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陳婉不見了(1 / 1)

方圓正點走到學校,跟劉蘇說自己打算從今天開始履行‘盡量不遲到,爭取不早退’的目標。   惹來小丫頭白眼連連。   整個早自習,陳婉依然沒有出現,方圓的短信也沒有收到回復。   他覺得陳婉作為一名成年知性女人,這樣薄的麵皮實在是……太難得了。   這要放到後世,簡直屬於稀世珍品。   上課鈴響之後,一個又瘦又高螳螂似的黑皮青年走上了講臺。   跟著他的腳步,班裡響起各種驚訝疑問的聲音。   方圓和劉蘇對視一眼,劉蘇搖搖頭。   “昨天第一節數學課老班上的?”   劉蘇點頭。   “從今天開始,高二年級三、九、十班的數學課由我來代,我姓閔,門裡一個文字,好了,都安靜點,下麵把書翻到……”   方圓腦瓜子嗡嗡的,沒聽清他後麵的話,他在跟陳婉發短信:   ‘你去哪了?’   沒回。   低下頭打電話,通了,沒接;   再打,沒接;   再打,‘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this is……’。   方圓有點懵,又從通訊錄找出李理,發了條消息:李老師,我是高二三班方圓,我有點事想找您當麵說,您現在方便嗎?   等了一會,李理沒回,想來是在上課。   他穩了穩,也沒別的辦法。   閔姓代課老師在講臺上提問。   從他講課的風格就能看出來,這人是個壞脾氣。   提問了好幾個人,一旦答不出來就念叨著:   ‘怎麼這種基礎題都不會,也不知道陳婉是怎麼教的。’   ‘陳婉連這個知識點都還沒講到麼?理科班已經講過了。’   ‘真不知道陳婉怎麼帶的班,這個水平你們班數學有及格的嗎?’   …   陳婉在班級的聲望已臻化境,大家聽他巴拉巴拉像個碎嘴子一樣,終於有人憋不住了,男男女女的碎碎念開始遍布教室。   “文科班就這進度,教理科班去吧。”   “這男的嘴真臭。”   閔螳螂把教材往講臺一摔:   “你們在嘀咕什麼,有本事上來說,我說你們不對麼?自己一個個什麼水平不知道?不好好聽講就會在課堂上講話,陳婉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班級安靜了一些,隻剩他在咆哮。   方圓低頭尋覓一圈,然後看到後座鐘小光的桌子上有瓶喝一半的礦泉水。   “喂,小光同誌,你這瓶水給我行不?”   鐘小光貓著腰從書桌裡拿出一瓶沒開封的,小聲說:   “我還有新的,那個我喝過了。”   “這個就行。”   方圓站起身,瞄了瞄,用盡全力往講臺上砸去,胳膊都嘎嘣一聲。   劉蘇下意識地拉了他一下。   砰!   噗!   勢大力沉地砸在黑板上,水瓶爆開,水漬在黑板上濺開一大片。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閔螳螂跳起來指著方圓:“你乾什麼!你要乾什麼!你要打老師麼?!你叫什麼名字!”   方圓帶著微笑搖著右手往講臺上走,閔螳螂不自禁往後退一步。   方圓站在講臺前:“我手壞了,不小心沒拿住水瓶,不好意思沒砸到你,不是你說讓我來講臺說話麼?”   有跟著起哄的,卻也隻敢不痛不癢地叫聲“好。”   閔螳螂怒道:“你你你,你叫什麼名字,你等著開除吧你!”   方圓瞇著眼睛笑著看他:   “你是代課老師吧?不是班主任吧?轉正沒有呢?   作為一名教師,你不知道稱呼同事一聲陳老師嗎?   咱們文科班進度慢,你可以去和教研組反應,跟學生們說的著麼?   一堂課你嘰嘰歪歪憋憋屈屈吐槽半節,你進度快?”   閔螳螂嘴唇直哆嗦,方圓湊近他的耳朵,壓低了聲音,悄悄說:   “是不是覺得現在下不來臺?   CNMD,你再敢念叨陳老師一句話,我讓你走不下講臺,不信你試試。”   說完,也不等瞠目結舌的閔螳螂開口,轉過身沖著臺下的同學們一揮手,笑著說:“同學們,閔老師說誰想說話上臺說,我沒說錯吧?”   “對!”   “沒錯!”   方圓點點頭:“那行叻,同學們好好上自習。”   說完轉身往教室外走。   閔螳螂在後麵喊:“你站住!你想去哪!”   方圓停下,轉頭不轉身:“你不說要開除我麼,我去最後遊覽一遍校園。”   “你!”   閔螳螂看著臺下一張張諷刺的臉,嚷道:“班長呢?剛才那個人叫什麼?”   有同學說:“報告老師,他就是班長,叫方圓,年級第一。”   還有的說:“數學沒下過140,也是單科第一,比理科班成績高多了。”   閔螳螂丟下一句:“上自習!”然後也走了。   ……   方圓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溜達,倒吸著涼氣,看著透出血跡的右手掌,念叨著:“奶奶的,使大勁兒了。”   他走到空著的籃球場,找了個角落靠在籃球架下麵坐著,給陳婉又發了一條短信:   ‘傷口裂開了,你不打算回來幫我包一下嗎?’   又發:‘萬物之逆旅,百代之過客,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再發:‘再三須重事,第一莫欺心。’   最後發:‘同學們隻是很關心你,萬事小心。’   然後合上手機,仰頭看著白雲朵朵從籃筐後麵飄來飄去。   下課時,劉蘇發來信息問他在哪。   方圓說去上網打遊戲了,讓她好好上課,別玩電話。   然後李理的電話進來了。   電話的聲音還是很清麗:“你在哪?我去三班找你,同學說你逃課了。”   靠,我那是逃課麼?   “籃球場。”   “等著。”   等了一會,李理走進鐵網圍住的球場,還是那身萬年不變的黑色長裙子,披著牛仔外套,站在門口四處張望。   方圓喊了一聲,揮揮手。   “怎麼不回去上課呢?”   方圓坐著聳聳肩,說自己要被開除了,出來散散心。   李理剜了他一眼:“陳老師讓我給你補課。”   “我的語文不需要補,你還不知道?”方圓問:“陳婉…老師呢?”   李理搖搖頭:“她昨天申請了停薪留職,請了長假。”再沒多說。   不會吧?陳婉不會吧?   睡前原諒一切,醒後重計前嫌?   方圓想了想,然後站起身,“李老師,我回教室了。”   “那你用不用我補課?”   “謝謝老師,先不用。”   教室裡已經開始上課,方圓接受了同學們默默豎起的大拇指。   劉蘇什麼也沒說。   透過窗戶,他看到了在籃球場裡散步的李理和撞到玻璃上的兩隻瓢蟲。   第二天。   課間操時校長找他談了心,讓他安心上課,不要惹事,還給他遞了支煙。   方圓義正言辭,說自己是好學生,從不抽煙。   校長笑笑讓他回班了。   代課老師還是閔螳螂,隻是倆人默契地誰也不搭理誰。   方圓覺得這老黑皮身為一個大老爺們兒,能露出那麼幽怨刻薄的眼神實在是讓人作嘔。   劉蘇說中午有事不在教室吃。   方圓少了秀色佐餐,隻好退而求次跟著幾個男同學去飯館吃小灶。   五個人四個菜,跟搶一樣,杯盤狼藉。   方圓筷子拿不穩,厚顏無恥地用了大勺子。   別人沒有正當理由,也沒他臉皮厚。   所以方圓吃到打嗝,沒吃飽的同學隻能要米飯伴著剩菜湯吃。   回到教室。   方圓發現自己座位被劉蘇占了。   劉蘇的位置上坐著一個超級無敵清純的馬尾少女。   從側麵看,皮膚泛著熒光那種,甜美、清秀不足以形容。   說實話,劉蘇坐在她身邊,要遜色一籌。   美女的氣場有多強,單從班級裡所有人說話的分貝都低了兩度、色批們裝著看書、撿筆撿橡皮,偷摸回頭瞄就知道了。   兩個人正在說笑。   見到方圓,劉蘇又貼耳和馬尾少女說了什麼,惹得那姑娘捂嘴一樂,轉頭看了看他這邊,妙目流轉之間,竟有嫵媚的感覺。   方圓不是初哥,心臟也頓了頓。   從顏值上說,以他兩輩子的見識,除了陳婉和李理以及無人可以替代的沈凝飛,這姑娘……還未施粉黛穿著校服呢,真特麼無敵了。   他正想上去打招呼,卻見馬尾姑娘站起身。   方圓錯了,校服遮不住內裡的窈窕,腿長腰細胸脯不大不小,整個人站在那就像雕塑,不可增不可減的感覺。   她沖劉蘇擺擺手,朝著方圓點點頭,從後門離開了。   “喂,還看?你知道她是誰?”   “秦婉瑜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傻也猜出來了。”   “好看吧?”   方圓咂咂嘴,似在回味:“鐘靈毓秀。”   “就你會說詞兒。”劉蘇嘟嘟嘴,做題去了。   少女心思怎難猜?   方圓小聲笑道: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花開千百枝,各有不同香,有什麼好比的?   陳老師好不好看,像歡快跳脫的精靈,李理老師好不好看,像清風明月的謫仙,那秦婉瑜嘛,初見一麵尚未細品,不過‘婉’字順也,‘瑜’意明玉,看她樣子也知道這名字附和性格……至於劉蘇姑娘呢……”   劉蘇一直沒理他,聞言,手上寫字的動作頓了頓。   方圓哪能看不見,順著說下去:“賢淑大方,蕙質蘭心,我覺得我……”   劉蘇咯咯笑了:“你是要學曹雪芹給女生評判詞麼?”   方圓攤攤手,麵帶神往,說如果一個男人這輩子真有幸能遇見十二釵,並能留下判詞,縱死何妨?   劉蘇嗤嗤笑道:“你們男生真愛瞎胡鬧,就一個中學,哪裡來得十二釵?那你怎麼評李響老師?”   方圓一哆嗦:“鐵血真漢子,敬而遠之。”   劉蘇笑個不停:“你們那什麼榜上的其他人呢?”   方圓說:“其他人我都不認識的。”   “那行,等你畢業前試著評一評,到時我看。”   方圓哈了一聲:“隻要你不下榜單就行。”   “打你!”   說笑一陣,劉蘇又幽幽嘟囔著:   “十二釵又有哪個得了好下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