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薑瑜再次回到了農場。 此時的張管教已經五十多歲,但是這幾年一直練著薑瑜傳給自己的八部金剛功,身體絲毫不顯老態,和四十歲時候沒什麼兩樣。 十年的相處,兩人早已是莫逆之交。 “你小子再走之前給我打個招呼,我好有個準備。”張管教從薑瑜手裡接過幾條蘇煙,笑嗬嗬道。 “還是沒有消息嗎?”接著又搖了搖頭。 “上麵給你小子減刑三年,還過五年就可以出去了。” “那個高冷的丫頭這次怎麼沒有過來看你。” “不過你小子可別以為人家會忘恩負義,那丫頭看你的眼神....” “我當管教這麼多年,看人不會錯的。” “你小子到底喜歡哪個,哎,真難選啊,換作我,我也不好選擇。” “兩個都是絕世美人,一個清冷,一個溫柔,難啊。哈哈...” 張管教叼著煙,笑哈哈的走了出去。 夜晚,薑瑜放開精神力,無聊的窺視著縣城邊上的那個小夥子。 小夥子正躺在床上刷抖音,今天這小子沒有刷視頻了,在看直播,薑瑜亦是饒有興致的跟著一起看。 手機屏幕上,一個年輕姑娘正在捧著一顆大白菜,直接生吃,沒錯,就是生吃,洗都不洗,也不把大白菜葉子一片片摘下來,就這樣直接抱著大白菜啃。 很快一顆大白菜啃完了,旁邊有人又遞過來一個大土豆,黃色,圓圓的那種土豆,生的,姑娘再次直接開始啃了起來,然後是茄子,也是生的。 薑瑜看的目瞪口呆。 隨著小夥子往下滑,下一個直播,大晚上的,一個小夥子光著上身,在泥巴地裡,都是黃色的稀泥巴,不停地踩,蹦,跳,同時嘴巴不知道唱著一些薑瑜沒聽過的歌,直播間裡,竟然幾萬個人在看。 世界咋變成這樣了呢? 又是三年過去了,薑瑜在農場已經呆了整整十三年,從一個十八歲朝氣蓬勃的青春少年變成了飽經滄桑的青年。 這一年收到了來自林知恩的一封信。 “薑瑜,很抱歉,我這幾年沒有時間來看你,不知道你怎麼樣了,我結婚了,妻子溫柔漂亮,有個兒子,健康可愛。兒子現在已經三歲了。 我應該帶著妻兒一起來看你的,但是我實在太累了。 我爸媽的情況,你大概是了解的,他們偏愛我弟弟。 我妻子跟著我,很苦很累,我們在榕城郊區攢錢付了個首付,買了個很破的老房子,我妻子是孤兒,我妻子從懷孕,到兒子出生,到我兒子現在三歲,這四年裡,我爸媽不管不問,沒有碰過一下我兒子,沒有照顧過一天,哪怕是我妻子坐月子,也不曾照顧過一天。 這幾年我都在家裡帶小孩,因為工地做事要跟著工頭滿世界跑,我實在不放心我妻兒在家裡無依無靠。 照顧小孩很累,薑瑜,你想象不到的,我日日夜夜二十四小時守著,跟隨著,擔心小孩凍著,熱著,餓著,撐著,過敏,摔倒。 我自己其實怎麼累都無所謂,但是我妻兒跟著我受苦受罪,我就很難受。 薑瑜,其實我現在反倒是很羨慕你的生活,唉... 你應該快出獄了吧,到時候我兒子就長大了,我就有時間精力了,那時候你要提前告訴我,我過來接你。 你好好照顧自己,等你出來了,我們再一起喝酒。 ···林知恩” 薑瑜緩緩收起信,呆呆地坐了半天。 這幾年,隻有陳雪每年照舊來看他,小影自第八年那次過來,在自己身邊依偎了很久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也沒有任何消息,算算,已經五年了,薑瑜很想去看看,但是幾次又忍住了。 “小影現在也是二十八歲了,不知道在哪兒工作,也許工作很忙吧。”薑瑜暗自琢磨著。 日子一天天過去。 第十五年,趙照影依舊沒有過來。此時薑瑜還有幾個月就要出獄了,不過薑瑜並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減刑會提前三年出獄的消息。 在一個寂靜的夜晚,正在修煉的薑瑜,猛地起身,隨後竄了出去。身後,真氣控製桌上的筆留了張紙條。 薑瑜實在忍不住,七年沒有趙照影的消息,他想去看看。 易容回到榕城後,薑瑜來到自家附近,找了個小飯店坐下,隨即精神力籠罩了整個小區。 小影家空無一人,而且桌上椅子上都布滿了灰塵,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晚上,薑瑜悄悄地回到了自己家裡,看著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家,眼前熟悉的一切,鼻子有點發酸,恍若隔世。 接著又悄悄溜進了對麵小影的房間,同樣是自己熟悉的一切,小影曾經用過的一些物品還在。 薑瑜佇立了很久,才回到了自己家。 第二天早上,薑瑜敲響了一樓家的門。 “婆婆您好,我是六樓東邊那戶趙向南家親戚。” “跟您打聽一下,他們一家上哪兒去了啊。” “搬走了,搬走好久了,有六七年了吧。” “那您知道他們搬哪兒去了嗎?” “這就不太清楚了,聽說是搬到北方城市去了。” “好的,謝謝您了。” 晚上,邊湖路湖心雅苑,薑瑜在小區門口找了個公共椅子坐著。 陳雪正坐在沙發上陪爸媽一起看電視劇。 看到電視劇裡一大家人兒孫滿堂的場景,陳母嘆了口氣又嘮叨了起來。 “你堂妹比你小七八歲,現在孩子都有了。” “你看看你自己,三十三啦,大齡剩女了。” “我這輩子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你等的那個薑瑜,人家就算以後出來了,人家也沒答應說要娶你,還有那個丫頭呢?” “我看你那時候怎麼辦?” “公平競爭唄,輸了也認了,那我這輩子不嫁人了,就伺候您兩老生活了。”陳雪轉過頭笑嗬嗬道。 “唉...” 旁邊的陳父看著陳雪欲言又止,最終重重的嘆了口氣。 看著這個等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薑瑜心中充滿了愧疚,默默地凝視了很久才慢慢離開。 榕城郊區,薑瑜按照林知恩提過的地址,來到了林知恩所在的那個小區,精神力慢慢張開,很快找到了林知恩的家。 很老舊的小區,密密麻麻的幾棟筒子樓,比自己家那個小區還要破,臟,亂。 林知恩此時家裡沒有人,薑瑜看到了林知恩家中墻上的全家福,林知恩抱著一個漂亮可愛的小男孩,旁邊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挽著林知恩胳膊。 亦是看到了林知恩家裡外賣員的衣服,還有超市的工作服,估計兩夫妻現在都正在上班。 家中的家具很舊很破,但是收拾的很整潔乾凈。 薑瑜心中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回到農場的薑瑜心中久久無法平靜,他不知道趙照影一家人上哪兒去了,出了什麼事情?電話亦是打不通。 也不知道等自己出來以後該怎麼去麵對陳雪。 ······················· 轉眼到了出獄這天。 薑瑜收拾好背包,在門口與張管教揮手道別。 “別回頭,找個工作,娶個媳婦,好好生活。” “嗯” 話音剛落,天空“轟”地一聲巨響,薑瑜猛然抬頭看去。 天空中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裡麵是無盡的黑暗,就像一條倒懸於空中的深淵,將天空分成兩半。 緊接著,無窮無盡的青色液體狀的流質從這道裂縫裡噴湧而出,向大地緩慢飄落。 “靈氣,我屮艸芔茻。”薑瑜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張管教眼中。 “臥槽,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是人。” 記得離農場不遠處,有座小山。薑瑜全速向那座小山奔去,疾若流星。 半刻鐘後,薑瑜來到山頂,此時青色靈雨剛好落下,靈雨落在身上,並沒有把衣服打濕,反而慢慢順著往下流動,薑瑜立即盤膝而坐,修煉起來,貪婪的吸收著這實質化的靈氣。 薑瑜不知道的是,整個世界在經過短暫的恐慌之後便開始沸騰起來。 靈雨飄落下來之後,地球上所有人瞬間覺得精神一振,身上所有的疲勞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使不完的勁。 醫院裡,沉睡了多少年的植物人突然睜開了眼睛,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晚期癌癥患者疑惑的坐起身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感冒高燒正在輸液的小夥子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瀕死的老人在家人驚奇的目光中坐起來,拿起床邊的水果啃了起來。 睡夢中正在被病痛折磨地迷糊呻吟的人安靜了下來,甜甜的進入了夢鄉。 精神病患者突然發起呆來,隨即向院長辦公室跑去。 叢林中,海洋裡,草原上,深山裡,受傷的動物奇怪地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許多動物眼神慢慢變得寧靜。 靈雨飄下來一天之後,醫院裡幾乎所有病人都恢復了健康,整個地球所有醫院皆是空蕩蕩,唯有艾滋病患者除外,似乎這個病是天道刻意為之,告誡人類切勿邪淫。 何為邪淫?凡是沒有愛和感情,以肉體歡愉為目的而進行的媾合皆是邪淫。 癱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病人們腰部一陣發麻,隨即緩緩站起身來。 盲人的眼睛一陣刺痛,世界驀地出現在了自己眼中,聾子安靜的世界突然嘈雜起來,啞巴試著開口說話:“臥槽。” 近視眼摘下了佩戴多年的眼鏡,世界依舊如此清晰明亮,中年男人地中海的頭頂慢慢的冒出發茬,老年人甩掉了手中的拐杖,輪椅上的人站起身,一腳踢開了坐了多年的輪椅。 無數身體恢復健康的人,喜極而泣,隻有失去了,才明白,什麼最重要,金山銀山也好,天上仙女也罷,沒有什麼比健康更重要。 所有人身上多年勞作累積的沉屙頑疾,盡皆消失,人人皆容光煥發,似乎年輕了好幾歲,整個世界陷入了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