如春長了這麼大除了王家秀還沒人用這個口氣和她說話,一聽莫如山的話,頓時也來了氣,也站起身指著莫如山痛斥道:“你算什麼東西,我是不是莫家人也輪不上你來指指點點,媽在你心中重要得很,怎麼說走就走了,別在那演戲了,誰還不知道誰心裡那點事,在這跟我充老大,你也配?” 莫如山看到莫如春並不吃自己這一套,更來了氣,轉身對王家秀說道:“媽,我沒資格,你總有資格吧!你現在就宣布把莫如春開除出家,讓她該乾嘛乾嘛去,從今天開始她就是莫女士,與我們家的人沒關係了。” 莫如春看王家秀一句話不說,但表情已經明顯向著莫如山了,便也來了氣,指著對麵說道:“媽,有本事你今天就把這話說下,看這家我還回不回?” 王家秀看兄妹兩杠上了,一時不知該怎麼辦,這時範老站起身一邊將雙臂攤開示意雙方都坐下,一邊說道:“多大個事,怎麼上崗上線到是不是莫家人了,這天下血緣是斷不掉的,今天就算是莫嫂氣昏了頭說了如春不是莫家人,過幾天也還得連上,這是砸斷骨頭還連著筋扯也扯不斷的血肉之親,豈是幾句話就能斷了的。我說句公道話,如山,你太急躁了,莫嫂不但是你媽也是如春的媽,孩子在媽跟前撒個嬌你就急眼了,這不是男子漢該有的胸懷,你這是把你媽架到火爐子上烤,這不是孝,父母子女有個磕磕絆絆都正常,動不動就開除人家的籍貫,這毛病不好,得改。誰也沒權利開除如春。如春,我也得說說你,你這撒嬌的方式有點奇葩,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拿話懟你媽,你讓她怎麼下得來臺,誰都好個麵子,誰都想在人麵前留個好印象,你說是不是?快,依我的主意,端杯酒給你媽敬過去,喝了還是一家人。” 莫如春還要爭辯自己沒錯,旁邊的郭君寧把莫如春的袖子拉了拉,說道:“如春,聽話,快端酒過去給王姨敬一杯,她再不好也是你唯一媽媽,既然當初選擇做她的女兒,有多少委屈都得承受,這也算是一種擔當和勇氣。” 莫如春看大家都在看著她,躊躇了一下便端起酒杯來走到王家秀麵前,躬下身雙手將酒杯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說道:“媽,剛才是我錯了,不該那樣說你,請你原諒,請喝了這杯酒!” 王家秀接過莫如春的酒剛喝下,就聽莫如山陰陽怪氣地說道:就這麼乾巴巴地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這麼輕描淡寫就算賠禮了,在我這可沒這麼容易。 莫如春接過王家秀手中的酒杯一邊往自己座位上走一邊回頭說道:“你還想我給你賠禮,你想多了,從今以後你也不是我大哥,我也不認識你,咱倆井水不犯河水。” 莫如山原本以為莫如春也會拿杯酒來給自己賠禮,沒想到等來這麼句話,他一聽就不乾了,接著向王家秀示威道:“媽,你聽到了沒有,這回可是他先不認我的,你要是不說句話,我現在就離開這個家。” 王家秀看莫如山不依不饒,便對莫如春說道:“如春,你瞎說什麼呢?怎麼就不認大哥了,還不快向你大哥道歉,這家和萬事興,你爸走了這些年,我和你姐拉扯你們容易嗎?好好的家不能因幾句話說分就分。”說著王家秀抽抽搭搭就哭了起來。 莫如春聽著王家秀的指責,又讓自己向莫如山道歉,心中的火早就按捺不住了,她剛坐下就又站起身,一邊穿著大衣一邊拿起包說道:“媽,一碗水得端平才有資格做家長,沒有端水的能力趁早讓賢,不能因為是長輩就拿話壓人,這家我可以不認,想讓我給他道歉門都沒有,各位,我先走一步,就不陪你們了。” 王家秀正在抽泣,她萬萬沒想到莫如春氣性這麼大,這麼點小事給自己的大哥道個歉也沒什麼,居然真的走了。 郭君寧還沒反應過來,莫如春已經憤然離場而去。她忙追出去拉住莫如春道:“如春,有啥事好好說,這離場算怎麼回事?” 莫如春回頭看著郭君寧道:“郭姐,我不受他們這些閑氣,女孩喝個酒怎麼了,犯了哪條國法了,全都站起來攻擊我,我是中國共和國公民,不是我媽的私有財產,她想怎麼說我就怎麼說我,想給我擺臉就給我擺臉,她怎麼不給她兩個兒子擺臭臉,女兒就活該受氣嗎?這是哪裡規矩,誰定的,我不跟這些土堆裡爬出來的人坐一個桌,你也不用勸我,今天有外人我媽還多少顧點臉,沒人的時候你都不知她有多讓人受不了。你和我一樣都是家裡的老小,都是女孩,我相信我和我姐受的窩囊氣你一樣也沒逃過,甚至比我更甚,你上麵三個哥,我上麵至少還有個姐能多多少少護著我點,就這我都受不了,我都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自信,張嘴就能說人,說開除就開除,笑話,我莫如春活了這麼大除非我自己離開,誰有權利不讓我姓莫,真是豈有此理,還大夫,還大學生,狗屁文憑,鳥用沒有。” 郭君寧聽莫如春一句比一句犀利,也都說在她的心坎上,她又何嘗不是,這些年父母為了自己養老有人照顧,找來的胡海天倒插門做了自己丈夫,也就是兩人下崗了開始創業掙了點錢,要不然得一輩子委屈在父母兄嫂之下抬不起頭來,要不是掙了點錢,不知在娘家會被他們欺負成啥樣子,這也是她結了婚就不要孩子的一個原因,怕孩子也跟著受欺負。 想到這,郭君寧冷靜了一下說道:“如春,你說的這些我都能理解,而且我受到的不公正比你更甚,我們都是吃過虧的人,但一個人的厲害不應該表現在嘴上,而是用實力來給自己爭取地位。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對吧!” 莫如春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這道理我早懂了,這些年我一刻也不鬆懈就是為自己在這家裡爭取該有的地位,我上大家上研究生,我使勁掙錢不都是因為媽瞧不起我和姐,她從來都認為兩個兒子才是她的驕傲,我和我姐就是把腸子努斷也沒法和她兩個兒子比,我有時候在想,人怎麼可以偏心到這種地步,簡直不可理喻,她還是個女的,她在娘家的遭遇應該也一樣,怎麼就不能吸取點教訓,反而照搬照抄,長沒長腦子?” 郭君寧若有所思道:“是啊!有時候我覺得這傳統思想更可怕就可怕在女人比男人繼承得更徹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能再有一兩代人才會好轉,對女性的歧視更多來自女性,這是中國獨有的還是全世界共有的,唉!這輩子努努力,爭取來生托生個男子,可能內心就沒這麼多怨氣了吧!” 莫如春聽到郭君寧說中國獨有還是世界共有時,心中一愣,心想:自己讀過的那些外國小說多數都是講貴族生活的,好像西方的男人講究女士優先,但也僅僅是在外交禮儀層麵,好像重男輕女在全世界是共通的,李安導演的英國電影《理智與情感》中,莊園主父親死後,母女四人就被兒子趕出了家門,還有電影《傲慢與偏見》中也是,班納特先生和妻子生了五個千金,他死後他的產業由他多年不來往的表侄繼承,這應該是當時西方社會一項常識。但那都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難道現在的西方人還是這個做法,那這社會成長得也太慢了,要是這樣,那可真是千刀萬刮也不該投身為女子。 郭君寧看莫如春不說話,便拉著她的手說道:“如春,今天給我個麵子,還是進去吧!你這要真走了,回到家還怎麼和他們相處。” 莫如春冷哼了一下道:“郭姐,不瞞你說,這家我就認我姐是親人,我媽,哼!她有莫如山就行了,我們三個都不算她真正的意義上的孩子,從小到大,在她眼裡隻有莫如山,也隻把莫如山當成她的孩子來養的,我們都是趕著投錯胎了,白吃了她這麼多年的糧食。我不進去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再覥著臉進去,我都瞧不起我自己,我這就去火車票售票點買返程票,提前回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