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死她!” “燒死她!” “燒死她!” 聲勢越發浩大起來,仿佛人越多,他們對於自己的立場就越有信心,對於自己的正義性就越發堅信。 渾然忘了,鬥篷下瑟瑟發抖的,隻是個小女孩。 艾倫心裡嘆氣,看著興致高漲的傳教士,剛才那個金發少女給他敲暈了,怎麼不給他一棒子錘死呢? 他出現在傳教士身後,手起刀落。 一記手刀打在傳教士的脖子上。 傳教士滿臉興奮的通紅凝固了一下,他僵硬地轉身,看著不講武德的艾倫。 艾倫:? 我沒使勁? 然後在艾倫疑惑的眼神裡,傳教士一翻白眼,乾凈利落地軟倒在地。 艾倫放心了,手刀可是盯著頸動脈劈的,一點都沒有留手,沒有立即倒下…… 可能是他太興奮了,大腦供血充足。 手刀之下多堅持了幾秒。 倒是讓他看見艾倫的臉了。 要不還是殺了吧,教會的人對於巫師來說還是太危險了。 沒有了傳教士的帶頭,人群中高呼“燒死她”的聲音逐漸降低下來。 但是就在胡謝爾鬆了口氣,抱著娜娜想要離開的時候,一雙戴著昂貴皮革手套的手攔住了他們。 旁邊有人認出來了來人,“是費迪南子爵!” 那是個麵容冷峻的男子,穿著精致華貴的藍紫色勁裝,腳下蹬著一雙昂貴的馬靴,此時伸手攔住胡謝爾。 胡謝爾在男子傲慢的眼神下,著急得滿臉是汗,但是也被迫使著停下腳步。 子爵費迪南環顧著四周,開口詢問:“怎麼回事?” 一開始扯掉娜娜鬥篷的小胖子此時興奮地跑過來,喊“爸爸!” 艾倫在旁邊奇怪。 那個子爵費迪南是個瘦削得臉都有些脫相的男子,但是這個他的兒子,年紀不大就胖的跟個球一樣。 他們真的是親父子嗎? 或者說子爵夫人,和小胖子一樣,很胖? 那費迪南這麼個小瘦子還真遭罪。 費迪南在聽取旁邊人群眾說紛紜的解釋之後,皺著眉頭,目光投向胡謝爾懷裡鬥篷下。 “爸爸,我們燒死她好不好?”小胖子興奮地建議。 艾倫在旁邊翻了個白眼,燒個屁,要燒也是燒你,你身上肥肉這麼多…… 燒出來一定很香吧? 費迪南無視了自己兒子的白癡建議,但是看了看周圍聚集起來的人群,所有人都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仿佛在等著他做出決定。 作為一個小小子爵,一向沒有實權的他,第一次作為人群的中心,等著他做出判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嗅到了權力的氣息。 瞥了一眼此時惶恐地把娜娜緊緊抱在懷裡的胡謝爾。 心裡暗想,這樣的賤民…… 死了就死了吧。 反正白發白膚看著就恐怖。 “我現在去讓執法隊過來。” 費迪南高傲地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群,在他看來,這些也是一群賤民。 但是,看了一眼在他腳邊蹦躂的小胖子,出聲質問:“你剛才用手去扯她的鬥篷?” “嗯?” 皺著眉頭,費迪南拿出一張粉紅色的手帕,給兒子擦了擦手,自己的兒子剛才居然用手去碰那個賤民,真是有辱他們貴族的體麵。 他們貴族是上等人,是高貴而優雅的,和這些賤民可不一樣。 擦過之後,把絲綢織成的手帕毫不留情的扔在地上。 周圍的人看著這樣絲綢的手帕居然毫不心疼的扔在地上,看向費迪南的眼神多了一絲崇敬。 腰都更彎了一點。 艾倫看著因為恐懼和緊張,臉色白如金紙的胡謝爾,心裡不解。 就費迪南這麼個小瘦子,胡謝爾的體型至少是三個他,可是此時隻能無助地將娜娜緊箍在自己懷裡。 胡謝爾反抗不了所有人,但是逮著費迪南一個人搞死肯定是可以的。 但是他現在就是在那裡畏畏縮縮,向費迪南苦苦哀求。 所以,他們是都認同費迪南的說法嗎? 他們是賤民,就該匍匐在貴族的腳下搖尾乞憐,被貴族生殺予奪。 “嗬嗬,多傲慢啊……” 在眾人不解甚至鄙夷的目光中,艾倫彎下腰,撿起了被丟掉的手帕。 “他在做什麼,那個小女孩要被燒死了吧!他居然在撿起別人扔下的手帕?” “……可是那塊手帕確實很值錢的樣子。” 貴族男子看著這個賤民如此識趣,知道他們這種賤民,就隻能撿拾他們的廢棄物,他們也就隻配使用這些東西了! 這麼想著,費迪南臉上更加盛氣淩人,更加趾高氣昂起來。 沒有慌亂,拿到手帕的艾倫在原地待了一會,而小男孩跑到艾倫旁邊肆無忌憚地出言嘲諷他。 看見艾倫居然撿起那子爵扔掉的手帕,胡謝爾憤怒地喊了一句“艾倫!” 大概是覺得艾倫此舉是對對方的屈服,也不打算保護娜娜,而任由她被待會趕來的那群,被稱作“黃鼠狼”的執法隊帶走了。 可是,麵對子爵,胡謝爾就畏畏縮縮,予取予求,可是對於朋友,你卻覺得別人就該為他舍生忘死? 艾倫瞥了一眼胡謝爾,對他的好感迅速滑落到低穀。 集中精力和被他活化了的手帕趕緊溝通。 貴族男子滿意地看著,眾人已經把胡謝爾和娜娜給圍了起來,防止他們趁亂溜走了。 轉身就要去讓執法隊過來。 他已經決定,就讓執法隊給白發的小女孩定一個女巫施法作惡的罪名,然後處死就行。 至於是不是一定得燒死,他並不關心。 就在他轉身之後,身後傳來一個張揚耳朵聲音,“費迪南大人,還請留步!” 艾倫上前,和顏悅色地和費迪南對視著,嘴角玩味。 本來還隻是想著從手帕上問出點基本的信息,和對方實力,實在沒辦法說不定就隻能讓對方死在這裡了。 至於弄死對方之後……那畢竟是之後。 但是,誰讓艾倫從一張手帕那裡居然聽到了這麼多秘密…… 不拿來要挾一下,豈不是很可惜? 費迪南轉身,不屑地看向這個剛才撿起自己手帕的賤民少年,猜測估計是想要繼續討好自己。 艾倫上前,和費迪南之間隻剩下一點點距離,他抬頭直視著子爵大人那張瘦削的臉。 艾倫雖然矮了對方兩個頭,但是他本身也隻是個少年。 此時和費迪南對視著,氣勢上卻完全不落下風。 費迪南看著艾倫靠過來,嫌棄地就要後退,但是他看到艾倫露出一抹和善溫柔的笑容,輕聲說: “大人,你也不想這裡所有人都知道你下午……去了哪裡吧?” “不想的話,那就別動,保持現在的距離。” 費迪南想要後退的腳步一僵,止住動作,麵色陰沉地看著眼前的賤民少年。 “嗬嗬,你當然不敢讓我在眾人麵前說出來啊,畢竟你的貴族爵位,還有現在的工作,都是你的嶽父在為你撐腰呢……” “你是什麼意思,你想要威脅我?” “哦沒有,我就隻是,恰好,知道大人今天去了海鷗街道的茉莉小姐家裡,而且在她那裡待了大概兩個小時。” “想必你與茉莉小姐一定深入交流過了吧……” “其實你害怕的應該不是你嶽父吧……畢竟貴族之間互相串串門,很正常……” “但是,茉莉小姐是有丈夫的啊……而且是你的頂頭上司。” 費迪南聽著艾倫詳細地將他自認為密不透風的事情,就這麼娓娓道來,臉色不由煞白,手套裡的手掌握緊。 “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 艾倫心裡無語。 他也很好奇,為什麼那塊小手帕居然能知道這麼多黑料啊? 朝著費迪南裝模作樣鞠了一躬,但滿是戲謔毫無尊敬,“賤民艾倫,很樂意為大人服務……散播大人的偉業。” 眼珠子轉了轉,艾倫補充道,“大人倒也不必太過擔心,貴族之間的風流事也不止這一件,比如,你看你的孩子……長得像你嗎?” 費迪南看了看在旁邊好奇張望的小胖子,眉頭緊皺,“你想要要什麼?” “大人這話說的,我還想要問你,你準備對一個無辜的小女孩做什麼呢?找執法隊抓起來,然後綁上火刑架嗎?” “那你需要我怎麼做?” “向在場的所有承認,那個女孩隻是生病了,不是惡魔,不是吸血鬼,也不是受到了詛咒。她,隻是生病了。” 艾倫一字一句鄭重地說,直視著費迪南的眼睛,氣勢瞬間壓倒對方。 費迪南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但是你怎麼保證你不說出去?” 艾倫噗嗤笑了,“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我隻不過能夠保證,消息不會是從我這裡傳出去的。” 之後,費迪南一改剛才趾高氣昂的姿態,頗為憋屈地按照艾倫的囑咐,解釋了娜娜隻是因為疾病,而不是什麼惡魔。 人群麵麵相覷,不明白那個少年和子爵大人聊了什麼,子爵大人為什麼就改口了? 但是,他們本來就不是在乎真相。 “那個少年,也是貴族嗎?” “他和費迪南大人認識吧……” “算了算了,沒樂子了!” 聽到子爵宣布,覺得索然無味也就逐漸散去了。 這還沒完。 艾倫拎著小胖子命運的後頸,來到娜娜麵前,一巴掌扇在他的右邊臉頰,“道歉!” 對著臉色非常難看的費迪南聳了聳肩,“子爵大人可別生氣,這可不一定是你的孩子噢……” 費迪南聽到艾倫的話,也陷入了思索,越想越不對勁。 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還可能給別人養孩子了,他看向小胖子的臉色就越發冰冷。 於是小胖子被艾倫按著頭給娜娜道了歉。 就在艾倫和胡謝爾想要盡快離開的時候,費迪南忽然湊到艾倫身邊,“告訴我,孩子是誰的?” “想知道啊?” “給錢,誠惠10個金磅。” 費迪南咬了咬牙,10金鎊可不便宜,這就是200銀蘇尼爾了,他一個月的薪水才5個金鎊。 但是他最後還是一臉肉痛的支付了,因為,這筆錢還包括了封口費。 艾倫拿到錢之後,臉都笑開花了,眼咕嚕一轉,平淡地說道,“你好好想想,你每次出門的時候,誰會最熱情……” 艾倫溫和的聲音,聽到這句話的費迪南眉頭緊鎖,可是忽然想到什麼。 瞬間,臉色煞白。 艾倫好像聽到他喃喃自語:“父親……” 然後任由男孩坐在地上撒丫子打滾,他落寞地轉身離開了。 事實上,艾倫從小手帕那裡問出來的黑料,隻有他下午和茉莉夫人偷情,以及茉莉夫人的丈夫是他頂頭上司。 而後麵的,就全都是艾倫自由發揮的。 至於艾倫知不知道他老婆的情夫是誰,那肯定是不知道的…… 他還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反正光是他手上拿著的把柄,就已經足夠那子爵不對他動手和使絆子了。 但是……好像無意間吃到什麼大瓜! 剛才艾倫把手帕撿起來的時候,他就果斷地使用活化能力溝通了這塊手帕。 “你的主人,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是事兒?” 手帕的聲音像是矯情又傲慢的綠茶,“我才不會告訴你!還有,把你的臟手拿開!” “不說?燒了你!” 然後手帕就全都說了,有節操,但是顯然不多。 而且經過多次活化物品的經驗,艾倫發現物品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自身被毀壞。 艾倫蹲到小男孩的身前,心疼地揉了揉他剛才被打的做臉,溫柔地問:“疼不疼?” “疼……” “啪!”艾倫反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他的左臉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滿意地拍拍手。 “這樣不就對稱了嗎?” ……瑪德你神經啊。 艾倫回到胡謝爾身邊,然後抱起娜娜,高高地舉過肩頭。 “走,我們買好吃的去!” 胡謝爾在旁邊驚疑不定,不明白艾倫怎麼做到的,為什麼和子爵大人交談過後,本來事態發展失控,居然雲淡風輕地被揭過了。 艾倫把娜娜抱到自己懷裡,娜娜抬頭,白色的睫毛上帶著淚水,顯得楚楚可憐。 “艾倫哥哥……” 她把臉埋在艾倫的肩頭,感覺今天的光亮太刺眼了,所以眼睛才會不停流淚。 “如果這就是你說的你能夠保護好娜娜,那你還是高看自己了。”艾倫看了一眼一臉劫後餘生的胡謝爾。 這個屠夫剛才的表現,簡直不堪入目。 作為父親,從行動上來說,完全不合格。 可是最後娜娜居然還是故作積極樂觀地說,要去看演出。 艾倫也隻能任由胡謝爾帶著娜娜去了碼頭看演出,畢竟人家才是親父女,他算什麼身份,插手人家的家事。 他愉悅地盤著費迪南給的封口費,10個金鎊啊,相當於200個銀蘇尼爾,夠買好多好多好多東西了! 雖然不知道買什麼,但是艾倫的心情就是很好。 他的好心情持續到,聽見人群中胡謝爾的高聲呼喊。 “艾倫,艾倫,你看到娜娜了嗎?” 胡謝爾這麼個五大三粗的屠夫,此時表情扭曲,仿佛馬上就要哭出來一樣。 “娜娜、娜娜找不到了!”
第二十章 子爵與賤民(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