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扇寬闊高大厚重無比的漆黑金屬大門,此刻盡開無阻。 隨著長長的人流,石沉一夥人騎馬趕牛,進入了南陽城。 石沉挺直背脊,跨坐在馬背之上,黑色的短發在風中飛揚。 映入他眼簾的是兩條大路,大路之間被一排淺灰色的長方體硬木塊隔開。 其中一條大路異常寬闊,是供有坐騎之人來往穿梭的雙行獸道。 相比之下,另一條大路略微狹窄了不少,不過也是足夠寬敞,路上行人來來往往。 暖陽高照,光芒透出雲層。 此時,石沉一夥人正五人並行騎馳,牛車是三輛齊行,依舊是位於隊伍中間位置。 沒了野外種種顧慮,他們前進的速度並不慢。 “石沉,石牛。” 前方獸流少了許多,李天中湊了過來,大聲呼道: “比一比誰先到黑間酒樓?怎麼樣。” 石牛咧嘴一笑,回應道:“一言為定。” 話語一落,他揮動韁繩,雙腳一夾馬肚,迅速疾奔而去。 “混蛋。” 見狀,李天中低聲罵了一句,縱馬而奔,急忙追趕上去。 石沉慢悠悠騎行,跟身後的牛車一個節奏,沒有跟上去。 他的雙眼正不停地掃視獸道、人行道之上,那川流不息的獸流人流。 前方不遠,一輛古色漆黑的馬車從街角飛馳而出,匯入石沉旁側的獸道中。 很快,就與石沉擦肩而過,往城外方向飛奔而去。 一隻比石沉所騎的馬匹還要大上幾圈的棕色老鼠,此時,從石沉身側一躍而過。 它的後背毛發茂密,四肢卻是隱約瞧見骨頭般的有力。 鼠背之上的人影在石沉眼中一晃而過,似是一名女子。 石沉饒有興趣地看著路上種種異於前世的場景,有著前世的記憶和影響存在,他還未能如石牛、李天中般對眼前的現象習以為常。 李明俠騎馬來到石沉身邊,輕笑道:“石沉,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去玩。” “他們比不過我,”石沉搖了搖頭,漆黑瞳孔中光芒閃動,“不去了。” “呃,你小子平時一副沉穩的小大人樣子。”李明俠的俏眉微微上揚,訝異道,“原來也有臭屁哄哄的時候呀。” 石景才的身影在傍側閃過,大笑道: “哈哈,別被石沉平時聽話和氣的樣子騙了,這小子的傲氣可是不輸他人。” 語畢,他又快速地向前方的空隙處奔去,其肩上的蒼鷹穩穩地抓著他的衣服。 “噢,我倒是沒有看出來。” 李明俠仔細打量了石沉一遍,眼睛一亮,緩緩地說道: “確實,隱隱間有股子傲氣在其間,倒是被你平時乖巧聽話的表現影響了,未曾注意到。” “習武之人需要有傲氣,不是目中無人就好。” 聞言,石沉輕笑道:“天下如此之大,之深,不敢小瞧。” 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李明俠心中默想,確實如村裡人所傳,石猛家的小孩石沉懂事沉穩,旋即又說道: “聽說你去年就已經成為武者了。” “嗯。”石沉點頭。 “了不起的成績,回安村建立以來,能在你這個年齡,突破成為換血期武者,可是屈指可數。” 李明俠的臉上出現羨慕的神情,她嘆氣感慨道: “我現在也就成功換血五次,還有後麵五次換血,真是遙遙無期。” “一般而言,二十歲之前換血最容易成功,隻希望我能在二十歲之前達到十次換血極限,這樣我突破武者成為一名真血期武士的概率才會高些。” 石沉慢悠悠地騎著黑馬,目光四處亂轉,看什麼都好奇。 李明俠的話語說完,他轉頭寬慰道: “明俠姐,你放寬心吧。” “你現在離著二十歲的年齡,可是還有幾年。” “現在努力蘊養自身的氣血,多補食氣血含量高的藥材食物,還是有很大可能在二十歲之前成功換血十次,成為武士。” “何況,二十歲之前也隻是突破武者的概率大些,很多事情並不絕對。” “我可是聽聞,有人二十五六歲才接觸武道,可也在數年之後成為了一名真血期武士。” “習武之人可不能輕易就說放棄,天道酬勤,多努力總不會錯的。” 李明俠眼中訝異一閃而過,同時心中默念了幾聲天道酬勤。 回安村建有自己的私塾,主要教導村裡適齡兒童識文斷字的能力,習武一道也是需要一定的識文斷字的能力。 李明俠雖是第一次聽到天道酬勤這句語,心裡默念了幾次,倒也獲悉了大概意思。 村裡請的私塾老師來自南陽城,類似的文字也是講解過。 路途中,在解答了石沉突然問及的有關南陽學院的問題之後,李明俠的心思一下子多了起來。 思緒煩亂之際,來找石沉聊天,也是心中多少有點迷茫。 此時,聽了石沉的寬慰之語,她的眼神似是少了很多彷徨。 心裡想著事情,騎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見後方的長輩已經趕上,身影在旁邊出現,李明俠頓時回過神來。 相比村裡其他十一二歲年齡的少年,他的表現與沉穩倒是像村裡跟她般十五六歲的同齡人,甚至更為出色。 加快速度往前奔馳的間隙中,李明俠望了望前方石沉的挺直身影,心中閃過念頭。 希望這幾天在南陽城裡一切順利,自己能夠早點找到一條比較穩妥的賺錢方法。 這樣才有資本去收集更多的武道知識,去收集武藥師、武鑄師這些與武士相關領域的知識。 石沉暗自思量,想起了自己此趟前來南陽城的主要目的。 前方獸流漸漸稀疏。 多數人駕馭著千奇百怪的坐騎進了城裡的小道,隱入了南陽城這座龐大的古老城池內。 即將抵達顯海路口時,石沉一夥人減緩了速度,往左拐進了顯海街道。 顯海街道也足夠寬敞,道路兩側,林林立立數十家酒樓、飯莊子正在營業。 一座淺紅色三層酒樓前,李天中、石牛已經下馬。 他們無所事事地坐在酒樓旁側的空地之上,手牽著馬的韁繩,眼睛在四處打量著過往行人。 石沉眼睛一掃,看見了他倆的身影。 過了半秒,石牛也發現了石沉一夥人的存在。 他扯了扯李天中的衣服邊角,手指指向石沉一夥人的方位。 路過兩側酒樓,不時有酒樓小二出門向石沉一夥人招呼呼喊,推薦自家的酒樓。 石沉等人或是無視了酒樓小二的呼喊,或是簡短回應對方,他們已經定了酒樓。 石沉一夥人騎至黑間酒樓門前,李天中、石牛兩人起身,小二出門。 “客官,依舊是一座中型院落?” 小二黃重江的眼睛快速掃過石沉一夥人,看向石猛,他認出了眼前這夥人是酒樓的老顧客,頓時滿臉笑容地詢問道。 “嗯。”石猛點頭,問道,“地字十七號院子現在空置嗎?” “還空置著,客官。”黃重江回答道。 石猛說道:“給我安排地字十七號院子,暫時先住三天。” “可以,”黃重江往酒樓右側的小道走去,招呼石沉一夥人,“各位客官,請跟我來。” 小道狹窄,寬度可以塞下一輛牛車,卻不能讓兩輛牛車並行。 石沉一夥人依次有序地跟在黃重江的後方。 “無趣,”李天中騎馬來到石沉身側,大聲呼喊,“石沉,你現在越來越像個大人樣子,無趣的很。” 石沉的眼睛微微瞇起,看向李天中,“李天中,我看你是想挨揍了。” “怕你不成,”李天中的脖子一縮,硬著頭皮叫囂,“回村子,一決高下,看誰揍誰。” “好。”石沉咧嘴一笑,“到時,我會把你揍成豬頭樣子。” 石牛湊了過來,嘿嘿笑道: “我也來,我也來,咱們有段時間沒有比試比試了,來好好打上一場。” “到了,眼前的院子便是各位客官即將入住的地字十七號院子。” 這時,黃重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石沉下馬,牽著馬跨進地字十七號院子,徑直向馬廄走去。 天氣晴朗,太陽光線將院子裡的空間照得黃燦燦一片。 院子中央,三個圓形桌子上一片狼藉,回安村眾人宛如風卷殘雲般吃乾凈了所點的飯菜。 每個人都喝了一點酒,此時正七躺八坐,在院子空地上閑聊。 “爹。” 石沉靠在院子裡僅有的一棵樹的樹乾,看向石猛,說道: “你幫我處理下貨物,我去城裡逛逛。” “嗯。” 石猛正跟李敢、石阿三幾人閑聊,似是在討論貨物的出售方案。 微風吹拂,樹上的葉子飄落。 ----------------- 暗沉色的牌匾懸掛,其上書寫有間書店四個大字,字極為工整,一筆一刻,氣勢也是蒼勁有力。 石沉踏進店內,掃視一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默默一數,店內有二十三人,倒是比之前的客流量多了些。 數排雙麵鐵木書架有序整齊,書架上的書七扭八歪,多數書的邊沿陳舊泛黃,顯然經常被人翻閱。 二十二人正來往書架間,翻書,找書,看書,推薦書。 石沉緩步,來到獨自躺在木藤搖椅上用書覆蓋麵部的潦草男子身前,提醒道: “老板,來客人了。” “石沉,你可算來了,今天早上,我還叨念著,你會什麼時候出現。” 聽到石沉的聲音,潦草男子艾爾堂挪開黃色封麵的書,抬了抬頭,看向石沉。 “你可知道,你要的藥方我花了多少枚金血幣收購,這個數,足足這個數!” “再不來,我可得懷疑你的誠意了。” 艾爾堂撐開右手掌,擺出明晃晃的五根手指。 “五十百枚金血幣?”目光落在艾爾堂的五根手指上,石沉的眼皮頓時一沉。 他意料到用純血紅雁血液入藥的藥方肯定不會便宜,當初自己在南陽城內尋購一番,販賣相關藥方的店鋪不在少數,這類藥方可不便宜。 而他又不止購買一種藥方,而是數種,自然承受不了那些店鋪裡所標明的高昂價格。 在他多方打聽及偷聽之下,知曉艾爾堂這人的存在,或者說,艾爾堂背後艾家的存在。 沒想到,通過艾爾堂的途徑收集用純血紅雁血液入藥的藥方,也是如此昂貴。 “少了,少了!” 艾爾堂苦笑,隨即咧嘴道:“我們去二樓細說,此地人多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