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抬著我的轎子像往常一樣返回城主府就行了,我去南鄉溪那邊走走”,一個磁性的聲音說道。 眾甲士放下轎子,“城主,南鄉溪地處僻靜,還是讓吾等......”,一個披甲衛士遲疑道。 “無妨,有福伯在,無需多慮”,一個青衣中年男人掀開轎簾,跨步走出,揮手說道,眾甲士向四周望了望隨即告退。 青衣男人正是碎石城城主楚天闊,今日的楚天闊一改往日裡貴氣的裝著。挺拔的身姿在青衣的包裹下更顯頃長,濃密的黑發在一根青色發帶的束縛下略顯不羈,幾綹銀絲在金風的吹拂下翩翩起舞,側顏看過去,分明是個村裡的教書先生,正顏看過去,又頓生“此人年輕時必然是個濁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之感,不禁讓人偷偷多看了幾眼。 潺潺的溪流聲闖入耳中,楚天闊疲憊的心神,宛如倦鳥入歸巢,變得寧靜下來。像往常一樣,每有難決之事,楚天闊都會來到南鄉溪這裡,聽風的歡唱,流水的喧鬧,楚天闊繁亂的思緒都會得到撫平,這一刻的楚天闊不用考慮他城主的責任,不用思考碎石城的未來,甚至連紅穀的秘密都可以擱置一旁......此刻的楚天闊是寧靜的,是站在溪流邊駐足的一行人罷了。 “撲通”——“哎呀”,隨後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彌漫的思緒被迫快速收回,青衣男人略有空洞的雙眼瞬間燃起了深邃,“有人落水了”,,楚天闊尋聲望去卻沒看見什麼,拔起雙腳快步跑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忽見一個少年鉆出水麵,抹了一把臉,吐了幾口嗆到嘴裡的溪水,在頭上摸了摸又轉頭鉆進水裡;片刻後,少年重新鉆出水麵,雙手舉起發箍,戴上,並順手擰了擰被溪水浸濕的頭發,數步之間,少年已上岸,往上遊方向去了。 “少年郎,此段水流頗深,戲水的話不甚安全,可另尋水淺之地”,楚天闊沖著少年的喊道。 “大叔,我剛剛在上遊為螞蟻搭建過河的小橋,不慎被溪流中的鵝卵石滑到,被流水卷到這裡,非是戲水”,少年駐足,轉身,梗著脖子說道。 好一個乾凈的少年,一個心形佩飾隨意地掛在脖頸上,帶著幾個補丁的麻衣像是在訴說著什麼,卷起的褲腳卻止不住水滴答。 “看來大叔錯怪你了,我能看看你建的小橋嗎?”楚天闊好奇的問道。 少年沒說話,轉身向上遊走去,楚天闊笑了笑也跟在了後麵。 不多時,一個由枯枝,落葉,還有些許泥土築成的小橋映入眼簾,少年又卷了卷褲腳,躡手躡腳的走進溪流中;水流不深,才沒腳踝,少年在平緩的溪流中搗鼓了幾下,摸起一把爛泥,糊在小橋上...... “少年郎,你這小橋還沒建到一半,眼下這天色不是太好,說不準什麼時候就下雨了,到時候,你這豈不是前功盡棄?”楚天闊在岸邊看了許久,忍不住問道。 “河兩岸的螞蟻想去對岸太難了,給它們搭建一座小橋,對我而言,隻是花費些許功夫罷了,是否會下雨,我沒有想過”,少年頭也不回的說道,他的眼裡隻有這座正在搭建的小橋。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少年轉身,充滿希冀的望著楚天闊問道:“大叔,您能幫幫我嗎?” 少年質樸的話語讓楚天闊思索了起來,聽到少年的請求,楚天闊愣了一下,隨即高興地答應道:“好啊”。也學著少年的樣子,脫鞋,卷子褲腳,躡手躡腳的走進溪流中...... 看著小螞蟻沿著他建造的小橋能過河了,準確的說應該是他們,少年的臉上掛滿了朵朵鮮花。 “大叔,謝謝您!”少年誠摯的說道。 “我也要謝謝你,少年郎!”楚天闊朗聲笑道,聞聽此言,少年摸了摸腦袋。 ----------------- 是夜,城主府,書房。 楚天闊背手站在窗前,今夜雖然無月,但是在楚天闊的眼裡卻是繁星萬點,白天那少年質樸的話語猶言在耳。智者千慮如何,心思縝密又如何,橫亙在前路的從來不是高山險灘,也不是歧路絕穀,有的隻是內心的怯懦與彷徨。過往的一切真的能夠回避嗎?入碎石城的這十餘載光陰已經給出了答案。 有言,過往是一杯苦茶,淺酌明前路,貪杯誤終身;又有言,過往是一座看不見的樊籠,它卻能束縛住未來的自己。 “玄騰,紅穀的秘密沒必要再隱藏這麼深了,是時候拋出魚餌了”,楚天闊對著一處黑影說道。 “主公,副城主那邊......”黑影遲疑了一下問道。 “有些事情還是少打聽的好”,楚天闊霸氣地說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踱了幾步,又說道:“大雪山那邊…算了,你去吧!” “屬下告退”,黑影閃了一下就又歸於平靜了。 ----------------- 卻說另一頭,自那日城主府議事後,長明學院眾人跟懷義學院眾人都選擇了墨韻酒樓入住,無他,此地景色宜人,環境清幽,非常適合這些大師們參悟密文。那位穆瑞穆公子不知道是何原因也在此地入住,卻是不見那趙姓年輕女子的蹤跡。 “李大師,你怎麼看近幾日坊間關於金晶煌石的傳言?”紫衣老者張大師問道。 “信則有不信則無”,絳衣老者李大師撫須淡淡的說道。 “那就先靜觀其變,我們還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五院大比上”。說罷,便不再多言。 另一間房間裡麵,穆瑞曲膝盤坐在屏風後麵,像是在練某種神秘的功夫。 良久,收功,低聲問道:“最近幾日,碎石城內可有什麼風吹草動?” “屬下經過多方打聽,疑似十多年前曾出現過再生花”,蒙麵下屬有些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疑——似?”仿佛九幽傳來的聲音,讓人很難相信這是從一個俊俏佳公子的嘴裡發出的聲音。 “求主人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一定把再生花找出來”,那下屬不停的扣頭,哪怕鮮血浸透了麵巾也不敢停下。 “滾吧!” “多謝主人慈悲。”那蒙麵下屬連滾帶爬的逃離了此地,仿佛有什麼兇獸在後麵窮追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