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最好的時代?(1 / 1)

人在情緒到達頂峰的時候,都會不受控製的顫抖,任何情緒都是。   小六子是因為極致的興奮,邵永強是極致的迫不及待。   史飛龍是獵物匍匐身下,即將大快朵頤的極致幸福。   沈寧飛是極致的恐懼,陳婉……   陳婉是極致的懵逼。   這不是飯店麼?這不是飯店麼?   飯店服務人員還提供這種…服務??   推開310的門,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但轉念就發現不對了。   他沒看見姓柯的小子,沒看見自己的恩人吳副局長,他看見了仇人,看見了邵永強。   看見了隻剩最後一層防護的小沈……   她張開嘴,驚恐地退後,還沒叫出聲就被小六子一把捂住嘴巴,拽進包廂。   小六子一個蠍子擺腿把門踹上。   “就是她就是她!!”   屋子裡三個男人生出同一個思想。   史飛龍上半身所剩不多的熱血都充斥在眼球上。   他更興奮了,甚至不再去管沈達的女兒,伸手把驚得如鵪鶉似的陳婉用力拉過來。   陳婉霎時覺得胳膊如同被鐵鉗夾住,這一切電閃雷鳴之間,她被抓得劇痛,終於回過神想起來要尖叫,邊叫邊螃蟹似的左右掙紮。   “那年窗外”在錄歌的時候,方圓就覺得陳婉唱起歌和平時說話完全不一樣,調門賊高,音域還寬,像飛兒樂隊的主場,從低八度到高八度都能輕鬆駕馭。   “一會兒再叫。”   史飛龍雙目赤紅,本就高大的他顯得更加猙獰,像隻紅眼禿毛大狒狒。   但陳婉這一聲也叫醒了沈寧飛。   那種麻痹感逐漸消失,沈寧飛把硌了自己半天的白瓷盤子掄起來閉著眼睛朝後掄,同時把翻折起來的製服裙子往下拽,整個人像一朵被暴風雨吹打得花枝亂顫的黑色玫瑰。   邵永強和小六子把她製住。   “龍哥,那…這個我就先開苞了?嘿嘿,咱哥倆花開兩朵。”   邵永強淫笑著說。   臭小子呢?臭小子呢?我的小幸運星呢?陳婉在心裡不住念叨。   小六子是條好狗,一邊貼心地為大哥們著想,回身去鎖包廂門,一邊憧憬著是不是還會有美女葫蘆娃救爺爺似的再撲進來。   於是,二娃來啦!   陳婉先前那一嗓子在安靜的三樓就像是婚禮上突兀炸響的嗩吶,雖然短促,但左鄰右舍都聽見了。   309是一群已喝得五迷三道的機關單位職員,他們以為是誰挪凳子磨地麵的聲音,不以為意。   311是正在摳嗓子眼的幸運星,他被水煮魚的魚刺卡住了,正嘀咕著誰說黑魚刺少來著。   方圓對陳婉的聲音很熟悉,這嗷嗷一嗓子,在他聽來就是平地一聲驚雷,往嘴裡含了一口米飯,來不急多想就沖了出去。   小六子被陡然轟開的房門砸了個滿臉花,整個人朝後跌了出去,捂著後腦勺在地上直哼哼。   “草!”   方圓掃了一圈包間裡的景象,見兩個姑娘就差滿身大漢了,頓時睜目欲裂,眉頭霎時皺了起來。   他顧不得其他,在桌麵上隨便一抓,囫圇拿了一雙筷子一個碗撲將上去,嘴裡繼續大叫:   “柯紹!310!310!”   309的人聽見了。   有人迷迷糊糊的問:“外麵是不是出事了?”   有人醉眼朦朧的答:“不能,出事應該喊110,不能喊310,叫服務員呢。來,乾杯!”   走廊盡頭的包廂裡,柯紹正給吳叔叔說著精心準備的笑話,叔叔是老刑警了,歲數大了聽力也沒退化的太嚴重:“我怎麼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叫你?”   那口米飯沒帶下去魚刺,方圓張嘴就感覺喉嚨又痛又癢,叫起來的確顯得比陳婉和沈寧飛還尖銳。   “女人?”柯紹一愣:“不能吧?我沒聽見啊。”   然後他就聽到了110、110……   “叔,喊你的吧?我聽的是110。”   說時遲那時快,吳局長當先起身,一個健步就竄了出去,留下一句:“不能抱有僥幸心理。”   柯紹怔怔發愣,心道也對,萬一是隔壁方老板和哪個小妹妹吃飯繼而獸性大發……   他也竄了出去,開門就聽到了一陣劈裡啪啦、per pa pier pia的響聲,是杯盤的碎裂聲。   瞥了一眼311,沒人。   聽見了吳叔叔的大喝:“住手!你們三個!!”   柯紹心道不妙!糟糕!大事不好!   到310門口一看,驚容更驚。   果然啊,方老板到哪都不消停!到哪都欺負人!   吳叔叔怒容滿麵。   自家老板正帶著兩個嬌滴滴的美女在毆打一個下身赤裸的彪形大漢!   柯紹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這是什麼情況?   老板欲上強人?   真他媽霸道啊!   方圓滿臉血,側過頭看著肅穆而立的老頭兒,又看看門口驚呆的柯紹,再看看一個拄桌子一個扶墻抬腳欲踩的兩個姑娘,最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六子、邵永強以及身下腦袋冒血已經昏過去的歹徒首腦……緩緩放下手中正要刺下去的尖利筷子。   他抹了抹臉上的猩紅,朝老頭兒咧嘴一笑:“吳局長,我是個好人。”   ……   先前,方圓一進門就意外放倒一個小怪。   一腳踹飛四肢皆傷的殘疾人手下敗將。   操著筷子飯碗和碗裡的兩口米飯就沖上去,欲大戰惡徒。   一個小時前在門口相遇時,他尚暢享被這貨擂一拳的話,自己估計會哭。   但這個時候哪容多想?那麼粗的東西!!誰能受得了!   史飛龍常年健身,而且實戰經驗豐富,豈能束手就擒?   跳步中卻忘了自己褲子還堆在腳腕上,於是左腳拌右腳,龍哥就把腦袋大力地砸在椅子角上,濺了方圓一臉血。   還有,陳婉和沈寧飛哪個是好惹的?   兩個女俠一腳一個慢動作,把地上三個禽獸好頓踩。   方圓怒火中燒,加入“鞭屍”隊伍,聽見二女闡述,更是血湧上腦,騎到史飛龍的身上,真想一筷子了結了這個人渣。   重生回來,他沒立過什麼誌,沒發過什麼誓。   沒想著做首富當英雄。   他就想嗬護好沈凝飛,順帶著嗬護身邊的好人,自己去做個不好不壞的公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仨人的行徑……   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   ……   “之前,你問我這是不是最好的時代。”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方圓見左邊的陳婉已經從暴怒中沉靜下來,卻又陷入了迷茫,他明白一個女生遇見這種事情絕對會有些崩三觀,便對她…也算是對沈寧飛說:“我現在告訴你,不是。”   “永遠都不存在什麼最好的時代。以前谘訊不發達,罪惡被困在小範圍流傳,但它一直都在,不隻是在某個地域中,也一直藏在人心裡。   網絡放大了它,傳播了它。人們喜歡在現實裡說假話,在網絡上說真話。   假話未必是惡,真話也不一定是善。   我們在現實裡遇到了罪惡,可以不去製止,可以軟弱退讓,這是生物求生的本能。   時代不論是好是壞,我們都要與它共舞,與它抗衡、與它麵對,甚至可以沖它吶喊,永不停止地沖破它!不要懼怕時代的深淵,因為我們每個人自身就是深淵。”   坐在他右邊的沈寧飛側目凝視著他,是的,沈寧飛覺得自己遇到了深淵,這個深淵亮閃閃,照徹了自己漆黑的長夜。   她過往的生命中從沒遇見過這種光亮,這種隻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普普通通的關心,在她心裡就是耀眼的光亮。   她似變成一隻輕飄飄的飛蛾,踉蹌著朝那深淵一下下飛了過去。   開車的小警察回過頭瞥瞥:“小子挺猛啊,一乾三都給撩到了,自己啥事沒有還能跟女人吹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