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從幕布後走了出來。
  第一步，搖臂過來，鏡頭過來，閃光燈哢嚓哢嚓閃了過來。
  方圓穿著陳婉常為他準備的那套深藍西裝，裡麵不是襯衫，還是一件素白T恤。
  早上，李木子幫他把頭型往後稍稍背過一些，帥氣裡多了幾分成熟。
  一步一步，他走上臺。
  藍雨和邵小迪隨著他移動，麵色嚴肅地立在臺下。
  陳婉、李理和楚楚從幕布後走到側麵，站在一眾高管之前。
  所有人。
  是在場除了背對舞臺的藍雨和邵小迪外的所有人，他們都注視著方圓。
  搖臂隨他走。
  一架架攝像機隨他走。
  站定在話筒前，方圓抬起頭，掃視一圈臺下。
  他自己也辦法否認，僅一夜之間，他的心態已判若兩人。
  牽起一個標準微笑，他開了口。
  “我叫方圓，沒規矩不成方圓的那個方圓。”
  ——哢嚓哢嚓
  ——方先生、方董、方總
  方圓雙手虛壓。
  “此時此刻的現場在和東海、濱海衛視兩個二套全程直播，相信大家也不想浪費網民的流量，所以讓我先說，說完你們問。”
  語氣淡淡，略帶霸道。
  一句話控住場。
  他又說：“麻煩請到場6家媒體的提問人舉下手。”
  前排豎起六隻胳膊，跟上課提問似的。
  陳婉和李理都想笑。
  方圓說：“好，我記下了。
  “現在可以提問，從左到右，每人一個問題，不要亂，開始吧。”
  “？？？？”
  記者們有點懵，莫名其妙地，他們同時生出了一股被支配的感覺。
  其他人還好，燕京臺的記者有種在國WU院聽新聞發言人說話的既視感……
  三秒無聲，方圓笑了：“需要些時間想問題麼？”
  最左側立即有人站起來。
  “方……方圓先生您好，我是半島都市報的記者，我想問……您真的是傳言的20歲麼，在念大一？”
  方圓笑說：“你確定要問這個問題？沒別的意思，我隻是覺得這個答案在之後肯定會公布。”
  半島都市報是濱海市一家不算大的官方紙媒，提問的記者是個年輕男士，一聽，臉通紅。
  但這人似乎很好麵子，臉紅紅地堅持說：“是的，我相信所有人都很好奇，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能創造偌大一個飛來集團的掌門人是不是真的如此年輕。”
  方圓點頭：“我21歲，在念大一。”
  年輕男記者奇道：“大一二十歲。”
  方圓說：“天上一歲，雖然我沒見過生母，但我堅信自己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為了感恩母親賜予我們的生命，所以中國人喜歡對外說虛歲。而且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我的確21歲。
  “是的，的確如傳言所說，我是個孤兒，這算是贈送的一個回答。”
  21歲，21歲……
  許多人仍然沒有緩過勁兒來。
  有人開始翻動資料，準備修改問題。
  方圓示意下一位。
  左二的濱海晚報記者起身問：“方先生，昨晚一夜之間您的名字出現在國內外幾乎所有主流媒體上，對於這樣的橫空出世，您有什麼看法？很多人懷疑這是您的自我炒作。”
  方圓淡定笑笑：“這是會問問題的。
  “首先，我認為這個世上不存在無緣無故的橫空出世，在互聯網時代，所有的曝光都帶有附加值。
  “用名人舉例子，成名後，大家普遍會說某年某月某日某一刻，誰誰誰誕生了。
  “所以偉人會有誕辰。
  “如果你們想用橫空出世來形容我，第一我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第二，應該算的是1988年的一個冬日，那是我的出生日，那天，我才叫橫空出世。”
  很多人開始打鳴似的笑。
  方圓繼續說：“不要臉一點說，我的曝光隻能算是厚積薄發。
  “從商業領域裡說，我看到了，然後做到了，達到了一定程度，有好奇的人把我曝光出來。
  “所以我否定這次事件是自我炒作。
  “一來沒必要，飛來集團旗下有優圖社區，有，我如果想曝光，會挑選一個陽光明媚的夏日，而不是凜冬。
  “那樣一來，挨凍趕路的媒體們不會對我產生埋怨。”
  說完，他視線停在正中的燕京臺記者臉上，雙方相互微笑致意。
  “瞧，我又贈送了一個問題。
  “這是看到做到後的厚積薄發，所以後續大家可以省去問我諸如所謂年少成名的問題。
  “統一回答，在這個時代，修身趁早，成名更要趁早。下一位。”
  左三直接站起，是東海省電視臺的記者。
  這人年歲偏大，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
  她先是對方圓笑了笑，然後開口說：
  “方圓先生您好，我的問題是，您為什麼選擇把飛來集團的主體公司落戶沈城？
  “換言之，您為什麼選擇從海外撤回國內，又沒有選擇諸多一線城市，而是已經日漸衰落的東北？”
  方圓點點頭，依舊沒有過多思考，直接答道：“這個問題值得說說，首先，我要對所有人道個歉。
  “創立FLY控股之初，我年紀還小，相對缺乏安全感，而且現在大家也都知道了，當時在老家我備受一些壞人的欺負……”
  ——
  東山市監獄。
  淩厲在踩縫紉機，淩佳易在給ONLY女裝疊紙袋。
  為了豐富犯人的日常生活，他們在勞改時，監獄總會放些時事新聞給他們看，以免釋放之後這些人會與社會脫節太多。
  東海衛視第二套是經濟頻道，FLY集團的發布會現場就在顯示器上。
  淩厲不踩縫紉機了，另一間屋子，淩佳易也不疊紙袋了。
  畫麵裡，方圓說：“當時，我見識到玖隆集團在商業領域做出的種種惡事，偏激地認為商場壞人多，為了自保，怕人查到我年少可欺，就把公司注冊到了海外……”
  淩厲直直盯著方圓的臉，驀地指著電視哈哈大笑。
  邊笑邊叫：“哈，是他！哈，是他！呃！”
  笑了幾聲，不叫了。
  淩厲捂著心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間屋子，淩佳易內心五味陳雜。
  幾分鐘後，更糟心了，獄管給他傳來消息：你爹心梗，沒了。
  ——
  方圓說：“以前是我格局小，找書苑 www.ｚｈaoshuyuan．com 差點當了小滑頭，現在之所以把集團遷回國內、落戶沈城，有兩個原因。
  “很簡單，一，我想依法納稅；
  “二，東北是我家，東海省是我家。
  “沈城是省城，自然適合落戶。
  “至於您說的東北在衰退，我認同也不認同。
  “九十年代初期之前，東北支援全國，是政策導向。
  “現在，隨著經濟重心轉移，東北人才外流比較嚴重，這也是政策導向。
  “可我認為中國人不該分南北，不該分關內關外，我們都該支持國家的時代政策。
  “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政策會回歸，會有全國支援東北的一天。
  “家在這，集團在這，至於子公司的業務，我可不敢說會落戶在哪，畢竟我是商人，也要跟著地方政策走。”
  中年女記者笑著點頭，鏗鏘說道：“您有一顆拳拳赤子心，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到，今後共事沈城，希望常見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