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今晚是場夢(1 / 1)

快到九點。   陳婉終於等不了了,她拉著方圓出門。   彩票站已經了關燈。   兩人在門外一棵樹下站著。   方圓能感受到她的情緒,他自己也很緊張,甚至買了包煙。   連著抽到第三支的時候,店鋪的燈突然打開,裡麵傳來興奮的說話聲。   然後,卷簾門拉開,一個中年大叔走出來。   方圓拉拉陳婉,走上去:“大叔,還能買彩票嗎?”   中年男人一愣:“都幾點了小夥子,你不常買吧,八點就截止了的。”   “哦。”方圓點點頭:“我不懂的。看你們這還開燈……”   中年男人一臉興奮:“是有人中獎了,頭獎啊。我得去做條幅!”   方圓配合著興奮,還沒說話,中年人又道:   “五注頭獎啊!兩千多萬啊!”說著就急急離開了。   方圓和陳婉一樣,都覺得五雷轟頂一般。   五注?怎麼可能是五注?   明明是一注的!   怎麼會這樣?   陳婉走上來,雙手拉住他,眼中晶瑩,是哀求的眼神。   她問他:“你夢了多久?”   “十……”方圓立即止住,怔怔搖頭:“我不能再說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該怎麼辦?”   方圓不答。   陳婉使勁拉著他往家裡跑,回到家關上門。   她把方圓按在沙發上,自己撲在他懷裡,嗚嗚痛哭。   方圓一動不動,眼神直愣,他心裡更加恐懼。   他看到了一隻遮天蔽月的蝴蝶,像後世怪獸電影裡的那隻魔斯拉,自己站在它麵前,宛若塵沙。   陳婉抬起頭,雙手捧著他的臉:“我該怎麼辦?”   方圓緩緩回過神,兩個人的鼻子都快要貼到一起了。   “方圓,我害怕,我該怎麼辦?”   方圓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一樣了,他沒有把握給她意見,他不敢說出一切都不一樣了。   絕望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給了絕望中人一根稻草,又親手把他推落更深的深淵。   “我…不知道。”   陳婉坐在他的身上哭,然後蜷縮進他的懷裡瑟瑟發抖。   過了好久,直到沒有力氣,她就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方圓把她抱到床上,脫下鞋子,用被子把她蓋住,自己坐在床邊抽煙。   陳婉一隻手拉著他,她不想自己呆著。   “方圓,你說的都沒騙我對麼?”   “我沒騙你,但我現在想求你,不要跟任何人說好麼?我承受不起失控的後果。”   “我今晚能在這裡麼,我不想回宿舍,更不想回家。”   “行,有什麼不行。我今晚也不想一個人呆著,要謝謝你陪我消磨時間。”   陳婉坐起身從後麵環住他,柔弱無比的說:   “我求你今晚不要胡思亂想,讓我抱著你行嗎?我太害怕了。”   方圓脫掉鞋子,把衣服的拉鎖拉到最上麵,鉆進被子裡,主動抱住她。   兩個人都狠狠地用力抱緊對方,互為稻草,互為深淵。   “我什麼都不想,你也什麼都別想,現在我不是流氓,你不是陳婉,我們是兩塊石頭。”   方圓不是石頭,陳婉覺得自己像是抱著一個自發熱的毛熊玩偶,命運的深邃和寒意似乎沒那麼可怕了。   方圓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鼻尖縈繞的香氣沒有讓他產生邪念,反而很安神。   他冷靜的想了想,事情似乎也不是那麼悲觀。   自己的改變勢必會造成周邊的改變,劉蘇的成績提高了,楚楚大概率避免了厄運,柯紹也少了一難,惠普多賣出一臺電腦,長城寬帶多了個年費客戶,火車還多賣了兩張票呢,這不也是變化麼?   自己的影響範圍畢竟是很小的,大勢不會變化的。   對,大勢所趨,誰能掀翻浪頭?再猛的人也不過是弄潮兒罷了!   不說別的,單08年那麼多大事,就算有心而為,哪件是單憑自己就能改變的?   太緊張了太緊張了,第一次重生,太沒經驗了。   怎麼能因為一個路人甲多中了幾注彩票,就麻爪呢?這有什麼可慌張的!   最最不濟,自己不是已經見到沈凝飛了麼。   隻要她還在這顆星球上,自己總能找到她。   總不可能自己回來了,她帶隊去攻打潘多拉星了吧?   越想邏輯越通,瞧把懷裡這姑娘嚇得,又用力抱了抱。   靜默了很久,陳婉仰起臉:“我的女兒可愛麼?”   感受著她吐在臉上的呼吸,方圓覺得下巴癢癢的,聞言更覺得她實在是糾結壞了,笑道:“你要相信,隻要是你的孩子,就不可能不可愛。”   陳婉的眼睛反射著微光,問他:“你多大年紀呢?”   “哈,可比你大多了,時間會越過越快的,也許五年十年後,就是滄海桑田了,很多現在熟悉的東西,都不見了,真的如同夢一樣。”   “今晚也要像夢一樣,明天就不記得了。”   “我還是個孩子,你為什麼總覺得我是流氓呢?”   “因為你現在確實像。”   方圓訕訕把手往上移移,老實地放在她的背上,肚子也往後縮了縮。   “抱歉抱歉,下意識。”   ……   5月8日,開學了。   班裡第一節是數學課,陳婉卻沒有叫醒他。   可能是很久沒有和別人一起睡,方圓起晚了。   他不知道陳婉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除了滿床的馨香,昨晚就真的如她所說,像夢一樣。   雖然‘禽獸不如’了一次,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無非兩個異性互相取暖而已,又不是什麼無恥的事情。   昨晚把‘亂流’的問題想清楚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他相信陳婉會自己做出選擇,她不是傻姑娘。   上學路上,看到彩票站拉起的紅色條幅,方圓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他故意等到第三節物理下課才進教室,以表達對老師的尊重。   “老班找我沒?”   他蹭進座位,問正在埋頭寫習題的劉蘇。   “沒有,問都沒問。”   劉蘇抬起臉看著他:“陳老師可能已經放棄了,你為什麼又要遲到呢?明明開始補習,決定要認真學習的。”   方圓撓撓頭:“意外意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昨天有突發情況。”   他琢磨要不要去辦公室主動報道,想想還是算了。   大被同眠一整夜,雖然什麼都沒發生,但想來女人也是要麵皮的。   上課前,體委周曉峰來找方圓,問他要不要報名即將開始的足球賽和籃球賽。   說是問,但不可能不參加的。   三班是文科班,男生總共十二個人,一向和各種體育賽事的獎牌無緣。   但凡事重在參與。   方圓晃晃受傷的爪子:“足球可以,籃球就心有餘力不足了。”   周曉峰點點頭,又試探著問了問:“嚴重麼?”   方圓哪能不明白什麼意思,足球十一個人,全班都得上陣的,籃球別看有富餘,但會玩的少,於是直接說:“籃球賽哪天?”   “都是一天,下周四開始。”   “成,給我報上,輕傷不下火線。”   周曉峰笑著說:“講究,就你個子高還會打,沒你真不行,第一場藝術班和咱們班,等著露臉吧。”   藝術班和文科班?這不倆臭棋簍子下棋…   看著體委騷騷的表情…   哦,懂了,這倆班啦啦隊給力啊。   劉蘇問方圓:你為什麼不學理呢?   方圓說:我有鼻炎。   劉蘇不明白。   方圓說:你聞聞咱們班教室香不香?   劉蘇皺皺小鼻子,點點頭。   方圓說:你想想高一沒分班的時候,那麼多男生,教室裡是不是腳臭汗臭各種味道?   四周幾人大笑,表示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