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貧民窟,第二天早上。 一戶破舊的棚子裡,蘇南慢慢的睜開眼,睜開眼後,第一感覺就是疼,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他的左腿一點知覺也沒有,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環顧四周,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堆破茅草搭建的床上,身上蓋著一件看起來已經洗的包漿的衣服,衣服的款式很小,似乎並不是成年人所穿的。棚子的頂部有一個大洞,正一滴一滴的滴水下來,落到蘇南的臉上,而棚子也根本就沒有大門,涼風正從敞開的大門裡呼呼的灌了進來。 “我這是……”蘇南緩緩回憶起昨天的遭遇。他想起城門口那狠辣無情的士兵,以及那一頓毒打,心裡不由得萌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恨意。 “我好像沒有死?但是我的腿好像動不了了”。 蘇南拚命的想要挪動他的左腿,可是以往可以隨意控製的左腿,今天卻不聽使喚了起來,任憑蘇南如何用力,都無法將其移動分毫。 “該死的,我的腿好像斷了”蘇南憤怒的吼叫著,用手死命的拍擊左腿,如果不這樣,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去宣泄心中的怒火。 “啪嗒!”東西落地的聲音引起了蘇南的注意,他抬頭向聲音的來源看去,地上有一個看起來已經發黃的饅頭,而饅頭的旁邊站著一個小女孩。 蒼白的臉色,淩亂的頭發,衣衫破爛,這是蘇南對她的第一印象,即便很多年後,他都沒有忘記。 小女孩似乎被蘇南嚇到了,戰戰兢兢的立在那裡,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蘇南,她的雙手舉在半空中,茫然無措的不知道該放哪。 蘇南也知道自己嚇到了小女孩,於是便停下了大聲的吼叫,不過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小女孩,所以兩個人就開始大眼瞪小眼起來。 過了一會兒,還是小女孩先有了動作,她緩緩撿起地上已經沾滿灰塵的發黃饅頭,小心翼翼走到蘇南麵前對他說“哥哥……吃”。 蘇南看著眼前的饅頭,又看了看小女孩,用盡量輕柔的語氣問道“小姑娘,是你救了我嗎?” “昨天……我看見……你躺在地上”小女孩說話似乎還是有點不利索“拖……”她一邊說著,又一邊比劃起一個拖的動作。 看著小女孩的動作,蘇南一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是你一個人把我拖過來的?” “重……一點一點……拖” 看著眼前瘦弱的女孩,蘇南不知道她是用的什麼辦法將自己拖過來的,不過他知道,那過程一定不會輕鬆。 小女孩見蘇南不說話,又舉起手裡的饅頭遞給蘇南“哥哥……吃”。 蘇南沒有說話,接過小女孩手裡的饅頭,他確實有點餓了,猛的一下就咬下一大塊,開始大口咀嚼起來。 蘇南吃的正香的時候,小女孩也眼巴巴的看著他手裡的饅頭,她的口水都已經流出了嘴角,急忙用手擦了擦。 “咕……咕”是肚子叫起來的聲音 蘇南停止了咀嚼,望著眼前的小姑娘,他將手裡的饅頭撕了一半下來,遞給了小姑娘。 小姑娘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對他說道“哥哥……餓……哥哥……吃”。 “哥哥已經吃的很飽了”蘇南為了讓小女孩相信,還故意將肚子挺了起來,以顯示他吃的多飽。 女孩畢竟年齡還小,還是比較單純,三言兩語被蘇南勸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蘇南手裡的饅頭,開始小口小口咀嚼起來。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媽媽以前都叫我黛兒” “那黛兒,你的媽媽呢?” “媽媽……媽媽,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 “那爸爸呢?” “爸爸也去了很遠的地方” 被蘇南這麼一問,小女孩停止了咀嚼,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看著眼前的一幕,蘇南心裡已經很清楚了,小女孩的父母多半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為自己語言的愚蠢而感到羞愧,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巴掌,當他想扇第三個巴掌的時候,一隻小手突然拉住了他。 “哥哥……痛” 看著眼前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又聯想到她如此坎坷的命運,蘇南的眼淚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黛兒用手輕輕擦去了蘇南眼角的淚水,“哥哥……不哭”,“黛兒也不哭了”。 蘇南伸出手,也替黛兒抹去了臉上的淚水。 他沒有傻到去問黛兒為什麼救他,隻是用他此生最堅定的語氣對黛兒說道:“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就是你的哥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有人欺負你的話,哥哥一定會幫你收拾他的”。 “那壞人很厲害,怎麼辦……,我不想哥哥受傷”。 “不怕,不管壞人有多厲害,哥哥也不會害怕的” “如果有壞人想要欺負你,那就一定要先踏過我的屍體”,這句話蘇南沒有說出口,隻是在心裡默默念道。 他又嘗試著起身,但左腿的無力感卻一直拉扯著他,使他沒法將身子站立起來 “哥哥……腿”見這般表現,黛兒的眼中露出了擔憂的目光。 “沒事,你看哥哥身體多健康”蘇南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蘇南剛想再說些什麼,黛兒卻突然跑出了門。 沒過一會兒,黛兒又回來了,隻不過他的手裡也多了一根棍子。 黛兒將手裡的棍子遞給蘇南,蘇南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蘇南用雙手拄著這根棍子,用右腳作為主要支撐,嘗試著緩緩站立起來。 “哥哥……加油!”黛兒站在他的旁邊扶著他,並小聲向他加油。 在嘗試了幾次之後,他蘇南雙手和右腿猛的發力,借助慣性,終於他成功地站了起來。 看著手裡拄著的棍子,蘇南又想起昨夜那士兵手裡拿的棍子。蘇南不由得感慨道“一根棍子將我變成如今這般淒慘的模樣,另一根棍子卻讓我感到如此溫暖” 他他默默回憶著昨夜的士兵,又看著現在站在他旁邊的黛兒,心裡暗暗發誓,“該討回來的仇,我一定要報”,“對我好的人,我一定要好好守護她,絕不讓她再受任何傷害”。
第9章:小女孩(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