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嫌命長(1 / 1)

作為司徒家最聰明的人,司徒廣玉向來以學霸自居。隻可惜學霸時運不濟——別人高考都能穩穩當當,哪怕發揮不好,也不至於樣樣不利。偏她,考試那幾天高燒不退,成績考得是一言難盡。高不成低不就的總分,沖不了985,夠不著211,可若真選個普通大學,司徒老先生又覺得實在對不起這些年女兒“學霸”的名頭和自己的老臉。   現下,女兒走出屏風,眼睛還腫著,顯然昨晚哭過。不過,他明明記得女兒約了同學一早出門去,怎麼沒見動靜又回來了?   “廣玉?”司徒楠很驚訝,“你不是出去了嗎?”   話音未落,司徒楠的電話又響了。來電話的是女兒的班主任。   “喂?王老師。”“什麼!?”司徒楠驚訝地看著女兒,“沒有啊,她就在我跟前站著呢!”“哦哦哦,好,謝謝老師關心。她沒事,也不會那麼做。”   看來群裡的消息已經傳到老師那裡去了,幸好,幸好她機智跟冥府買了命,不然老父親估計這會兒也跟著下去了,母親估計也不會獨活。花一個億保一家人性命,值!   “你們老師說你去自殺了?”掛斷電話,司徒楠抬腕看表,“你幾點回來的?”   “中午吃過飯回來的,上樓睡了個午覺。”司徒廣玉繞到沙發前,很客氣地對郝客蓮行了個禮:“大師,請問您什麼學校?”   “青山道教文化研究學院。國家扶植重點單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道文化傳播基地。”明凈道長自豪地捋著半長胡須,“小姑娘,有沒有興趣?”   “國家承認的學歷?”   “那能開玩笑嗎!咱們學校隻看機緣收學生,一般人想進還進不來呢!”   “那行,我去。”   “學費現結,四年兩萬一次結清。贊助費高點,最近學校後山正在修山路和培訓場所,司徒家善緣廣結,您看……”明凈道長從帆布包裡翻出一臺老舊的pose機,一臉諂媚地看著司徒楠。   “一千萬,別讓我女兒挨餓受苦。”司徒楠也是真大方。   “得嘞!今日籌得善款一千萬,保您全家長命、富貴。”明凈道長說這話時特意看了廣玉一眼,他笑得別有深意,還故意加重了“長命”二字。讓廣玉隱隱覺得,事情仿佛並不像她看見的這麼簡單。   司徒楠刷卡的時候,明凈道長從深藍色帆布包裡翻出一個長方形盒子雙手遞交到司徒廣玉手上:“小姑娘,明早七點你的師兄師姐會來接你,除貼身衣物和一部手機之外,不需要也不允許你攜帶任何物品。在校期間,手機交由你師父保管,貼身衣物經檢查後會放到你的宿舍。行完拜師禮後,師父會安排你的學業課程。咱們這個學校比較特殊,上元、中元、下元三節各放一天假,其餘假期根據道歷決定。本校沒有寒暑假,春節放假半個月。具體相關安排,入校後會有老師與您講解明白。祝您,早日登得無量。”   司徒廣玉蹙眉聽著,順道打量著眼前這個瘦老頭。道長看上去五十來歲,半長的山羊胡須讓他看上去很像個騙子流氓。他一身道長裝扮,頭頂挽髻還別著羊角簪,大熱的天不出一點汗。倒真有些道骨靈氣。   “需要買劍不?”司徒廣玉冷不丁問道,“我聽說你們會學禦劍飛行。”   明凈道長咽下一口無奈,從帆布包裡掏出一串車鑰匙在廣玉眼前晃了晃:“領空受限,飛行課早就停了。你還是先學寫字,到時候看機緣。”說完他轉向司徒楠,堆砌了一臉諂媚的笑說:“司徒先生,那貧道就不打擾了,明天我叫雪影和雪鬆來接廣玉,至於她的道號,得等我師兄出關再取。還請您見諒哈!”   一番寒暄,父女倆把明凈道長送出了門。家裡又安靜下來,司徒楠轉眼看著女兒,滿眼狐疑地問:“你要去當道士?”   司徒廣玉點點頭:“不想復讀了,就當道士吧。”   “那我以後把你嫁給誰?”司徒楠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多少財團家的少爺等著娶你!”   司徒廣玉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商品,目前對男人沒興趣。建議你和我媽再生一個。”   司徒楠更覺奇怪:“你不是有男朋友嗎?昨晚還說不寂寞了,男孩叫什麼來著?”   “童禹坤。”廣玉轉身往樓上走,“睡了個午覺,不喜歡了。就這樣吧!”   司徒楠看著女兒上樓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苦澀。女兒自從拿到成績後就一直鬱鬱寡歡,填報誌願的事一直拖著。好不容易談了個戀愛,一夜之間就分手,平日裡文文靜靜的小女孩,出去一趟再回來身上不知為何多了些匪氣。   司徒廣玉臭著個臉上樓去,她清晰地記得跳下懸崖前在山上的所見所聞。密林深處,童禹坤牽著陳初的手,滿臉笑意地說:“初初,我更喜歡你,司徒廣玉就是個書呆子,除了家裡有點錢,長得還可以,真是無趣至極。不懂動漫,不玩遊戲,脾氣還不好,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自信覺得別人會喜歡她。”   “笑話,她會喜歡你?每周末都有小鮮肉巴結她共進晚餐,她看得上誰呀,你怕不是被她清純的外表給騙了吧?”陳初譏諷著。   這倆人湊一起,足足說了四十分鐘有關她的壞話,可沒人知道昨晚童禹坤才向廣玉表白,說她是他永遠的白月光。   廣玉想不明白,昨晚到今晨,不到二十四小時。這人的心怎麼就變了……   回到房間,司徒廣玉開始收拾行李。晚飯時父親母親盤問了她男朋友的事,她胡亂回答著,表現出極不在意。對於她要當道士這事兒,父親母親都不放心,也不贊同。但好在司徒家她從小就有發言權,她堅持,雙親也隻好同意。至少她不必留在俗世聽人嘲笑,也不必平平庸庸去普校鬱鬱寡歡。她要去的地方很神秘,雖不出類拔萃,也足已一鳴驚人。這也算是高考失利後裡子麵子都有的事。隻是身為父母,到這麼冷門的學校上學沒有能放心的。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時針跳過七點,司徒家的門鈴響起。雪影雪鬆身著道袍,站在司徒家門口。兩人看上去略大廣玉一歲,雪鬆穩重內斂,雪影自信陽光。   司徒廣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人從床上抓起來的,她隻記得師姐雪影給她換上了粗布藍道袍,拉著她的行李箱就往外走。師兄雪鬆一直在她身後催她吃飯,催她出門,催她上車。催她別在路上睡覺,看清上山的路。   直到太陽下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終於站在了學校“大門口”。   “我穿越了?”望著偌大一座山、漢白玉的牌樓和眼前石頭砌成的窄徑。她恍然覺得自己又死了。   漢白玉的山門下,一位身著藍色道袍的小道童正拿著一把巨大的掃帚掃地。   “福生無量天尊。”雪鬆雪影恭敬行禮,“明增師叔,弟子們奉命接師妹上山。”   廣玉瞪圓了眼,眼前的娃娃十一二歲,怎麼還能是師叔?   小道童嗯一聲道:“山路剛掃乾凈,上山小心些。”說完他斜睨廣玉一眼,蹙眉道,“別叫她碰我那些石墩。石礅乾凈,怕臟。”   雪鬆雪影聞言驚詫地轉看廣玉,二人臉色慘白,像是被剛才那話嚇到了。   “不必惶恐,不成氣候。”小道童說完繼續掃地,再也不理會這三人。   誰被說“臟”能高興,司徒廣玉抱起手臂:“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就臟了?”   “休得胡言!”   “別那樣跟叔叔說話!”   雪鬆雪影話音未落   司徒廣玉隻覺得後背一陣劇痛——那道童長長的掃帚把已毫不客氣地打在她後背上。   “孽畜!不敬師長,是嫌命長?”說話間,那長掃帚又被小道童揮起,眼看胳膊粗的棍子就要打在廣玉臉上!   忽來一陣疾風,繼而“嗒”一聲響,掃帚把應聲轉了個方向,徑直從那小道童手裡飛了出去。   “明增,勿惱。”清冷的聲音順著山風翩然而至。   司徒廣玉聞聲瞬間清醒——這聲音,不正是昨日生死殿裡那冥府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