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何疏洛第二喜歡的事情就是考試,尤其是期中考試,每次考完後的升旗儀式都會給各年級各科第一名進行頒獎。 何疏洛專攻化學這一門優勢學科,已經到了每次周練都能拿滿分的地步,不出意外的話,她這次終於能跟周詣一起站上領獎臺。 期中連考三天,第一天就下起了小雨。 何疏洛把書包背在胸前,拿上傘便出門,準備去街對麵的早餐店吃碗七塊錢的龍骨湯粉。 每次她媽工作日輪休的時候就會往餐桌上放十塊錢,讓她自己去外麵買早餐,她花掉七塊,剩三塊錢用來寄信。 何疏洛光著靠著早餐就已經攢下不少錢,足夠寄出許多封信,可是在收到周詣的回信之前,她絕不會再寄出去一封,一來一回,是她認為共同守住筆友情的最基本要求。 店裡排隊等餐的人並不多,何疏洛點了碗米粉就候在窗口,不久便端著湯碗找座兒。 目光一排排掃過去時,她冷不丁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觀望了一圈,也就他倆旁邊還有空位,何疏洛悄悄深吸口氣,然後一鼓作氣走過去,安靜地在徐瑞旁邊坐下。 “何疏洛?” 旁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何疏洛喝湯的動作,她身子一僵,因為她猛然意識到坐在徐瑞對麵的周詣一定也聽見了她的名字。 哪怕可能轉眼就忘記了,可是她的名字終於實實在在地落進他耳中。 何疏洛抬起頭,目光迎上了眼前這個目不轉睛盯著她、滿臉驚奇的男生。 做了近一年的同班同學,她跟他壓根沒怎麼說過話,其實不止跟他,她和班上每一個男生都不怎麼說話。 何疏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機械地沖徐瑞揚了下嘴角,然後趕緊低頭繼續喝碗裡的湯。 “我經常來這家吃早餐,今天還是頭一次遇見你。”他邊說邊把麵前的那碟煎餃推到她的碗邊,“這家餃子很好吃,你嘗嘗。” 他這樣熱情讓何疏洛實在不知所措,更何況周詣還坐在對麵。 何疏洛輕抬目光快速看了眼對麵,發現周詣邊吃麵邊在看手裡那臺前年才上市的蘋果五,壓根就沒注意她這邊,她的心情才平靜了許多。 “謝謝。”何疏洛稍稍偏頭沖徐瑞說了一聲,但是沒敢嘗。 徐瑞像是鐵了心要讓她吃,“別光說謝啊,嘗一個,真的很好吃。” “這是什麼餡的?”何疏洛聲音低低地問。 “韭菜……” 他話沒說完就被何疏洛著急忙慌打斷,“我不喜歡吃韭菜味的餃子。” 徐瑞輕挑眉頭,有些不敢相信,“怎麼都不喜歡韭菜,韭菜餃子簡直是煎餃屆的愛馬仕。” 何疏洛拘謹地笑了笑,心裡暗暗祈禱徐瑞可千萬別再找她搭話,越說越錯,她可不想毀了在周詣麵前的第一印象。 沒想到徐瑞緊接著就拿筷子給她指了指,“沒關係,就這兩個是韭菜餡的,剩下是玉米豬肉、香菇瘦肉。” 何疏洛看逃不過去了,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終於伸出筷子,然後,她剛夾住一個,另一雙筷子從對麵伸過來剛好也夾住這個,她盯著餃子頓時恍了神。 周詣的眼睛壓根沒看這碟餃子,他還盯著手機屏幕,可是也隱約注意到自己隨手夾住的餃子有另一雙筷子。 他抽回筷子,神情自若地看了眼對麵的女生,“你吃。” 何疏洛從走神中恢復過來,她匆匆說了聲謝,然後手有些發抖地把餃子夾到自己碗裡。 在她忐忑地把餃子送到碗裡時,周詣已經把一個餃子送進了嘴裡,然後又閑適地盯著手機。 一旁的徐瑞看見何疏洛吃下餃子,忙問:“怎麼樣?” 樣子像是急需支持者。 何疏洛便應和道:“好吃。” 這頓早餐何疏洛吃得比平時更加慢吞,對麵的周詣哪怕一邊玩著手機,也很快就吃完。 他吃完就走,徐瑞趕忙打開手裡那杯豆漿的蓋子,然後一飲而盡,豆漿把他的上唇染白,他抽了張紙囫圇地擦擦就追了上去。 何疏洛抬頭,看著他倆撐著一把傘走進雨中,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她才卸下重擔似的,開始安心吃這碗涼了不少的湯粉。 細細的雨絲中,周詣撐著傘,手機握在耳邊,“喂,吳姨,信箱裡麵有我的信嗎?” “還是沒有?行。” 他剛把電話掛斷,徐瑞就撞了下他的手肘,“人家不給你回信,你就不會多寄幾封給她?” 周詣把手機放進口袋,手順勢插著兜,他想了想他的話,還是搖頭,“或許她並不想我再打擾。” “也對,你最後一封信都把自己的微信號告訴她了,她到現在都不加你好友。”徐瑞隻是客觀分析,可無形中雪上加霜。 周詣聳了下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正要說聲“算了”,頭頂上麵“砰”的一聲,傘毫無征兆地自動收了起來。 有雨滴劈裡啪啦落在徐瑞的後脖頸,順著衣服流進去,他立刻就炸毛般叫了起來。 周詣趕緊重新把傘撐開,可手裡的傘怎麼都固定不住,他抬頭往傘骨裡麵一瞧,發現卡扣沒了。 一旁的徐瑞還在哇哇亂叫,周詣最後索性用自己的手把傘固定住,“別叫了,快進來。” 徐瑞的喊叫聲戛然而止,扭頭看見周詣的姿勢,忍不住發笑,周詣白了他一眼他才鉆到傘下麵。 “知道不?剛在早餐店的那個女生是豆稀玥的閨蜜。” 周詣想了想剛才那個女生,她的樣子在他腦海中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他於是不鹹不淡問:“所以?” “所以你還不趕緊先攻略她的閨蜜成為你的軍師?來一招釜底抽薪,到時候豆稀玥隻能束手就擒。” 周詣對他亂用成語的行為不做評價,隻警告:“別亂來,都說了我對豆稀玥是知己情,壓根沒其他想法。” “沒其他想法,”徐瑞賤兮兮重復了這句,然後調侃,“那你還苦守著人家的回信。” 周詣沒搭理他,把傘柄遞到他麵前,示意該他舉著這把壞掉的雨傘了。 徐瑞接過傘,繼續說著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 何疏洛進校門的時候在保安室外麵問了一嘴有沒有自己的信。 保安大叔已經認得她,也一直幫她留意著信的事情,所以她一問他就給了“沒有”的答復。 何疏洛說了聲“麻煩你了”,失落地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