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大哥,你中箭了。” 陸言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濕黏的血跡在他的衣服上暈染開,像一朵正在盛開的玫瑰,猩紅刺眼。 唐雲流扯了扯嘴角,抿著嘴: “嘖,隻是普通的弓箭而已,沒什麼大事。” “這箭是因為我中的?” 陸言看到,中箭的正是夾著他的那隻胳膊,以及剛剛唐雲流刻意地將他調轉方向,用背後護住他。 他一下子明白了,是唐雲流用身子替他擋住了這些箭。 陸言覺得頭有些痛,他用掌根揉了揉額頭,有些想笑。 “大哥,我是有甲的啊,你自己什麼都沒有啊。” 最後脫口而出的是一句爛話,但卻像是在質問他自己。 大片大片的腳步聲向他們靠近。 唐雲流沒什麼表情,沒理會他,隻是理所當然地解釋說道: “甲也不是完美的,我看到了那隻箭,不確定你的甲是否一定能擋住。 我隻是不想因為自己的判斷讓你受傷。” 唐雲流站起身來,臉色有些蒼白,他看著不遠處靠近的魂靈,提起劍說: “陸言兄弟快走,我為你殿後。” 陸言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看著他堅定的臉。 他好像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責任感,想要保護什麼東西似的。 現在的陸言,連爛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的心裡感覺有些鬱悶,難受和自責塞住了他的心。 為什麼你願意帶上一個沒什麼用的廢物? 為什麼我作為穿越者卻都做不了? 以前總覺得生活太過平淡,覺得自己就該是萬中無一的天命之子。 初夏的天空是最澄澈的藍,乾凈地仿佛與塵世毫無牽連。 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桌邊,屋內的空氣像是年糕一樣粘稠悶熱,老式風扇吱呀吱呀,有氣無力地轉著,吹出幾口同樣悶熱的風。 在桌前看著中年地中海老班上課,唾沫四濺。 旁邊是置死生於度外、看破紅塵的同桌小胖、猴子、或者什麼路人甲,因為你做夢都不可能和女同學坐一起。 腦子裡一團漿糊,盡是些有的沒的東西,想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但是沒有那個膽量,生怕自己一倒下就被老班逮到了,隻能強撐著身子,稍稍放飛一點思緒。 像放飛一隻鴿子。 想著這時學校突然被一群穿越時空裂縫而來的異界怪物包圍,同學們放聲尖叫,漂亮的班花早已嚇得花容失色。 老師也手足無措,教科書上不會教“如果怪物入侵校園怎麼辦”? 最終隻能喊著“同學們快快鎖好教室門,躲到桌子下。 這時我們的小陸同學一拍桌子,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不屑笑道: “嗬嗬,終於來了嗎,我等這一天許久了啊。” 說著便召喚出隻有最強勇者才能拔出的寶劍,縱身躍下窗臺。 在班花、同學和老師的驚叫聲中落下教學樓,你絲毫不會理會他們。 你的耳中隻有似乎在為你歡呼的隆隆風聲,以及戰鼓般的血液沸騰聲。 你在一陣煙塵中完美落地,沖上前去,帶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手中握著絕世神兵。 在刀光、劍光以及所有人害怕又崇敬的目光中與怪物們廝殺,浴血奮戰。 死了也不要緊,反正此刻老子最帥。 正當你輕鬆壓製了怪物,窗臺邊的班花已經露出笑容率先為你歡呼時。 老班的怒吼聲如天雷滾滾,從天而降,震動天地,撕碎空間。 你從想象中驚醒,看著老班滿頭大汗、劈頭蓋臉,恨鐵不成鋼地罵著同桌小胖。 慶幸自己還好沒倒下,要不然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抬頭一看墻上的鬧鐘,發現才過去兩分鐘,離下課還有半個小時。 你隻能默默期待,期待著下課的到來。 以及,期待著那個夢。 可是現在,夢真的到來了,你卻什麼都做不了。 某個很自來熟,很相信你的家夥因為你受傷了,你卻什麼也做不了。 該死,我為什麼會來到這種地方,我為什麼這麼弱啊。 要是有力量就好了! 陸言在心中罵著自己,罵著這該死的穿越。 嗬! 一道男聲輕笑,在他的心湖間響起,如墜漣漪。 陸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或者是否真的有一聲輕笑。 他丹田處,此刻由青玄印化作的“第二靈臺”開始冒出青色的光芒。 他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像火焰一般,燃燒! 他站起身來,橫亙在唐雲流麵前。 收起身上的盔甲,直挺挺地站著。 唐雲流皺眉,上前來準備將他拉回去。 “陸言兄弟,別逞強,我會沒事的。” 唐雲流的手還沒有觸碰到陸言的衣角,後者便如子彈一般沖了出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從正麵可以看出,他的臉龐麵無表情,眼神是冷色的。 天空黯淡了幾分。 短槊在空氣中劃出寒冷的刃芒,破開空氣。 極盡舒展的一擊,不似人間槍法。 此刻的短槊在陸言手中化為真正的天階武器,一連六隻魂靈的腦袋被整整齊齊地削落而下。 再下一刻他已經沖入敵陣,冷漠地揮出一槍又一槍,魂靈一個接一個地被擊碎。 短槊在他充滿力量的揮擊中彎出月牙般的弧度,發出歡快的低鳴。 像是感應到了戰鬥的喜悅,這才是它該發揮出來的樣子。 沒有使用法門,沒有任何定式,僅僅是靈力加持下的攻擊,每一招每一式,就像是刻在骨子裡一樣。 看著魂靈中有如天神般的陸言,唐雲流有些難以置信,他嘗試著詢問: “陸言兄弟?你怎麼……” 陸言沒有回答,隻是繼續揮舞著短槊,每一隻試圖經過他身邊的魂靈,都會收到他的照顧,在雪亮的刀鋒下化為飛灰。 小道內,魂靈越來越多,成群結隊地撲過來,宛若鋪天蓋地的黑色洪水。 但被一道單薄的身影頂住,仿若抵天之柱。 唐雲流此時也顧不得陸言身上發生了什麼,沖上去準備幫陸言解圍。 他剛挪動腳步,一陣狂風從他麵前而降,向著陸言與魂靈席卷過去,在即將撞到陸言時一分為二,從他身邊吹過,將他身邊的魂靈沖散。 白色的身影像潔白的雪花,飄落的剎那間就將陸言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