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覲見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領會天子的聖恩。

而昨日，梁儲便親自坐鎮下令在午門斬殺了數十名梁氏主脈的親族，腰斬棄市，並下令三法司對有關人等的家財進行抄沒，變賣其妻女，以彌補朝廷這些年的損失。

“梁閣老，今日三法司匯報說涉及侵吞軍屯，變賣官府土地的罪人家財也已經清點完畢，大致也已經能填補上朝廷的虧空，我和諸位同僚的意思是，剩下的部分朝廷可以酌情減免，就不必牽連過廣，將罪人家族的男丁發配戍邊，女子變賣為奴了……”

在禁軍的指引下，內閣和六部重臣先行在萬壽宮內等待天子的接見。

而百官則等待天子的詔令在門外等候。

為了驅暑，萬壽宮增添了兩座冰窖。

其中各坐著一名身著華服的少女。

左邊的紅衣女子身著武士紅袍，而右側女子則一身翠色的素裝。

內閣很清楚兩人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高手。

並且和天子的關係也相當密切，並且不參與政事，隸屬於禁軍統帥。

顯然，之前朝廷清查北方馬草動作中。

在儒家士子的眼中，一個德行有虧，哪怕是因為他的家族所牽連。

被擢升為了水師提督，節製東南三省水軍，地位僅在五軍都督府都督之下。

他並不為此感到驚訝。

王瓊和他身後的家族並沒有因此遭受太大的損失。

事實上，麵對一個即將離開朝廷，並留出首輔空缺，對眾人再也毫無威脅的老人而言。

都已經失去了統領帝國士大夫的資格。

“多謝諸位的好意——”

梁儲心知，自己家鄉同宗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因此倒也不避諱在她們麵前談論前朝之事。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自己這個首輔就算天子不撤免，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宗族後輩的前途，在處理完自己的那些犯罪的同鄉之後，自己也不會選擇繼續留任。

而自己的內閣同僚們顯然對此也是心知肚明。

梁儲看著身旁的王瓊。

如果連自己的宗族都無法約束，那麼天下士子又如何相信你能夠將聖人的理念宣之於天下。

而事實上，麵對這些“好意”梁儲也在暗自觀察著身旁這幾位朝廷重臣的神色。

“國法乃天下之法，豈能因我一家，王大人不要再為他們求情了……”

甚至因為處理得當，王瓊的兒子還因為為朝廷編練水師有功而得到了朝廷的嘉獎。

梁儲環視著周圍的同僚們那些無一例外的關切神色。

是誰都會露出這樣關切的神情。

這個戎馬半身的正德名臣相比於自己依然是神采奕奕。

梁儲苦笑，抱拳回答。

“不過天子有言‘示天下以公，非朕所得私！’，天子坐擁四海尚且有如此聖人之心，而我等身為臣子，又豈能折辱天子的聲名。”

眼前的王瓊搖頭苦笑，而不遠處的王守仁和彭澤在議論著剛剛欽天監疾奏的東方急報。

應該和這兩人無關。

梁儲在心中想道。

兩次擔任首輔和三十多年內閣從事的經歷的讓他早就練就了一身過人的閱人之術。

王守仁入閣不過兩年，彭澤更是在前朝遭到了貶謫，兩人都受過明朝天子流放，不得不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