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嬴政怒氣正盛,若貿然說話,恐小命不保。於是出現了君臣三人在殿上沉默,誰也不說話的場麵。 嬴政稍微理順了氣,看了看徐福,眼神又往他手中托盤挪去,“另外一物是何?” 徐福緊張的內心才有所緩解,便解釋到“臣發現石碑,是在一個坑洞內,土坑方圓十丈,深三尺,非人力所為。而坑洞內皆為廢土,僅存一石,便是此物。”說罷,徐福將托盤放於地上,雙手托著一塊石頭呈到嬴政麵前。 嬴政單手接過石頭。石頭呈墨綠色,方形有棱,約一掌大小,與其說石,不如說是一塊玉,表有石屑,但通體隱隱發出綠光,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有發光。 “好玉。”嬴政內心不由感嘆,色澤渾然一體,觸之竟有陣陣暖意。 “這石碑,這玉,你跟朕詳細說說情況” “諾。臣外出尋仙,一夜在東海之濱休息。忽然傳來一陣巨響,臣趕緊往聲源處靠近,便發現此石碑立於坑洞之上,初始石碑上並無字,但此石突然發出一陣綠光,石碑上邊顯示……”這會,徐福又不敢說話,頓了一頓,眼神向嬴政投去詢問的意見,見嬴政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這又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 “石碑上閃了下,便出現了【亡秦者,胡也】的字眼,臣一靠近,這石塊上的光芒便已隱去”說罷,便指了指嬴政手上的玉石“臣認為石碑上的文字僅為殘文,並不完整,而此玉石與石碑必然有所關聯,便快馬加鞭,趕回來與陛下匯報” 李斯這時開口道“依臣之見,福禍相依,萬事陰陽相隨,向死而生,若此石碑碑文為結,那此玉石,必為解。” 嬴政點點頭。 “方才李斯提及輿論之言,這石碑,或許就是六國餘孽所設之局,以此引天下悠悠之口,既如此,朕不妨將計就計。” “朕登臨天下,誰不覬覦我的位置,但隻要朕還在這裡,他們便不敢太出格。商湯滅夏,武王伐紂,朝代更替必然是歷史發展的產物。六國畢竟語言相通,雖文化上有些許差異,但長期的聯姻,也算是同宗同族,彼此相識相知。誰當王,誰當寇,也是自家人爭家產罷了。” “但,在九州大地以外,有匈奴、百越,或許還有朕看不到的潛在敵人,彼此語言不相通,文化不相同,此乃真正異族,他們才是我大秦最大的威脅。” “亡秦者,胡也,既如此,拆開解之”嬴政麵向蒙恬,這將軍,從未令他失望過。 “蒙恬,你率五十萬大軍,北擊匈奴,看這胡人,如何亡我大秦” “臣遵旨”蒙恬立馬答應,作為武將,打仗是工作,也是享受,總比一群文人在朝堂之上討論如何治理國家舒坦多了。 “李斯,朕命你將此玉石打造成一塊玉璽,是為傳國玉璽。方才你談起輿論,既然輿內之人可左右行車軌跡,那這玉璽,便是左右這輿論之物。” 李斯手心冒汗,沒想到這陛下竟然將此事看的如此透徹。 “從古自今,又有誰能長生。既然不能保證秦國不滅,那便將這四海八荒,九州華夏,歸為一體,有能者居之,誰做皇帝不是皇帝,若要保秦不滅,首先要無秦,無秦,自然不滅。持此玉璽者,為真命天子,可號令天下!” 蒙恬、李斯、徐福三人震驚之餘又對他們陛下的智慧及胸懷佩服得五體投地,保秦不滅,先無秦。燕趙若取而代之,則燕趙可稱秦,韓魏若能共主,韓魏亦可稱秦。此刻,哪有什麼秦不秦的,天下九州,如同兄弟幾人,誰先當家,誰晚當家而已。 此時,這九州天下,如同一張棋盤,隨著一道又一道的旨意落下,如果一顆一顆的棋子在棋盤上落定,至於是誰執黑子先行,還是誰執白字後追,要看對弈雙方如何博弈。 嬴政,天下共主的地位,此時正坐在棋盤邊上,自己跟自己下棋,他時而眉頭緊鎖,時而舒展開來,有時殺伐果斷,有時又躊躇不前,仿佛每下一子,便換了一個人。看著黑白各占一半的底盤,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的那顆白子,仿佛一隻無頭的蒼蠅,不知要往哪飛。 “冥冥之中,總覺得有一雙大手在掌控一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天下這盤棋,朕是執棋之人,還是隻是其中一顆棋子罷了?” “徐福留下。”隨著蒙恬、李斯領旨下去,徐福瑟瑟發抖,看著嬴政,像是看著一頭猛虎。 “徐福!不要挑戰朕的耐性。此前你說能尋到仙丹,如今過去多少年了,朕再給你一年的時間,如果再尋不到,後果你可知道?”嬴政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怒視徐福。 徐福這會哪裡還敢說話,兩條腿不聽使喚的抖動起來,一下子沒忍住,跪了下去“臣遵旨,臣本次也並非一無所獲,隻是……” “說!”一聲令下,直接將徐福嚇個半死,此生的膽子,怕是在今天全部用完了。 “此前臣已從東海出發,隱隱看到有一仙山,但船隻較小,且糧食不夠,不敢貿然前往。臣聽聞仙人喜童子,臣懇請陛下,賜臣童男童女三千,糧食千石,臣必定為陛下求來仙丹,如果不然,臣提頭來見。” “朕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下去吧!” “諾!” 徐福住處。 “不行,這樣下去我會沒命的。”徐福來回踱步,“按陛下意思,若我這次出去再沒尋得仙丹,不單單是我,跟我有關的人都難逃一死。而這天下,隻要陛下想找我,就不愁找不到,我必須找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既然陸地不行,那就去海上。比起未知的風雨,注定的死亡更加恐怖。”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便沒有退路了,這事情要加快辦理了,糧食、淡水,在有限的範圍內,能爭取多一分,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