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黑暗,天華的街上刮起了很大的風。風卷起地上的枯枝敗葉還有灰塵,一股腦兒的撲向行色匆匆的路人。 隱沒在行人中的蘇落,依舊形單影隻。 這幾天的她像一條深海的魚,慢慢的上遊著,終於看到一點淺海的光,可是她忘了,深海早已讓她退化掉了一切,於她而言深海與淺海已經是兩個世界,淺海的人永遠沐浴在午後的光裡、和熙的風裡,深海的人隻有無限的沉淪、壓抑、窒息。 更何況她親手把想伸手拉她一把的人推進了另一種黑暗。 無力和茫然感襲遍她的全身,她緩慢的蹲下,抱著自己的肩膀開始無聲的啜泣。 直到一雙白色的球鞋映入眼簾,一塵不染的白色球鞋。 “回家吧,蘇落。”眼前的江澄星就這樣看著他,眸子溫柔的像水,他伸出手,手指修長而又蒼白,手心的掌紋,紋路那麼清晰,蘇落有一刻甚至想在他掌紋的命數裡,看看有沒有自己的痕跡。 她把手伸了出來,然後感覺到了指尖觸碰的溫度。 像深冬的冰塊碰上一團烈火。 溫暖且熱烈。 江澄星拉起蘇落,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溫柔的圍在了蘇落的脖子上,隻一會兒這呼嘯的風就灌進了他的衣服裡,他緊了緊衣領,不過比起冷,他更加心疼她。 所以剛才他一直推著自行車遠遠的尾隨,沒有打擾。 “什麼都會過去的,相信我。”江澄星握緊了蘇落的手,柔軟的掌心相互碰觸著,命運的紋路交織在一起。 如果這是個夢,蘇落希望一直不要醒來。 “小辰!”可是江澄星的媽媽卻出現了。 江澄星鬆開了手,回頭看著她走過來。 韓雨柔的臉色很不好看,眉頭都皺在了一起,“不是說在老師家補習嗎?” 江澄星沉默了,顯然他說謊了。 於是,下一秒,韓雨柔就拉著他,一邊訓斥一邊回家。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居民樓樓道口,蘇落拿起脖子上的圍巾,慢慢貼在臉上,這久違的溫暖。 蘇落在外麵清醒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向居民樓走去。 她回家的時候在樓道口就聽見了砸東西的聲音。 “你現在自己生不出來,知道來找我,你簡直就是個畜生。” “你別這樣,我隻是想彌補我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 “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十七年了,你現在來跟我說這個!” “你小點聲,行嗎,我想和你和平解決這個事情?” “你現在是名人了,我們怎麼高攀的起你呢,你趕緊滾!” 蘇落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男人慌亂的跑了出來,他戴著帽子和口罩,還圍了一條圍巾,周身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和男人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飛速旋轉的鐵盆,正好從蘇落臉邊呼嘯而過,蘇落慌忙的躲開,一個側身正好和男人打了個照麵。 四目相對下,來自血緣的某種關係在沸騰著。 男人看著眼前的蘇落遲疑了一秒,然後立刻跑下了樓。 蘇落跟上去,探在二樓樓道的窗戶口觀望時,男人已經跑到了樓下的一輛黑色邁巴赫旁,坐進了車的後座,一秒不停的駛離了。 “爸......”像咿呀學語的孩童第一次叫爸爸,蘇落叫出這十幾年一直沒有叫出過的這個字,眼眶也隨之濕潤了。 原來她也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