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陳淵早早起床,在趙山的指導下,練了三遍伏虎拳。 趙山又向陳淵傳授了一些習武經驗,才出門離開,留下陳淵獨自練拳。 臨近午時,趙山回到小院,和陳淵一起去廚院打飯,孫管事恰好也在。 趙山為陳淵又索要了一個食盒,言明是作為夜宵,補充練武的消耗,孫管事爽快答應下來。 陳淵在旁邊連聲道謝,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有了這個食盒,他就可以引星光灌體了。 星光灌體之後的饑餓感太過難熬,不可能等到第二天再補充能量,起碼要吃個半飽,這第二個食盒是必需之物。 吃過午飯後,陳淵和趙山一起前往李府。 李管事依舊如昨日那般和顏悅色,詢問陳淵的練武進展。 陳淵自然也是配合著上演了一出師徒情深的戲碼。 他離開李府時,恰巧遇到一名清秀少女來到正堂,慌忙避開。 少女對陳淵卻是視而不見,徑直來到李管事身前,把住他的右臂,嬌聲道: “爹,你就答應我嘛,我想學武功,你教我學武嘛……” 李管事任由少女把著他的手臂,無奈道: “穎兒,這學武有什麼好的?” “我不管,我就要學武!” “哎,你這丫頭……” 李管事搖搖頭,卻是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陳淵,和顏悅色道: “二牛,你先回去,好好練武,不得懈怠。” “是,師父。” 陳淵抱拳行禮,轉身離開。 “爹,這是誰啊?” “嗬嗬,這是為父新收的徒弟,名叫陳二牛……” “哼!你收了那麼多徒弟,連這種泥腿子都要,就是不教我武功,嗚嗚……” “穎兒莫哭,你和他們能一樣嗎……” 陳淵特意放慢腳步,但後麵的話還是越來越模糊,走到李府門口時,什麼也聽不到了。 …… 下午,陳淵繼續練拳,感受著體內真氣的迅速壯大,心中驚疑不定。 按照趙山的說法,武者產生氣感後,體能真氣的增長速度極慢。 但陳淵練武時,卻能感受到體能真氣的明顯增加,速度比趙山描述的快了百倍不止。 陳淵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能將原因歸結為星光灌體。 既然星光灌體能增強肉身強度,那經脈竅穴應該也包含其中,真氣增幅速度變快,也就不足為奇了。 …… 陳淵一直練拳到黃昏時分,沉迷在真氣壯大的快感之中。 直到腹中饑餓難耐,他才停下來,脫下麻衣,換上黃布短衣,拿著兩個食盒,走出小院。 來到廚院後,陳淵盛了兩份飯,其中一份特意多要了五個白麵餅子和一碗燉肉。 不知為何,孫管事和小六今天都不在廚院。 但孫管事應該是叮囑過眾人,盛飯的雜役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爽快答應了陳淵的要求。 陳淵拎著兩個食盒,回到小院,風卷殘雲般吃過晚飯,休息兩刻鐘後,換上麻布衣服,繼續練武。 一個時辰後,趙山回到小院,陳淵才停了下來。 趙山笑道: “怎麼停了?你繼續練拳,不用管我。” 陳淵拿起白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憨笑道: “師兄,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幫忙。” “什麼事?” “我離家好幾天了,也在縣城裡站穩腳跟了,想給爹娘寫封信,給他們報個平安,但我又不識字,你能不能幫我寫一封信?” 趙山迎著陳淵期盼的目光,卻是苦笑道: “這你可找錯人了,我也不識字。” 陳淵驚訝道: “師兄也不識字嗎?” 趙山點點頭: “我被師父收為徒弟後,專心練武,後來在師父身前聽差辦事,又加入了護衛隊,一直沒有時間學習文字。而且師父說過,習武之人會武功就行了,不需要識字,文書往來自有賬房先生處理。” 陳淵失望道: “我見師兄說話跟讀書人一樣文雅,還以為師兄也跟讀書人一樣,能識文斷字呢……” 趙山笑道: “我以前也是口笨嘴拙,但在師父身邊待了兩年,見多識廣,也就會說話了,你以後也會有這麼一天的。” 陳淵目光一閃,問道: “王師兄也不識字嗎?” 趙山搖搖頭: “王聰是商賈出身,小時候上過私塾,後來家境敗落,才來堂裡做學徒,被師父收入門下,倒是識得一些文字。” “哦……那我要不找王師兄寫封書信,寄給爹娘?” 趙山冷笑道: “他自視甚高,怎麼可能幫人代寫書信?” 陳淵瞪大眼睛: “那我豈不是沒法給爹娘寫信報平安了?” 趙山沉吟了一下,說道: “堂中幾位賬房先生事務繁忙,怕是無暇做這種小事……縣裡倒是有專門代寫書信之人,隻是要花錢。” 陳淵喜道: “沒事,我不怕花錢,隻要能給爹娘報個平安就行!” 趙山笑道: “那我明天帶你去一趟,找人幫伱寫一封書信。” 陳淵連連擺手: “師兄這麼忙,哪能再麻煩師兄,我自己去就行。” 趙山點點頭: “也好,那條街叫文昌街,縣裡的幾家書肆全都在那條街上,街邊有不少幫人代寫書信、對聯、拜帖之人,你從興業坊出去,先往西走過兩個巷口,再往南……” 他把地點路徑說清楚,最後又叮囑了一句: “代寫書信一封是五文錢,遇到要高價的,你可別答應。” 陳淵憨笑道: “放心吧,師兄,我在鄉下從貨郎那買過東西,不會被坑的。” 趙山笑道: “也是,你都十三歲了,也算半個大人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替家裡看了一年麵攤……” 隨後,兩人閑聊起來,陳淵不著痕跡地問起了白天在李府遇到的清秀少女。 趙山笑道: “你說的是李穎師妹吧?她是師父的獨生女,今年才十六歲,師父對她極為寵愛。” 陳淵疑惑道: “師姐想學武功,師父怎麼不教她?” 趙山搖搖頭: “我也不清楚,師父武藝高強,家傳六陽功可是二流功法,但卻不教師妹學武,著實讓人費解。” 陳淵目光一閃,追問道: “六陽功?師父練的不是伏虎勁嗎?” 趙山解釋道: “師父乃是外州武林世家出身,隻是後來沒落了,流落到玉州,才加入伏虎幫,自然是修習家傳絕學,持一柄百煉秋水劍行走江湖,還在江湖上博得了一個六陽劍的名號。” 陳淵驚嘆道: “師父祖上原來這麼厲害!” 趙山笑道: “師父家傳淵源,武藝高強,咱們能被師父收為徒弟,那是三生三世修來的福分,你以後好好孝敬師父,說不定還能得傳六陽功。” 陳淵連連搖頭: “我可不敢想,隻要能吃飽飯,我就知足了,不管師父傳不傳給我六陽功,我都要報答師父的恩情!” 趙山一愣,臉上笑容更盛: “師弟這麼想就對了,咱們做徒弟的,就應該幫師父分憂解難,以報師恩!” …… 問完書信之事後,陳淵又練了一個時辰的伏虎拳,才停下來。 他輕手輕腳,來到正屋門前,聽著屋內傳來的輕微鼾聲,足足一刻鐘後,才終於確定,趙山已經睡下了。 事關玉玨,必須謹慎行事。 陳淵心中大定,回屋拿出玉玨,來到院中。 今夜是個晴天,星河橫貫夜空,玉玨在繁星照耀下,發出淡淡青光。 忽然,周天星辰齊齊閃耀了一下,星光匯成一束細細白光,從天而降,落在陳淵頭頂,周身流轉一圈,十息之後,又忽然消失不見。 陳淵微閉雙目,感受著體表的清涼酥麻,隨後就是一陣難以忍受的饑餓之感湧出。 他回到屋中,打開第二個食盒,狼吞虎咽起來。 不多時,三碗燉肉、十五個白麵餅子下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陳淵吃了個七分飽,腹中的饑餓之感消散了很多。 明天每頓飯再多吃兩個白麵餅子,就能完全消化這一次星光灌體的收獲了。 陳淵躺在床上,握了握拳,感受著明顯增大了一分的力氣,緩緩閉目。 …… 第二天清晨,陳淵最後一次接受趙山的指導,從此以後,他就隻能獨自練拳了。 趙山身為護衛隊統領,需要管束自己手下的二十餘名護衛,自己也要練武。 他能抽出三天時間,傳授陳淵伏虎勁,已是不易。 不過陳淵對身體的控製能力極強,練武上其實並不怎麼需要趙山的指導。 他收獲最大的,還是從趙山這裡得到了很多與人爭鬥的經驗。 江湖險惡,趙山進入護衛隊後,大大小小經歷過十幾場廝殺,經驗豐富。 陳淵仔細傾聽趙山傳授經驗,哪怕現在不理解,也牢牢記下,以後行走江湖時,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吃過午飯後,陳淵準時去拜見李管事。 李管事和顏悅色,每次都對陳淵非常關心,臨走時,王聰又給他灌輸了一遍“報答師恩”的道理。 三天下來,陳淵看明白了,這就是李管事培養弟子忠心的方式。 無怪乎趙山對李管事忠心耿耿,少年心性不定,又是窮苦出身,拜師之後不愁溫飽,還有月錢可拿,每天又被如此洗腦,日久天長,觀念根深蒂固,自然難以扭轉。 但陳淵卻是心智成熟,根本不吃這一套。 他隻是配合李管事、王聰演戲,心中卻是清明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