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李自仙呻吟一聲,從睡夢中緩緩醒來。 感受著有人推了推自己,他嘟囔一聲道:“滾吶,我不去上早八。” 他睜開雙眼,看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七八歲小女孩歪著頭好奇地看著他,土糊的墻壁邊放著些許弓箭鋤頭。 那小姑娘睜著無辜的大眼睛,頭上紮成兩個小啾啾,甚是可愛。 看見李自仙醒來,小女孩奶聲奶氣道:“先生,上早八是什麼地方啊?”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還有個小姑娘? 李自仙笑了笑,伸出手在女孩頭上,卻又縮了回去,隻是說到:“你叫什麼?這是哪?” “這是清泉鎮,俺叫李大花,俺哥叫李純光,是這十裡八村唯二的獵戶。”小女孩笑了笑,露出沒有門牙的牙齒。 李自仙低下頭,卻見不知何時自己身上換了件棉布做的內衣,蓋著一件薄薄的被子,而他原本的白色長袍被整整齊齊地疊在他的頭邊。 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估計是自己先前所救的那人的家。 “咋叫大花?”李自仙笑著打趣道,他起身,穿著靴子,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躺過的地方。 “俺哥說俺像花一樣,就叫俺大花,俺也覺得不好聽。”小姑娘道。 “花!”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李自仙抬起頭,看到跨門而入的少年放下帶泥的鋤頭,苦笑道:“讓先生見笑了。” “沒事沒事,”李自仙擺了擺手,還未說什麼,卻見那少年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徑直跪下磕了幾個響頭。 旁邊的小姑娘也有模有樣地學著他跪下,懵懵懂懂地學著李純光的樣子。 “使不得,使不得。”李自仙趕忙將他拉起。 “若非先生相助,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李純光苦笑一聲。 “舉手之勞而已。”李自仙說罷,便問道:“說起來,你還算我半個本家,幫便幫了。” 李純光嘿然一笑,隨後道:“先生剛起來,不妨邊吃邊說。” 李自仙點了點頭,便隨著他走出房門,隻見外麵蓋著幾件屋子,天色湛藍,幾隻小雀站上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 外麵人語聲不絕入耳,小販的吆喝聲,街坊的吵架聲,孩童的笑鬧聲不絕入耳。 他們坐在廚房裡,小姑娘將飯菜端了上來。 “先生前幾日見到我時,是我和我師弟接了官府的單子,跑去北孟山殺大蟲,卻誰知道那大蟲不知何處得的機緣,竟讓他得了山位,成了山君,倒使得險些葬生虎口。” “山君?那是什麼?”李自仙問道。 “先生不知?”李純光問道。 “我久在深山,不怎麼了解這些。”李自仙麵不改色地胡謅道。 “山君,即被一座山脈所認可的生靈,往往奇形異狀,威能強悍,即使是異類裡也是數一數二的。”李純光心中了然,估計又是哪個山門中隻學修仙術的前輩。 “異類?”李自仙下意識問道。 “世間與正常天道不符者,皆為異類,我老師也是,我那為了阻擋靈素的麵具也是,那山君也是,異類不分種類,有些被人們敬而遠之,有些被人們所恐懼。” 李自仙靜靜地聽著,時不時詢問幾句,終於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這個世界上的異類,就是超能力的擁有者或者超自然物品,大部分人都生活在一個平常的世界,他們這些異類遊於各行各業,雖然少見,但並不罕見。 異類分為先天和後天,先天異類天地生養,後天異類乃勤奮修行所成,二者並無高下之分。 北梁的國君設立異人臺,專門管理異類的糾葛,主要對異人,他們主要存在於各個郡縣,他們接到的單子便是異人臺配發的。 而民間口口聲聲所傳說的所謂的異類來源冗雜,有說異類的出現會將整個世界崩毀,有說異類隻是病人……其中最為主流的傳說便是,異類的誕生是為了替這個世界擋災。 異類主要利用靈素修行,而所謂的靈素便是人間煙火所散出的氣息,諸如七情六欲八苦之類,皆可被異類拿來修行,傳說修至高深處,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即使靈素不被異類奪走,也會聚在一起生出神智,形成新的異類。 李自仙覺得那些所謂的靈素就是自己看到的從其他人身上自動剝離出來的線條。 這個世界分為三山四都十二朝,北梁就是其中一朝。 李自仙靜靜聽著,但不知為何,他總能感受到隱隱的違和感。 原主的記憶中都是修仙修行,而少年所說的這一切似乎與他想象中的修仙世界大相徑庭。 當被問及他為何知道這些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少年苦笑道: “我小的時候北蠻大舉入侵我北梁,戰爭時代哪裡都不安全,我爹媽將我和我妹妹賣給了一個老和尚,後來才知道他是個挖土的異類,帶了我幾年,教了我幾手後便不知道去哪了……” “他還有另一個弟子,就是您之前見到的我那個小師弟。” 李自仙點了點頭,便繼續問道:“我看你與山君交戰時帶著的麵具,那有什麼用。” “先生修為高深倒也不怕,隻是這異類修行到了一定層次,其意誌稍有泄露,便可讓這個世界的下位人們精神崩潰,所以修行到深處,大部分異類都躲在深山裡,有些沒見識的人見到了他們,便誤以為是古代神話中的仙人吧。“ 他放下碗筷,心中的疑惑不減反增,而原本自以為清晰的世界逐漸變得撲朔迷離,什麼都不一樣,甚至連世界法則都不一樣。 聽著愈發神異的世界,李自仙愈發感覺自己堵得慌,嘆了口氣,他起身走道院內,看著高懸的巨日。 這裡有的是奇幻詭異的世界,但再也沒有自己的師長,愛人,父母,過去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李純光亦走了出來,疑惑地看著天上的太陽。“先生怎麼了?” “你說,太陽是太陽嗎?”李自仙轉頭,落寞地看著他。 “先生說笑了,太陽便是……”少年回應道,隻是當看到李自仙的眼神時便愣住了。 白衣寬袍的青年目光空洞,仿佛在看他,又仿佛在看他身後那個不知多遠的故鄉。 好像……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