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那,便來吧!(1 / 1)

江山宿命 江月逸 7392 字 2024-03-17

在斷軻州北部荒原上,矗立著一座千丈高的孤塔,高聳入雲,黑色的塔身外還有無數條形似巨蟒的鐵鏈繞其盤旋,一朵好似能夠遮蔽天日的烏雲在其上空凝視著這片荒涼的大地。   “王蟬大監獄”——便是它的名字。   雖說名字有著些許怪異,但毫不誇張的說這是一個能讓惡徒膽寒,能止孩童夜泣的地方。因為據說這座已經在這兒屹立了上百萬年,遠遠早於人類的誕生的黑塔,是一個除了一位傳說中的男人,還從未有人能夠活著走出來的地方。   而這個稀奇古怪的名字自然與那個傳說中的男人脫不開關係。   傳聞那個男人是個怪盜,無所不偷。二十年前為了偷一件藏在大監獄中的秘寶故意把自己送進監獄,十天後,便有遊歷至附近的俠客目擊了他逃出了監獄,逃出時周身還環繞著金光、形似金蟬,又有幾個聲稱與那個怪盜相識的慣盜說那人姓王,故而稱其為王蟬。   而這個荒誕的名字因為大監獄的神秘,隨著江湖中說書人的足跡傳播了各個大州,出乎意料得統一了九州大陸的百姓對於這本應該被學者視為探索先人文明瑰寶的黑塔的稱謂。   在離監獄數千裡外的天空中有一道身影在飛速得向它靠近。   “兔崽子,慢點!”一位身著華麗的青蓮色長衫,身形圓潤,留著一縷山羊胡的老者踩在一口懸浮在空中,直徑約摸碗口大的青銅方鼎之上,手中的桃木拐指向天空中一點金光。   “老頭,我早說你不行了還要和我比。你還當我三歲小屁孩啊!”天空中閃過一道金光,陡然間放大數倍,隻見空中出現了一位樣貌俊朗的青年男子,一身靚麗的紅色戎服,腳踩一雙金絲薄底鞋,在這萬裡無雲的天空中格外亮眼。待他飛近些,還能發現有一團金色的靈氣圍繞在其周圍。   “大哥當年說等山兒七歲了他就要出來了,還有不到五天就是我好大侄的生日了,大哥肯定要出來了。”俊俏青年麵朝天際,一副傲然的神色,“老頭,你說老大要咋出來,當年他進去的時候真就隻剩一口氣了,律法盡毀、靈氣全無。再加上那個大黑棒子的抑製效果,從牢房出來多難啊!”   “你知道不可能你還來!”老者也沒好氣,手中木拐往前重重一砸,不偏不倚砸在了青年人的頭上,“要不是看在桉兒的麵子上誰愛來這鬼地方。也就你們那群小鬼信他吹的牛皮,黑獄進去了哪有那麼容易出來的。”   “喂,老頭,請叫它王蟬大監獄。人家有名有姓的好吧。”青年一臉不屑,“而且誰說大哥出不來的,我隻是好奇一下,大哥能出來是百分百的。我敬你是長輩,懶得和你吵,哼。”   老者隻是白了青年一眼,也沒再爭論什麼,因為在他們的眼前,那座黑色的高塔已經越來越近了。   塔內,第八層。   塔內黑漆漆的,大廳中唯有一隻燃燒著紫炎的火炬,大廳的四周是六條狹長的過道從中間向四周延伸,低沉的嘶吼聲在過道中不斷反射變得更加瘮人。   兩名獄卒一人提著一隻燃著紫色火焰的燈籠,另一人舉著一個足有五丈高的華麗食盒緩慢向著其中最為寬敞的通道底部走去。   隨著兩名獄卒離通道底部越來越近,原本還有著各種嘶吼聲的監獄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仿佛踏入了一處新的空間。兩名獄卒來到通道的盡頭,望著麵前一根根不知何種金屬製成的欄桿,“童爺,吃飯了!”手拿燈籠的獄卒向著烏漆嘛黑的牢房喊了一聲。   過了少許時間,牢房裡傳出了一絲微弱的應答聲,在一旁站定了許久,手捧食盒的獄卒急忙將手上的餐盒從5米寬的欄桿間隙中傳了過去,也不等裡頭的回應,便馬不停蹄的跑回原來的位置。   不多時,一隻巨手從黑暗的牢房中伸出抓住食盒,向地上用力一甩,食盒瞬間支離破碎,其中的無數珍饈灑了滿地,那些原本富含靈氣的餐食瞬間被地麵吸乾了養分。   兩名獄卒也見怪不怪了,依舊站在一旁似乎是等待這裡麵那位的其他指示。   隻是令他們不解的是,裡麵的那位今天隻是望著地麵上的吃食久久不見動靜。   “嗯?吳德呢,吳德呢!”黑暗中那位被稱為童爺的巨大怪物突然開始大叫,並且憤怒地敲擊著墻麵。   “童爺,童爺,息怒!”兩名獄卒也不敢向前,隻能沖著牢房裡喊道,“提刑司大人這會兒不在啊,童爺,咱有啥做的不對的地方嗎?”   “不在?哈哈哈哈,俺問你,今天的魚咋是鯉魚,俺不愛吃,俺要越獄!哈哈哈哈!”童爺一邊笑著一邊用力的敲擊著墻壁。   兩名獄卒聽到裡麵的怪物說要越獄,臉都白了,連忙喊道,“童爺,您可別嚇小的們,越獄不能亂說啊”!   “你當俺不敢嗎!”童爺瞬間沖向牢房的欄桿朝著那深邃的過道發出一聲怒吼,霎時間,整座監獄好似地震一般開始劇烈搖晃。   原本寂靜的過道也被外麵此起彼伏的吼叫聲籠罩。打著燈籠的獄卒,頭也不回的向中心大廳跑去,“快,快,快去通知吳大人,牢犯暴動了!”   塔內,第九層。   九層的空間與八層相差甚大,環顧四周,偌大的空間隻有一望無際的白色,無論向那邊看去都無法辨認這片空間的盡頭還有多遠,而這空蕩蕩的空間中隻有一位赤裸著身子的男子被四條若影若現的鏈條鎖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赤身男子緊閉的雙眸,緩緩地睜了開來,呢喃到,“時間還真快呢。”說著便開始抖動自己的四肢,緊接著雙手不斷向中間並攏,一股無形的力量開始匯集,四周的光線似是受到了乾擾,產生了一圈圈漣漪。   而就在這時,原本潔白無暇的地麵露出了一塊漆黑的空洞,從中走出了一位同樣樣貌俊偉的男人,乾練的短發毫不遮擋眉眼間透露著的狠厲,身高足有九尺。背後負一把與其等高的鮮紅色的短柄闊刃,那刀身上的花紋如同一匹伺機待發的豺狼,死死的凝視著獵物。   赤身男子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還在不斷地積蓄力量,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而那位高大男子好像就隻是靜靜地站在他的麵前。良久,高大男子向前走了一步,遲疑了一下問道:“薑大哥,這裡有什麼不好的嗎?你還是執意要走嗎。”   高大男子的聲音不似他的外貌,反而帶著一絲柔和。   過了許久不見應答,高大男子又向前一步:“薑大哥,你又是何苦呢,為什麼一定要出去。”   “這裡畢竟不是我的家。”赤身男子喃喃道。   “但在這裡你至少可以活著!你應該清楚的,他,是無法戰勝的,他的……”高大男子還沒說完,便聽到一絲清脆的破裂聲,四條鏈條其中的兩條已經斷裂開來。   “吳清德,這麼些年過去了,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再說了。我還是和你說聲謝謝,我知道這些年你暗地裡幫助了不少兄弟,但這一切改變不了什麼。你的野心一直沒變!”   隨著男子話音結束,四條鎖鏈已經全部斷裂開來,赤身男子落到了地麵上,黑色的長發垂落到了腳邊。   “吳青德,從那一天起,你我便不再是兄弟了,本體還沒到嗎?”   “薑晟,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在黑獄裡麵二十年了,對外界事情還有所了解,我不知道我該不該高興啊,你還關注我乾什麼呢。”   “哈哈哈,薑晟,你還以為你是以前的薑天皇啊,我叫你一聲大哥是給你臉了,你一個律法全無,氣海被毀的廢物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說著吳青德從背後拔出了那柄闊刃,一股血色的靈氣從劍柄噴湧而出纏繞在刀身上。原本身上高冷的氣質變為了赤裸裸的殺意。   “我做的有什麼錯,我哪裡有錯,要不是我,你們已經全死了,哪還有今天!”   “當初一個又一個的兄弟倒在了我的麵前,我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差距下我們沒一個能活!”   “是啊,薑晟,你是不用怕的。輸了也不過是被關押在黑獄之中,潦倒度日。而我呢,隻能像一隻螻蟻一樣被踩死,沒有任何人會記得!”   “你倒好,一進來就沒了性命之憂,可是外麵的兄弟能活下來哪個沒有我的幫助,結果你一來就否定了我的所有!你憑什麼,薑晟!”   “你被關了二十年了,我不知你用了什麼手段躲過了黑獄的壓製竟然讓你的勢已經化道,不過你依然是一個廢物!你還有什麼資格像二十年前一樣看我。”說著,便見空白的墻壁再一次張開,一道身影走出與吳青德融合在一起。   吳青德的氣勢頓時暴漲,緊接著提起了闊刃,一個箭步便沖到薑晟的麵前,右腳一跺,巨大的闊刃割裂了空間向著薑晟斬了過去。   而另一邊薑晟卻不急不慢,右臂向外一擋竟是穩穩架住,闊刃無法前進絲毫。吳青德神色一沉,隨即轉動身軀又是一刀斬出,依舊無法撼動絲毫。兩招一過,薑晟的左拳已經直直地朝著他的胸口襲來。吳青德正欲變招,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異常沉重,眼神中的惶恐再也無法掩飾,唯一的念頭就是躲開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拳。   薑晟一拳轟出,擊中了吳青德的右臂膀,將吳青德擊飛數百米遠,那柄闊刃險些摔落在地。   “你的貪狼很好,隻不過和以前一樣好。看來這二十年你還是沒有一點長進。”薑晟向著吳青德走去,淡淡地說道。   “你這絕不是勢!沒有誰的勢可以強到壓製我的貪狼。你的引之律恢復了?這,這不可能!”   薑晟看著一臉狼狽的吳青德,放開了勢,“並沒有,隻不過是有些別樣的利用罷了。”   沒了被勢壓製的吳青德隨即站起身來架起了刀勢,指向薑晟道:“你用不著嘲諷我,把你運用勢的竅門交出來,微天帝到了後我可以請他不為難你。”   “吳青德,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趕著給他當狗啊。”薑晟笑道。   “貪狼令——破殺!”吳青德並不理會薑晟的言語,攥緊刀柄沖殺而去,刀身上纏繞的鮮紅色靈氣化成一匹兇猛的豺狼撲向薑晟。薑晟也不托大,兩隻手向前探去,身上沒有一絲靈氣流動,但當血色的豺狼撲到麵前時卻瞬間崩潰,鮮紅的靈氣仿佛遇到了一道風墻被阻隔在了外麵。而吳青德的速度並未減弱,反而更為迅速,刀尖刺過那道屏障距離薑晟恐怕隻有一絲的距離,刀身已經被薑晟死死抓住。   吳青德看一招不成,立馬甩開闊刃,貼著刀身向薑晟側方襲去,而闊刃也立刻化為一股靈氣脫開了薑晟的控製,在薑晟身後化為狼型。   薑晟眼見吳青德從側路殺來,也是側身來防。隻見薑晟大喝一聲,右手帶著一團金色的光芒,向吳青德揮出。兩拳相對,瞬間爆發出了一股巨大的爆裂波,第九層四周的光壁都黯淡了些許。吳青德又被轟飛了數百米遠,這一次薑晟似乎不想再留機會,氣勢從體內爆發而出,壓製著吳青德和貪狼。   “喲,大哥,你咋還光個腚啊!”第九層的墻壁再一次被打開,兩道身影從中走出,正是之前在空中的一老一少。   “王二狗,你來了!”薑晟看向他們露出了驚喜的神情,也不顧被擊飛在一旁的吳青德,與自己這位多年的好友擁抱在了一起。   “那啥,我現在叫王蟬了,金蟬的蟬。”王二狗不好意思的笑道。“這都小事,二狗,你咋把唐老頭帶來了?”薑晟將王二狗拉到一旁,小聲詢問道。   “臭小子,你別搞那一套,好像我聽不見一樣,我跟你說,是桉兒讓我來的,要不然誰稀罕來啊。你搞快點,四方鼎打開的通道隻能支持一刻鐘的時間。”   老者沒好氣的說到,看到薑晟赤裸著身子,隨即拿出了一套青色的華服扔給薑晟,“趕緊穿上,沒大沒小的,你就不能喊我一聲爹嗎。”   薑晟穿好衣服也不理會老者的話語,徑直朝吳青德走去。   此時吳青德自知單是薑晟一人就已經難以應付,更不用提現在多了兩人,隻能站立在一旁不動聲色,心裡不斷的聯係著那位微天帝。“聯係不上是吧。”薑晟輕笑一聲,開口道。   “哼,你也笑不了多久了,等微大人到了,你的死期就到了。”吳青德叫罵著,“你敢殺我嗎,我一死,微大人他可以瞬間趕到,到時候,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薑晟沉思片刻:“唐老頭,二狗,你們去第八層把荒道童子和杜五叔放出來吧,放出來之後就走,他們知道接下來乾什麼。”   “那你呢?”王二狗問道。   “你要是殺了他,你絕對走不掉的,現在的微佞你還遠遠不是對手,一切等出去後從長計議。”老者似乎看出了薑晟的打算,原本平淡的神態也凝重了起來。   “走不了啊,這是唯一的機會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一直不多,就是可惜不能再見山兒一麵。”薑晟語氣淡然,好像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王二狗聽到這兒,也不廢話拉起薑晟就要離開:“大哥,我們先走,這個畜生以後總有機會宰了他的。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了。”   薑晟推開了王二狗的手:“二狗,有些事情是我必須要做的,或許這就是命吧,二十年前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了,你不能留下,你和星辰會的兄弟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抱歉,我薑晟可能要先一步退出了,就像吳青德說的一樣,我遠不及你們的付出,這麼些年,兄弟們辛苦了,之後的日子裡,我們的計劃還要繼續,隻能拜托你們了。”   薑晟依舊是一副笑臉,“那啥,爹,這個你等到山兒七歲時交給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算是見過了。”說著,薑晟將手放在胸前,不一會兒,一顆金黃的珠子就飛了出來。   “不是,大哥你是在開玩笑嗎?”王二狗依然不能相信。   “你還是相信小半仙的預言嗎。”老者嘆了口氣,搖了搖腦袋,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看向薑晟道,“算了,人老了,也勸不動你,桉兒早就料到你會這般,讓我帶了一張相片。你們一族的命運啊...哈哈哈,我當初就不該讓桉兒嫁給你!”說完拉上了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王二狗,向著第八層走去。   吳青德看著另外二人的離去,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運,抬起頭直視著眼前的男人,似乎想要直視自己的過去一般,“你二十年前就看到了我的下場嗎。”   “或許吧,已經不重要了,吳青德,你後悔了嗎。貪狼是六千年前刀道大能渴望殺盡兇獸的欲望化成的,這些年你殘殺多少同胞,你的貪狼就像一頭喪家之犬,沒有一點兇性!言盡於此,再見。”   薑晟身上的華服無風自動,全身的勢匯聚到手中,沒有一絲停頓向吳青德拍去。   “哈哈哈,微大人馬上就來了,你跑不了的!”吳青德化為了一團灰燼,一塊黑色的令牌掉落在地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命運也已經無法悔改了,或許這是二十年前就注定的。   塔外的烏雲如同風暴一般開始繞著塔尖旋轉,陣陣刺耳尖銳的風嘯聲刺激著人的內心。   薑晟來到了塔頂,狂風席卷著周遭的一切,身上的華服也隨之擺動,看著在烏雲中心匯聚的人影,大聲笑道,“那,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