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1 / 1)

在偌大的飛船客艙裡,坐著亦添等五人,顯得十分空曠和安靜。   隻是亦添的頭上卻接連的落下豆大的汗珠,雖然從表情上看上去十分平靜,但他拘謹的身體還是讓人感受到格外的緊張。這也怪不得他,畢竟隻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又被父親推到了臺前,這壓力可想而知。   耀紳扭頭看了眼亦添,輕蔑的笑了笑,在他看來,在場的其餘各位,不論學識,經驗都要比這個呆木頭強的太多,而他之所以能夠成為此次行動的隊長,擁有著決定權,完全就是仰仗父親劉世遷的寵溺,或許在他父親看來,自己的兒子是一條沉睡的巨龍,終將騰空而起,遨遊天際,但這完全是自欺欺人的愚昧之舉,一塊木頭怎能經得起風雨,擔得起重任,他終將化為朽木,融於泥土。   坐在耀紳後麵的贏決看到這一幕不禁的皺起了眉頭,比起這次所要執行的任務,眼前這兩個人接下來的相處顯然更加頭疼,其實他心裡清楚,這次名義上是來調查沙琪葛大屠殺的真相和尋找薩德邇人介入的證據,實質上還是對這兩人的錘煉和培養,劉世遷如此,馮尚亦是如此,至於國內的法律問題,對於這些政客而言,找個證據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嗎?嗬嗬,不過是為了接下來的政治安排鋪路而已。   幽靈是幽靈,狐零是狐零,至少在沒合並之前,還是涇渭分明的,從他們坐的位置就看的一清二楚,亦添,風鳴和漠禾三人坐在中區,耀紳和贏決則坐在右區,中間隔了一條長長的走廊,不過頗為怪異的是,亦添三人是挨著坐在了一起,而贏決坐在耀紳後麵,中間還隔了五六排座位,難道是同性相斥?看起來也不全是,因為此時坐在漠禾旁邊的風鳴,老早就想換座位了,隻是不敢而已。   原本計劃裡就隻有幽靈兩人,狐零兩人,漠禾壓根不在人選之列,可這個鬼見愁,為了跟來,竟然敢綁架自己的父親,以此作為要挾來騙取藥根,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這個鬼見愁此時就坐在自己旁邊,而自己完全無可奈何。原本就狹窄的扶手,這個女人的胳膊一路靠在上麵,一分鐘都沒留給自己,作為天下第一英俊美男子的風鳴顏麵蕩然無存啊,蕩然無存啊……   “到了!”亦添突然說道,然後起身來到了窗前。遠遠望去,在天際的盡頭微微泛起一層藍色光芒,將眼下的漆黑裹在懷裡。在這漆黑的大地上,有一處微弱的燈光不斷閃爍著,就像螢火蟲一樣,那一定就是前來接自己的車隊了。   “布坎斯諾森林,沒想到我們又回到這個地方了!”風鳴走上前來,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提及這個地方,從內心深處來講並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上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就親眼見證過血腥的屠殺,隻是當時並未想過,那些被埋在土裡的人,究竟是士兵,還是平民老百姓,現在想想都有些後怕。   贏決走了過來拍了拍亦添的肩膀,看得出徒弟心思很重,可這並不是他應該有的模樣,他想提醒亦添,作為隊長,過於感性會讓這個稱呼蒙塵,也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怎麼,你們不是來過一次嗎?還跟個新人一樣,要是怕了,現在掉頭回去還來得及!”耀紳並未從座位上起身,靠在那兒閉著眼睛說道,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哎呦,一個從來沒來過這裡的人,竟然還有資格說別人,這裡可不是塞勒星,更不是豐麓山,可以讓你隨意使用庭章之力,放肆撒潑的地方!”試問漠禾怕過誰?劉世遷都照樣懟回去,何況是這個毛頭小子。   “嗬!你又是什麼人物?若不是死纏爛打,也有資格站在這裡?”耀紳不屑的慢慢說道,生怕她聽漏了一個字去。   “去你的!”竟然瞧不起自己的出身,真的是忍無可忍,漠禾抱起旁邊的裝飾花瓶狠狠地向耀紳砸去。   耀紳突然睜開雙眼,騰空而起,反手接住花瓶繞身一周,用力扔了回去。   漠禾正要上前,一道紅光急速閃過,花瓶在半空中被劈成兩半落在地上。客艙裡頓時充斥著黑紅色的光芒,亦添一手背在腰間,一手握著一把黑色劍柄深紅色劍身的光劍,背對著大家,許久,一聲未吭。   光刃的力道不偏不倚,在劈開花瓶之後便消失殆盡,並未傷及飛船,這樣的掌控力,就連耀紳都張大了嘴巴。   “好了,準備下飛船吧!”贏決突然笑了出來,看起來十分滿意的樣子,獨自向艙門走去。   飛船在叢林中的一塊空地上緩緩降落,在此等候多時的兩輛卡車在微弱的燈光下快速向飛船靠近,坐在副駕上的一名老者,用手捏住不斷抖動的眼睛,將臉貼在車窗之上,努力的注視著麵前的龐然大物,想要一眼將它塞進腦海裡,可是這燈光太暗,竭盡所能也未能將它的輪廓看個完整。   飛船的底部突然出現一圈白色的光芒,緊接著一個圓盤樣的東西緩緩落下,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白色的光柱,而在這光柱之內,赫然站著亦添等五人。   “快快!開過去!”老者焦急的拍打著駕駛員的肩膀,讓他趕緊向光柱靠近。   “那個跑過來的老頭就是李載鵬吧?”亦添向身邊的贏決問道。   “跟照片裡的差別不大,應該就是他了,不過他在這裡的名字叫做哈維,記住了,別給人添麻煩。”贏決再次囑咐道,“還有,除非在單獨相處的時候可以用塞勒語,有其他人的時候盡可能用沙琪葛語,雖然你沒學多久還很生疏,別怕,你在這裡的身份也不是這個國家的人,生疏總比出岔子好。”   “一向高冷孤傲的贏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耐心了,絮絮叨叨的跟個老太婆似的。”看到贏決一遍又一遍的叮囑亦添,耀紳心裡莫名的憤怒,索性先行離開接到哈維便寒暄了起來。   耀紳是做了充分準備的,他跟哈維全程使用沙琪葛語,幾乎完全聽不出差別,這讓作為隊長的亦添感到心頭一驚,緊接著就是尷尬和無所適從,明明自己是隊長,可風頭全被耀紳搶了,自己這個隊長又有何用?   風鳴見狀馬上來到亦添背後,用手輕輕的推了他一把,亦添這才反應過來,此時應該過去跟哈維打聲招呼了。   哈維的個頭不高,看上去十分消瘦,狹長的臉上有一雙深陷的眼窩,在燈光的照射下隱約能夠看到陰影打在瞳孔之上,頗有幾分嚇人,若不是那滿臉稀碎又挺拔的胡茬子在臉上不停地蠕動著,當真是一副人體標本了。   這樣明顯的反差給亦添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作為一個大廚師不應該是吃喝不愁,挺著大肚子才是嗎?直率的亦添馬上向哈維詢問,這才得知,因為戰爭的原因,導致物資和食物極其匱乏,即便是自己所服侍的那些高官貴族,一些肉製品尚不能完全滿足,何況是他們這些下人,而且,和自己一起在廚房工作的夥計眾多,誰敢偷吃?除非不想活命了。   “連一塊兒肉都吃不得嗎?”   “也不全是,有的時候食材要充沛一些,我們也能跟著吃點,一個月還是有那麼兩三次可以吃到肉的,已經是非常幸運了,我們也很滿足,要知道尋常百姓家,別說吃肉了,能不啃樹皮就是萬幸了。”   “天哪,那我們吃什麼?不會要到樹上摘葉子吃吧?”漠禾驚恐的問道,雖然在來之前,她已經為接下來可能麵臨的困難做了充分的心裡準備,但是連塊肉都吃不上,這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   “你是女生?!”哈維驚恐的質問道。   “嗬!大叔,您這是什麼眼神啊,有見過這麼清秀漂亮的男生嗎?”漠禾無奈的笑了笑,她在想或許是燈光昏暗和穿著的原因吧,怎麼能將自己看作男生呢,這要是在澤山,那個男的敢這麼對她講話,那是一定不會客氣的。   “哎呀,糊塗呀,怎麼能讓女生來這個地方呢?”哈維看起來十分懊惱,用力的拍打自己的大腿。   “怎麼?女生就不能來了嗎?上次我也是來過這裡的。”漠禾不解的問道。   “上次你也來了?”哈維有些驚訝,但緊接著又說道,“但是這次的情況跟上次不一樣,沒有別墅給你們住,也沒有那麼好的飲食條件,你們要住到洛朋德小鎮的普通民房,那裡是軍事區,都是一群糙老爺們兒,說句不中聽的話,女生在那裡,連上廁所都是麻煩,更何況……”哈維欲言又止,無奈的搖了搖頭。   聽到這裡,漠禾他們都不吭聲了,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卻又不好表達,隻是作為一個女孩子,現在的心情怕是身邊沒人能夠理解。   他們很快的來到了哈維所說的洛朋德小鎮,在一棟兩層樓高的小樓前停了下來,看到這房子,亦添長舒了一口氣,因為要比他想象的好很多,他已經做好了睡茅草屋的準備了,或許也是他們之中唯一一個睡過茅草屋的人吧,那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叫做若蘭的女孩,她家裡的床都是用泥土摞起來的,那床鋪蓋沾滿了泥漬,特別是在下雨天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沾到了旁邊墻上,回頭輕輕一拉,硬是把墻壁撕掉了一層“皮”。   那是一段短暫又奇妙的經歷,時至今日,每當他想起的時候,總是那樣的清晰,就像是昨天剛發生過似的,令人難忘。   他們一行來到了二樓,樓道燈光昏暗而又狹窄,同時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有點像臭襪子摻雜了一些其他的什麼東西,簡直無法形容。漠禾立刻麵露難色,這個味道有些讓他反胃,馬上用手捂住了鼻子嘴巴。   “哦,對了,因為之前申請的時候,是按照四個人申請的,所以隻有四間,就是走廊盡頭右側的那四間挨著的,我把鑰匙給你們,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我這邊得去馬上安排車輛,明天一早要去見總統,你們要好好準備一下,千萬別出岔子。”哈維突然想到了什麼,馬上停了下來,對亦添五人說道。   “行,這次真的太麻煩你了,害你不能好好休息,聽說你喜歡喝家鄉的酒,我特意帶了幾瓶,等這幾天忙完,邀你一起品嘗。”耀紳一個箭步上前,握著哈維的手關心起來,不時伸手拍拍哈維的肩膀,就像是老熟人一樣。   “是嗎?!那太好了,我接受你的邀請。明天來接你們的車隊是總統指派的,不比今晚都是自己人,我需先行到大生門等你們,路上一定小心謹慎,不論遇到什麼事情,記住,都跟你們沒關係,千萬不要擅自行動。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哈維的目光落到了亦添身上,似乎在潛意識裡認為眼前的這個男孩有些讓人不能放心。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這也不怪哈維,因為在這五人之中,沙琪葛語說的最爛的就數亦添了,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這個年級最小的人,竟然是他們這個小隊的隊長,也不知這葫蘆裡到底裝的是什麼藥,搞不明白。   這樣的眼神好似放出一道閃電,迅速從亦添身上穿過,讓他忍不住哆嗦一下,緊接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種感覺差勁極了,讓他忍不住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哈維。   目送哈維走後,他們這才開始考慮眼前的問題,五個人,四個房間,怎麼睡?特別是看到房間裡的床狹窄的就隻能睡下一個人的時候,大家開始較真起來了。   “這裡麵怎麼沒有衛生間啊?在哪洗澡呢?”漠禾吃驚的提出一個疑問。   “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一間挺大的水房,應該是在那裡洗澡吧?”風鳴回答道。   “這裡都是公共衛生間,洗澡拉屎都在一個地方,那裡有單獨的衛生間給你用哦。”耀紳把包往肩上一跨,向最後的房間走去,絲毫不在意大家的看法。   奇怪的是,也沒有人去阻止他,贏決馬上也轉身去了旁邊的房間,“哐當”一聲把門關上了。留下亦添,漠禾和風鳴三人呆呆的在門口站著,不知所措。   “漠禾,你進去吧,我跟亦添一起擠擠。”   “可是我想洗澡,身上好臭啊,頭發又油,這明天怎麼去見人嘛。”漠禾皺起眉頭抱怨道,亦添和風鳴兩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