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羅振武府中。 “幫主,你得為我做主啊!陳堂主現在一個月就得用去三瓶精元丹,剩下的別說往外售賣了,連供給幫中諸位堂主、副堂主都不夠!這麼下去,我神農堂什麼也別乾了,專門給陳堂主煉丹算了!” 羅振武看著麵前怒氣沖沖的神農堂堂主,驚訝道: “竟有此事?陳堂主一天就要用去一顆精元丹?” 神農堂堂主滿臉悲憤之色,道: “是啊!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陳堂主不知從中貪墨了多少!他是百兵堂的人,真想賺銀子,也該找候彥去要,卻來占我們神農堂的便宜,這算怎麼一回事?” 羅振武眉頭緊皺,道: “此事確實有些蹊蹺,但陳堂主這幾個月閉門不出,每日都是勤練武藝,平日也沒什麼花費,沒有貪墨丹藥的必要啊。” 神農堂堂主看到羅振武還在為陳淵辯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激憤道: “幫主若是覺得我有誇大之處,我現在就去和陳堂主對質!三瓶精元丹,市價一千八百兩銀子,成本至少得上千兩,全被他要走了!而且沒有精元丹售賣,罡勁老主顧全都被濟世堂搶走了,其他丹藥的銷量也下降了一截,每月損失至少得三千兩銀子,名聲也慢慢壞了,這些損失,誰來補?陳堂主是有大功不假,但受益的可不隻有神農堂,我是不當這個冤大頭了!” 羅振武急忙溫言撫慰: “戚堂主稍安勿躁,這樣吧,我去找陳堂主,問明原委之後,再給你一個答復,如何?” 戚堂主這才重新坐下,但依舊是憤憤不平: “我也不是小氣,但陳堂主仗著幫主許諾,明目張膽地貪墨丹藥,實在是太過分了!我神農堂願意每月供給陳堂主兩瓶精元丹,再多就不行了,否則其他堂主每月也來跟我索要三四瓶丹藥,神農堂還怎麼運作?” “你放心,我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羅振武又是溫言撫慰幾句,才把戚堂主安撫下去。 待戚堂主離開後,羅振武眉頭緊皺,陷入沉思之中。 他在陳府的下人中,安插了好幾個耳目,對陳府情形了如指掌。 陳淵從赤莽山脈中回來之後,就閉門不出,勤練武藝,生活上也很儉樸。 不僅沒有碰他派人精心物色的兩個婢女,飲食上也是和尋常殷實人家一般,除了葷菜多了些,並無山珍海味。 不戀權勢,不貪美色,不生物欲。 這樣一個武癡,為什麼要貪墨丹藥呢? 羅振武麵色變幻,心緒翻湧,忽然,管家來報,候彥來訪。 羅振武收斂心神,起身迎接。 但他剛走出正堂,候彥就快步走來,麵色陰沉。 他看到羅振武後,草草行了一禮,急聲道: “幫主,我剛收到消息,城外甲三號作坊昨夜遇襲,五十六名匠人、九十四名學徒、三十名護衛、二十七名雜役廚子,死傷殆盡,價值一萬四千兩銀子的鐵器,不翼而飛!” 羅振武麵色一變: “具體是怎麼一回事?細細說來!” “按照成例,城外作坊須每日上午派人來城中匯報昨日進度,但今天甲三號作坊的賬房卻沒有入城,我便派無定去查看,結果卻發現作坊被燒毀,匠人、學徒、護衛、雜役死傷殆盡。” 羅振武目中射出兇光,道: “現場可有發現什麼痕跡?” 候彥毫不猶豫道: “沒有,但定是三江幫所為!甲字號作坊都有內勁執事坐鎮,護衛隊配備有強弓勁弩,尋常匪徒,不可能做得如此乾凈,赤莽山脈裡的山匪又不會出山,放眼玉州,隻有三江幫有這個實力。” 羅振武點點頭,道: “八九不離十,上個月我們剛砸了他們在甜水巷的兩個賭坊,死了二十幾號人,看來這就是他們的報復。” 候彥咬牙切齒道: “可惜他們做得太乾凈了,現場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否則告到官府,定能把他們連根拔起,這可是兩百人的大案!” 羅振武冷笑一聲,道: “死了這條心吧,三江幫早就用銀子喂飽了永平江上的水師,怎麼可能留下痕跡,說不定就是水師在給他們善後。” 候彥長嘆一聲,道: “也是我急功近利,把甲三號作坊建在了永平江畔,卻忘了那是三江幫的地盤,給了他們可趁之機。” 羅振武擺擺手,道: “這不怪你,甲三號作坊可借水力鼓風,還建了碼頭,從嵐州、興州運來的鐵料,直接在作坊卸貨,省了很大功夫,打造好的鐵器兵刃,也能順永平江而下,遠銷他州,為本幫賺了很多銀子,換成我,也會選在此處……” 說著,他的語氣慢慢變得肅殺起來: “三江幫是越來越囂張了,仗著攀上賈知州,搶走了永平江的航運生意,把手插進藥材生意,現在賈知州都調任他處了,猶不知足,把手插進元平陘,還覬覦起了我伏虎幫的煉鐵生意!” “這是我伏虎幫的根本,豈容他人窺伺!既然三江幫如此不知好歹,那我們也不用再留手了,讓他們看看,玉州到底是誰說了算!” 候彥麵露喜色,道: “幫主英明!賈知州已是明日黃花,現在是嚴知州做主,他雖不是玉州人,但卻久在玉州做官,和幫主交情深厚,肯定會為咱們做主。” 羅振武搖搖頭,道: “江湖事,江湖了,鬧到官麵上,就落了下乘。等會我寫一封信,你再拿三千兩銀子,一並送到嚴知州府上,他隻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了,剩下的,我們自己動手。” “謹遵幫主吩咐!” 候彥拿著書信離去,羅振武思索片刻,出府而去。 …… 當管家找到陳淵時,他正在後院練武。 得知羅振武來訪,陳淵有些不情願地收功,跟在管家身後,前往會客廳。 這四個月來,他每日勤練武藝,足不出戶,廢寢忘食。 在充足的精元丹供應下,陳淵進境極快,已經來到了罡勁巔峰,真氣蓄滿丹田。 隻需再花幾日時間,打磨一番,便可嘗試突破化勁。 半年時間,從初入罡勁到罡勁巔峰,在江湖中乃是聞所未聞之事。 在這個關鍵時刻,羅振武突然來訪,打斷了陳淵打磨體內真氣的進程,他自然是有些不滿。 但他在修煉到化勁巔峰之前,還需要伏虎幫的丹藥供應,不能在羅振武麵前擺臉色。 來到會客廳時,陳淵已經換上一副笑臉,抱拳行禮: “二牛見過幫主,剛才我在後院練武,未能親自迎接,怠慢之處,還請幫主恕罪。” 羅振武麵色沉凝,道: “不必多禮,是我打擾你練武了,但幫中出了一件大事,情勢緊急,我才不得不走這一趟。” 陳淵目光一閃,問道: “不知幫中出了什麼事,和我能牽扯上關係?” 羅振武苦笑道: “這件事和你倒沒關係,但卻事關本幫的臉麵……” 他把甲三號作坊遇襲一事,詳細說了一遍,陳淵聞之,怒而拍案: “豈有此理!三江幫欺人太甚,絕不能讓他們繼續肆意妄為,殘害本幫弟子性命!” 羅振武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才……” “幫主,我認為應該調集本幫精銳,也給三江幫來一個狠的,以牙還牙!候堂主功力深厚,武藝精湛,若是他親自出手,必定是手到擒來!” 羅振武還沒說完,便被陳淵打斷。 他義正辭嚴,滿臉義憤填膺之色,讓羅振武都有些錯愕。 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道: “你有所不知,候堂主早年受過暗傷,許久未曾與人動手,兩位副堂主又親自隨車隊出行,戚堂主、劉堂主各有職責在身,我就是想還以顏色,也沒有人手。” 陳淵麵露遺憾之色,無奈道: “那隻能讓三江幫繼續得意一陣了,等兩位副堂主回來,再為死難的兄弟報仇雪恨。” 羅振武眉頭微皺,盯著陳淵,終於不再遮遮掩掩: “若是等他們回來再動手,誰還會把本幫放在眼裡?這件事我想交給你去辦,你意下如何?” 陳淵一怔,隨即笑道: “我實力低微,恐怕無法擔此重任,幫主還是另請高明吧。” 羅振武目中精光閃動,盯著陳淵,笑道: “陳堂主一身神力,力敵妖虎,三江幫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莫非……陳堂主不願為幫中出力?” 陳淵低頭沉吟一陣,道: “幫主有命,我不敢不從。隻是還請幫主明鑒,我知道幫中幾位堂主、副堂主對我有些疑慮,才獻出六陽功,一心練武,不參與幫中事務,以免引起誤會,並不是逃避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