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極度不情願地換上了紅色華服,他很討厭這個顏色,可是沒有辦法,今天這個日子他必須得穿。這是第幾次了?他記不太清楚了,反正隻要家裡的那塊石頭自己從碗裡蹦躂出來,他就得和人成親。說起來有些荒唐,但是他們家的男人一直都是這麼找老婆的。說來也是奇怪,司將行他們幾乎都是三次之內就脫單,到他這裡卻是屢屢失敗。這婚結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來的新娘子都不對,最起碼她們沒有一個能讓他滿意的。他也不知道這種滿意是什麼感覺,用司將行的話來說這可能是種玄學,他見到他老婆之前也是心如止水,對這塊石頭更是深惡痛絕,但是掀開蓋頭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陷進去了,從此眼中再也沒有旁人。 再無旁人?司南鄙夷地看了看手中的紅色發帶,扔了回去,反正就是走個過場,他實在懶得折騰他的寶貝頭發。再無旁人是種什麼感覺?他不知道,他也不相信自己的未來會被一塊石頭所左右,我司南的愛情我自己做主! 司南點燃手中的短香,煙氣順著門縫飄了進去,咦?司南有些莫名地看著手裡的香,這是他第一次碰到香氣引路。 “這香沒問題嗎?” 司將行鄙夷地看了一眼司南。“你就不能盼點好的嗎?” 兩人盯著香氣看了很久,這門縫就像有吸力似的源源不斷地把香氣吸了進去。直到短香燃盡,兩人都沒有什麼動作。“要不,你把流程完整地走一遍?” 司南沉默,他因為嫌棄成親的流程太繁瑣,一免再免,每次都隻挑關鍵的去做,結果被長輩們發現,賜了個三天三夜的長跪不起,想起來他都膝蓋疼。 “我今天的流程沒問題。”司南淡定地說道。打死他都不會再花兩個時辰去拜天拜地拜祖宗!“再來一遍天都亮了。”司南堅持說今天的流程確實沒問題。除了那根發帶,如果這也算的話。 司將行非常了解司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是大事麵前他也不敢妄自托大。“要不,你再點一根?” 司南的心情很復雜,他指間的第三支短香已經燃燒過半,香氣沒有一點猶豫地飄進了門縫。這就是天意?今天這個洞房怕是再也繞不過去了。腦中浮現出了新娘子的那張臉,他不悅地撇撇嘴,萬般不情願地推開了門。我倒要看看什麼叫“再無旁人”! 司將行的心情很復雜,他看著司南的背影有些難受,他明白他的痛苦,情愛對他而言本就是件困難的事情。但是,相伴長大的情誼,讓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司南能夠找到幸福。他默默地替司南關上門,司南,希望今天你可以覓得良人。 關門的聲音消失,屋內重回靜謐,室內無燈,司南的一雙夜眼卻看得無比清晰。他輕輕彈了彈短香,細細的香灰盡數落入碗裡,司南將剩下的短香插進了香爐。香爐前的黑瓷碗裡,司南口中的那顆討厭的石頭慢慢地從水裡浮了上來,黑色的香灰滲入石頭,勾勒出古老的文字。古老的文字漸漸泛紅,如火焰般點燃了平靜的水麵。司南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他看到短香的火光跳了一下,最終熄滅了。 剎那間,屋內的香氣像是活了一般向他撲過來,司南沒有躲,果然香氣越過他被吸入了碗中。他覺得眼睛不太舒服,開始反思今天的香是不是點得太多了?隻是這想法還沒來得及深入,碗裡的水突然乍起了白光,下一秒,他的眼睛如暴盲般失去了視覺,司南不自覺地後退兩步,很快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渾身無力地滑坐到了地上。這是洞房? 再次醒來,司南感到很不舒服,他扶著腦袋頭痛欲裂,眼睛像是被沙子摩擦過一樣,看什麼都帶重影。他掙紮著爬起來點燃了桌上的蠟燭,這種時候還是不要逞強用眼比較好,他可不想變成瞎子。他看到床上有個人,但是模糊的雙眼讓他看不真切,他索性閉上眼。 終於,身體的不適感漸漸變弱了,他轉頭看向喜床,竟然真的有個人。身上穿的是一件……大紅喜服。司南認識這件衣服,這是司家特意給他的新娘子準備的。 司南起身有些踉蹌地向她走去,此刻他的好奇占了上風。我倒要看看什麼是“再無旁人”!他俯身去看她的臉,結果看到一個帶著鳳冠的……後腦勺。司南用手揉揉眼,乾澀的眼睛讓他很不舒服。他猶豫了一會兒決定把人翻過來,畢竟這麼趴著容易憋死。結果這人竟然怎麼拽都不動,司南有些氣喘,沒一會兒功夫他的額頭都開始冒汗了,我這是娶了一頭豬嗎? 其實他隻是因為吸入了太多香氣,所以才渾身乏力、反應遲鈍,但是司南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滿腦子都是想把人翻過來的念頭,終於,他把新娘子的腰帶扯了下來。司南看著手裡的腰帶有些發懵,他想起來自己今晚……嗯,我今天好像是要洞房? 洞房?和這個……這頭豬!他兩眼一瞪,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喜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想把床上的女人翻過來,這次,他拽下來一件紅色的喜服。這,看著也不胖啊…… 這個不怎麼胖卻重得像頭豬的新娘子當然就是我們的安安了,安安醒過來的時候覺得頭很痛,沉重的鳳冠把她的腦袋壓進了紅色的被褥裡,她幾次抬頭都以失敗告終。爹地誒,安安要被壓死了!她雙手並用像個溺水的泳者,在床上掙紮了起來。司南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在喜床上遊泳,半天才反應過來。想幫忙卻身不由己地直接摔在了安安的身上。這人……皮膚還挺好! 安安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時候會有人壓在她身上。隻覺得身上一重,窒息感愈加強烈起來,你大爺的,安安要被人謀殺了嗎?受了香氣的影響,兩個渾身乏力的人在床上各自掙紮著,終於,安安拽掉了鳳冠,代價是一大把頭發。 呼~呼~呼~空氣真差!咳~咳~咳~哪個混蛋在我旁邊燒香,這是要把我送走嗎?終於她感覺到了背上傳來的重量。扭頭想看個真切,卻正對上司南那雙紅腫的布滿血絲的眼睛。 “鬼啊!!!”安安“卒”。 司南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把人嚇暈過去。 “……”他在安安身上趴了一會兒,安安溫潤光滑的皮膚讓他很是享受,反正是我老婆,他這麼想著。他有些懊惱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皮,早知道就把頭發紮起來了,也不至於被她扯下這麼一大把。 安安轉頭的時候,司南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這個女人並不是他腦子裡的那張臉。但是,這個人,他見過。她好像是叫……安安?
第五章 洞房(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