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啊，千年前我們這裡何其繁榮，天上是仙人們禦劍飛行，路上隨便抓一個人出來那可都不得了啊，個個都是魂靈境的強者，甚至有些人還拿真龍作為寵物…什麼？你說你不信，那時候你都還沒出生呢，不過實話告訴你我也不信。” 　　“死酒鬼滾一邊去，虧我還心潮澎湃地聽你講完了，還想著後續如何呢。” 　　“哎呀，哎呀酒灑了，別動桌子啊，我好好講還不好麼？” 　　墨平兩人聽著一旁客人的交談聲，明明隻有幾人卻給他們數十人的聽覺感受，不過一路上也隻有這家小客棧可以坐著休息喝茶了，兩人倒也不覺得煩心。 　　伍德看著墨平，指著那桌的人說道：“他們這幾人倒是有趣，明明互不認識可是那三人卻可以對酒相談。” 　　墨平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不認識的？” 　　伍德指了指那桌右邊客人的口袋處：“你看他那隻手，都伸進別人口袋裡了，袋子都拖出半截了。” 　　而這裡就他們幾人，墨平兩人的交談也被另一個人聽到了，那人伸過頭去一看，果然剛剛還在那裡喝酒吹牛的人左手正在做著偷雞摸狗的事情。 　　那人站起身一腳踢飛偷錢那人：“嘿，你這人，我們好心免費請你喝酒你還倒偷我們錢財，畜牲玩意。” 　　那人微紅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剛剛不給你們講了段書麼？怎麼能算的上免費請我呢？” 　　剛一說完，另外兩人的火氣也上來了，四拳雙腳向著酒鬼的身上襲了過去。 　　“哎呀別打了，別打了，疼。” 　　兩人聽聞頓時火冒三丈，四個拳頭如小雨般綿綿不絕地落到他身上，不過兩人也沒有用出死力，隻是想著出了一口氣，等兩人累了便拿起行囊走了。 　　那人起身看著墨平兩人，不過或許是剛剛那兩人沒用力的原因，他絲毫沒有怒意：“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明明剛剛就要到手了，算了本大爺不跟你們計較。” 　　隨後那人端起桌子上剛剛兩人離開留下的兩個酒碗就開始大口喝了起來，伍德好奇道：“這酒有那麼好麼？連別人喝剩下的都要。” 　　“臭小子你懂什麼，這酒可是花錢買的，錢又是用生命賺的，所以喝酒就可以延命呢，對身體可好著呢。” 　　伍德看著他的模樣也來了興趣開口道：“剛剛你不是說的挺歡的麼？現在怎麼不講故事了，我倆剛來還沒聽到前因後果呢。” 　　墨平正好無聊也附和道：“不妨給我們講一段，我們給你把這裡的酒給包了。” 　　男子瞬間眼前一亮：“此話當真？” 　　墨平自信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男子樂嗬嗬地看著看著兩人，不過又開口道：“那啥…能不能先給我來上幾壇，嘴巴乾，講不利索，哈哈。” 　　“好，沒問題。” 　　墨平隨即招呼著小二上了幾壇酒，墨平順手大方地遞給小二一袋子靈石。 　　等酒上來過後，男子喝了大半壇才停了下來：“不過，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對我這麼好我也不能講些你們不感興趣的東西是吧，所以兩位不妨告訴一下，你們對哪些事情感興趣呢？” 　　男子說完，墨平兩人麵麵相覷也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們也不過是一介出來歷練的毛頭小子，哪有什麼特別想知道的，如果問起他們心中倒是對所有東西都有些好奇。 　　男子見兩人許久不說話，繼續開口道：“兩位可是不知道要聽何事？不過也不用擔心，既然兩位拿不準，那我便給兩位講講一位英雄少年郎的故事，想必你們也許會感興趣。” 　　墨平兩人紛紛同意：“可以，先生請講吧。” 　　男子聽到兩人的答應後整理了一下衣服，身板業挺直了不少，剛剛醉醺醺的樣子已經蕩然無存，反而多了一種深謀遠慮的穩重之氣。 　　“隔—” 　　城中嬰兒泣，夢中人驚醒，一家老婦人推開房門看著門口的嬰兒十分厭惡，對著屋裡的人大喊道：“不知道這又是你和哪個妓女生下的狗雜種。” 　　房門被推開，一個英俊的少年滿身酒氣，脖子上還有胭脂，不耐煩道：“扔了唄，多大點事啊。” 　　“行行行，都聽你的。”老婦人看了看懷中的嬰兒，閉上了眼睛。 　　“啪嗒—” 　　一個貧窮的女人看著眼前的男子，臟兮兮的臉在那人的刀刃下看得清清楚楚，老婦人終究狠不下心來，每當一個嬰兒送來時不管是不是他們家的種子，她都會吩咐下人把孩子送給一個好心的女人家然後給他一筆財富讓她兩衣食無憂。 　　“嗚嗚—啊—” 　　“孩子別哭，別哭。”下人安慰著懷中可愛的小生命然後把孩子遞到女子的懷中。 　　“照顧好他，如果缺錢了，城府裡來找我便行，這孩子你看著辦，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傷害他，也包括他的心靈。” 　　女子看著懷中的嬰兒和地上的錢財哭出了聲，兩人都在哭，下人也走了，日子一天天過去，靠著找別家懷過孕的女子才讓孩子安穩的活了下來，女子拿著下人給的錢也沒有亂花而是節省著用。 　　孩子七八歲的年紀，女子也已經三四十歲了，每當孩子問起他的父親時，女子便會開口道：“你的父親去守衛邊疆了，他很快便會回來。” 　　聽著女子善意編造的謊言，男孩天天在小巷子裡和他的同伴們吹噓著，以他是那未曾見過父親的兒子感到自豪。但隨著他的話，街坊的人們都知道了，不過大人們誰都知道他其實沒有那樣一個父親，而小孩們也在他們大人的感染下逐漸不信任他。 　　“你倒是讓你爸爸給你寄一封信回來啊，或者讓我們看看殺敵的戰利品。” 　　男孩極力辯解道：“他…他不方便，而且這麼遠怎麼可能寄得過來？” 　　另一個小孩拿出一根閃閃發光的羽毛道：“我一個在皇宮的遠方親戚，比你那還要遠都寄給我了一根金羽毛呢。” 　　“哇，好厲害。” 　　眾人都離開了男孩，圍向那拿著羽毛的男孩。 　　“吱—” 　　男孩推開門，看著正在織布的女人哭泣：“媽，爸爸為什麼不給我們寄信回來呢？” 　　“爸爸每天那麼辛苦，一天隻有幾個小時休息，哪有時間寫信啊，再說他也隻是一個文盲。” 　　“那他在戰場上繳獲的戰利品呢？” 　　“傻孩子，他們哪會往家裡麵寄一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媽，我睡了。” 　　“還沒吃晚飯呢，再不濟洗漱後再睡覺吧。” 　　“不餓。” 　　又一個八年過去了，曾經被遺棄活下來的那些嬰兒都已經長大了，王爺的事已經傳開了，但那王爺卻不以為意，不過大多數的孩子長得都和那城府內的王爺都不是非常相似，隻是五官有些相同。 　　“少兼，你說…你不會是王爺地私生子吧。” 　　少年拚命搖頭，極力否認道：“怎麼可能？我父親可是一位邊疆戰士，怎麼可能是那種敗類。” 　　“可是你們長得好像啊，城中就你和他最像，完全是縮小版的王爺。” 　　王爺得病沒去成酒樓，恰巧閑逛被少年看到，少年恰巧看到了他的容貌和一旁之前援助他的婦女。 　　少年跑進家中大聲哭了起來，女子抬起他的胳膊望著那紅彤彤的眼睛詢道：“怎麼了孩子？” 　　“媽，你騙我，我的父親根本就不是一名戰士，他是一個敗類，而我…而我也隻是他和其他妓女生下的孩子。” 　　“說什麼傻話呢，被欺負了心情不好麼？我現在去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肉湯。” 　　“我看到了，今天我看到了那城中府內的王爺，他和我一模一樣，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那一日過後，少年踏上了邊疆的旅途，風吹日曬日月如梭，男孩身上母親織好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了，男孩隻好脫下那唯一暖心的毛衣，好好的保管起來，大雪凍的他睜不開眼，終於到了軍營，兩年的路途何其艱苦。 　　原本他們並不想收下少年的，不過看在他如此堅毅的性格上那裡的將軍還是同意他留下，也是那之後他才知道隻需要去各地方招人處便能來此地，而且有專門的修士把他們護送過來也不過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少年時常寄信回去，他也不識字，但軍中的戰友會寫字，少年尋求他的幫助，那人也如實寫順便幫他好寄回了家中。 　　真正上了戰場，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邊疆的恐怖，身邊的戰友一個個死去，又或是缺胳膊少腿，他運氣好隻截掉幾根手指，他也終於知道了金色的羽毛是妖獸身上奪下來的，而為了那一隻妖獸不知要消耗多少戰士的命。 　　漸漸少年發現恐怖的不是敵人，而是身後那些權貴，他們爭權奪利不會把視線放在邊疆上麵，隻會看著城內的繁華，一隻手潛移默化地伸入底下想要一把拖在手心上麵。 　　少年抬起頭仰望煙火：“我們為何而戰鬥？” 　　將軍嘿嘿一笑：“你讓我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我們為何？當然是為了百姓，當然家人，孩子也都是百姓，有我們的付出才能讓他們有一個安全的環境。” 　　少年前些日子收到了母親去世的消息，而他更不會把那王爺當做自己的家人，所以梗咽道：“可…可我已經沒了母親，也沒有了家人。” 　　“那你便是為百姓，為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求回報，隻求心，你的母親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幾個月後將軍得病死了，男子作為將軍的左膀右臂順理成章地扛起了大旗，聽著身邊戰友的呼喊聲，男人看向身後皚皚白雪中閃耀的螢光喃喃道：“心？民心麼？” 　　世間最不缺的是人命，世間最珍貴的也是人命，一位將軍是一條人命，一個百姓也是一條人命，而將軍的命珍貴，而百姓的命不珍貴，有了百姓亦會有將軍，有了將軍便多了百姓。 　　“民心看不清，看不準，它會是一團光暈，無用卻能照亮心中的黑暗，讓我能尋到前方的路。” 　　少年郎持著那所謂民心，一手長槍掃千年積雪，一雙手染萬妖精血，有著他們的駐紮，邊疆的妖獸凡是聽到少年的名字無不是四散而逃。 　　伍德疑惑地看著老人吐槽道：“你講的什麼東西？給你這麼多酒你就胡亂瞎講啊？” 　　“反正我已經講完了，你們也聽完了，倒不如我們各奔東西，哈哈哈。”老人說著就起身，搖搖晃晃的身子突然停了一下，突然開口，聲音不大，但墨平兩人卻聽得清楚。 　　“遇將對民親，人清將亦清，來時兵前將，去時將後民。” 　　講故事的時間，小客棧的酒已經被他喝完了，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墨平兩人並沒有起身就走，而是打算買完單再離開。 　　“小二，給。” 　　小二笑著臉接過袋子彎著腰連忙招呼道：“兩位慢走。” 　　伍德看著遠去那道歪歪扭扭的人影：“真是個怪人。” 　　墨平不語，隻是不緊不慢地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