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路西法:遺憾與罪惡(下)(1 / 1)

自從路爾邁特因路西法意誌而變得消沉頹喪,連帶血十字軍也一蹶不振,士氣低落,空有“帝國第一軍”虛名,征戰連年撥款無數,連小邦國都攻不下。   部下對他失望透頂,帝國也稱三十餘歲的他“年邁體弱,老態龍鐘,難有大用”,將他貶成準將,又左遷上校。   “鐵血男爵”淪為笑柄。   終於,最後通牒連帶軍令下達,逼他三日內攻下這名為帕加拉提的小國。   血十字軍這才龜速前行,做攻城略池狀。   帕加拉提與裝備精良的血十字軍比起來,幾乎沒有軍事力量,皇室竟直接不抵抗,大開城門,迎客接賓。   步入城池,看著笑臉相迎的百姓,路爾邁特的心在滴血。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最後通碟中的一句話。   “屠城血洗,揚我國威!”   “哇!”   一個小孩的哭聲尖銳刺耳。   “哭什麼?這是血十字軍!乖,威廉姆斯親王說過,我們已經投降,不會有事的。”小孩的父親捂住他喧鬧的嘴,柔聲道。   “上校,請指示!”   一名中尉行著軍禮道。   “……撤,不,殺……”   “殺,光。”   聲音重千鈞,似隕鐵,盡帶悲涼之意。   “殺!”   血十字軍中,有的人疑惑,有的人不忍,有的人興奮不已,刀口舔血。   路爾邁特雙眼似要滴血,他痛苦地抓撓著雙頰,已近瘋癲。   轉頭,他慌不擇路,隻想盡快逃離這交織慘叫、嘶吼、哭喊、乞求和鐵器交戈聲的人間地獄。   戰爭本身不是悲劇,是公平的競爭;悲劇的,是為了一己之私以荒謬可笑的理由隨意操控戰爭的“大人物”所挑起的戰爭,比如奧朗森皇室。   人在這樣的戰爭中不如牲畜。   牲畜尚且可養,“通靈性”、“樣貌出眾”者還會錦衣玉食,得好生伺候;而人,不過棋子爾爾,“大人物”不在乎人的性命,甚至不在乎“棋局”的輸贏,隻要他們能明哲保身、進退自如,永遠都是“贏家”。   路爾邁特選擇了逃避。   縱使路西法的意誌,此刻也無力影響他,隻能冷眼旁觀。   奔跑著,出城鎮,踐草地,草屑紛飛,驚起叢叢麻雀。   路爾邁特竟流淚了。淚如雨下,斑駁鐵甲,那柄象征著暴虐與殘酷的鐵劍,被他狠狠擲出,落入池塘,漣漪泛起,水花飛濺。   他跪在地上,仿佛又成了那個永遠活在傑爾曼陰影下的稚童。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的意義何在!”   “我錯了……我自以為伐盡天下,便可成王造極,將這荒誕世間改變,讓朱莉婭過上好日子……”   “哪知,我從來都隻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被幻想奴役!!”   “人的宿命,自降生於世,就已經捍格不通地決定了!!!”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   一道清冷的聲音令路爾邁特猛然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身著農裝,卻手腳纖細、臉蛋出塵的金發年輕女人,看起來就像粗布裹著金磚,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最令他訝異的,是她淡漠如水的藍色瞳仁,似已無關風月,閑看春秋。   “血十字軍來了……這次不一樣!快逃命!”路爾邁特語無論次地道。   “來了又如何?”   女子的話令路爾邁特大惑,她是過於無知,還是……   “時刻奔波,處處顧及的人生,一定很累吧?”   “來,坐著,看看田園,看看山丘,看看天上的雲。”   女子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到路爾邁特難以拒絕。   “我叫凱瑟琳……可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希望你叫我蘇。”   “你好,蘇。我叫路爾邁特,血十字軍統領。”   路爾邁特多希望從蘇的眼神中看到一絲恨意,早就心灰意冷的他甘願死在這樣的女孩手中。   可惜蘇的眼晴太澄澈,自慚形穢的他甚至不敢久久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