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以後,冷更新端坐於殿宇之中,欣賞著八方來朝的各色舞蹈。 但讓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還是穿越過來後,欣賞過的那支舞蹈。 那支舞蹈叫霓裳羽衣舞,舞者叫陳采春,舞曲的名字叫《桃》,是專為自己15歲的成年禮表演的。 此時隻見舞者穿著特製輕衣薄衫,配合著露臺上樂隊奏出的樂曲,用飄逸身姿和傳情眸光,詮釋舞蹈藝術奇妙境界。 一曲舞罷,意猶未盡。不知誰喊了一句:“踏歌舞,跳起來!” 於是月照城內除了樂隊、冷更新之外的所有人,頓時都加入群舞狂歡裡麵。 如果說霓裳羽衣舞是文藝型的獨舞,那麼踏歌舞,則是自娛狂歡的群舞。 這種群舞一般在節日和宴會上表演,舞者成群結隊,手牽手,腳踏腳,隨節拍而舞,舞到盡興處,便什麼出格的動作都做出來了。 此時果奇和陳采春正在榭臺上呢喃艷舞。 一曲熱舞罷,臺下眾人也都仿佛醉入其中,而人生正流連忘返,迷離一生。 再次短暫休息後,還是那個不知誰又喊了一句:“胡旋舞和破陣舞,跳起來!” 胡旋舞,又叫旋轉舞,它是以快速旋轉為特點的樂舞,這種起源於西掠部的舞蹈,帶有很強的草原氣味。 而破陣舞又叫七德舞,是大中開國皇帝創立的樂舞,它展現了大中最強盛時期的武功軍容,體現出大中創業、沙場馳騁的豪邁風格。 破陣舞和胡旋舞其實是一對敵對之舞,然而在這裡,卻如此奇怪且巧妙的伴生在了一起。 起先是胡旋舞,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冷更新——都卷入到這股歡樂海洋裡。 此時又有一個人在高喊:“冷公子,加進來!” 冷更新雙手抱肩,微笑著,搖搖頭。 此時第二個人也高喊:“冷更新,加進來!” 冷更新目光如水,端著臉,又搖搖頭。 第二個人喊過後一眾人喊起來:“小新新,加進來!” 冷更新目光如冰,冷著臉,頭一動不動。 於是這群陷入癲狂之舞的人不再理會冷更新,緊接著破陣舞舞了起來。 此時,隻見陳采春對著演奏樂隊,打了個胡哨,為首的樂手心領神會。 隻見首樂手曲風一轉,樂風頓變,眾人如歡樂波濤中不由自主的舟,也個個開始癲狂起來。 樂風漸變,但樂聲也漸妖,舞池內已經有人開始脫衣服,有男的脫,也有女的脫。 破陣舞明顯變味。 舞池內各人都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劍佩刀,明晃晃閃亮亮,蘊含其內的殺機,登時顯露了出來。 “轟——啪——!” 當舞與刀之舞來到癲狂處,癲狂到不能自製之時,月照城天空上方,一大片閃電夾帶著一聲炸雷,從天而降。 與此同時,舞池內眾人手裡的劍和刀,瞬間攢集在一起,如閃電鞭稍抽打地麵,似炸雷悶頭爆錘。 一齊向月照城裡那個最冷靜的翩翩少年身上落去。 如果湊效,那翩翩少年將頃刻間變成肉泥。 但那少年,端的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而他腰間的華帶,早已散發出熠熠光彩。 隻見那少年正是以這態度製利害,待勁敵。 於是,亂刀亂劍齊揮,眾刃之下,那弱風少年將遭受變味破陣舞的極度摧殘。 但是,那少年依然一動不動,就連腰間的靈物,發過光後也再次癱軟在華帶之中。 而那些亂刃,在進擊至少年半尋之處,就進不去了。 少年表情沉穩,他看似普普通通,並沒有佛像所自帶的背光護體。 但那些亂刃在進擊至半尋之處,奈何就是穿不進去。 “舞啊——” 領舞之人一看一擊不成,大聲喊道,淒厲之極。 冷更新眼看一擊不成,第一個質問果奇:“果奇哥,難道你也要這樣嗎?” 果奇手揮長劍,混雜在舞隊之中,隻見他雙眼緊閉,動作僵硬,麵部緊繃,神態亢奮,喉結卻發出吭吭吭吭響音。 很明顯,果奇受到控製,有中邪的意思。 但這個舞陣似乎也拿冷更新沒辦法,倒是冷更新這柔弱少年,反倒更顯得遊刃有餘,因為他腰間的靈物,都懶得放一下光芒。 古語有一人敵萬軍,現在是一區區少年以柔弱之軀,抵抗著這個邪性十足的舞陣。 而陳采春這是在哪裡? 難道她就是那幕後主使的殺戮之人? 平衡的打破來自一聲哨音。 那哨音婉轉,空靈,悠遠,純美。 隨即黑漆漆的天空中滑下一道金線,一冰絲白裙少女,一輕紗綠裙少女先後從金絲滑下,飄然而至。 “陳采春你別囂張!我來了!” 冰絲白裙少女宛如夢中仙女,而綠裙少女則觀之可親。二人還未停穩,那水中清亮的聲音已經傳來,說話的果然是陳雅琪! 白裙少女倒不說話,隨著陳雅琪一聲脆喊,白裙少女順手甩出一圈飛針一樣的東西。 隻見那飛針閃著齊光,各自找尋一把兵刃刺去。 隨著叮叮一陣輕輕金屬撞擊的聲音,跳破陣舞準備擊殺冷更新的所有人,他們手裡的兵刃都像通電了一般,變得通紅,火花四濺。 而那支演奏樂隊,猶如皮影戲裡演奏的紙人,排成一排壓成一片,像蚊子一樣釘在了墻上。 與此同時所有如受到了電擊,都大叫一聲,兵刃一齊落地。 此時果奇才回過神來,他再次抄起長劍,向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沖了過去。 “陳采春快快現身!”果奇大喊,隨即隨從們也反應過來,一齊手持刀劍向那個黑漆漆的地方沖了過去。 裝是裝不下去了,陳采春一看陳雅琪兩人到了,便立即現身。 原來她隱身於黑漆漆的榭池中央,此時一現身,榭池紅通通一片。 一見自己隱瞞不了了,陳采春開始撒潑打諢:“原來是小琪你這死妮子,難道玄天派就隻會派些婦孺之輩嗎?” 冷更新挺身而出:“誰說玄天派隻會派些婦孺之輩?我難道不是玄天派的嗎?”同時笑吟吟接著道:“論輩分,我還是小琪的師叔呢。” 陳雅琪一現身,原本目的是專門來保護冷更新的,但一看冷更新毫無性命之虞,不光安全,並且還全身而退,於是就譏諷起眼前的這個艷麗女人來了。 ”你們靈界也真是低三下四,為了殺一個小孩子,竟然搞這些下三濫手段?嘖嘖嘖——虧你們還是仙班呢。” 小琪一番話,本應該騷的采春無地自容,因為貴為道家修為頂級的靈姐,費盡心機精心設局,就為了要殺死這麼個小小少年,可真的算是丟了老臉了。 靈界之所謂為靈界,乃是因為靈界能驅使人鳥獸蟲魚花草樹木,甚至石頭等物種,進行靈界修煉後,得到“靈體”。 而這些“靈體”,在修煉到一定階段後,可以直抵人的內心。 按常理而言,道家修為最頂級的靈界,較之凡夫俗子的人類,其道德水準應該高不止一個檔次。 然而眼下陳采春所做的事,那真有點老太太靠墻喝粥——卑鄙無恥(背壁無齒)。 但陳采春還不想認輸,她還想最後再賭上一次。 於是她說道: “我們之所以要消滅這個人,有我們靈界的原因,今天,既然任務不可能完成了,那咱們就設個靈界和人界的大賭局,最後賭一把,咱們賭賭看,誰贏誰輸。” 陳采春此言一出,白裙少女早已經心領神會。況且這等設局,聰明如陳雅琪都可能暗遭算計,於是白裙少女準備封住他們的口,不上這個當。 可就在白裙少女準備出口譏諷之時,冷更新卻挺身而出, “你賭的是靈體,但其實簡單點講,就是概率論。” 概率論?眾人一頭霧水,唯獨冷更新和白裙少女心領神會,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一樣,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 他們同時得到的結論是:能乾! “那麼賭注呢?”白衣少女問,那聲音,清脆脆的。 “我拿我自己當賭注,輸了,我就跟了這小哥。”陳采春說道。 “那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你可以收拾收拾行裝跟我們走了。”白裙少女頷首說道,那聲音脆生生的,宛如春天竹筍破土之音。 “但是如果我要贏了呢?” 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爭奇鬥艷,是最好看的,此時陳采春宛然而立,青春逼人,她問道。 不等冷更新發話,白裙少女莞爾一笑,說道:“你贏了就把我拿去,我給你當終生奴婢!” 她和陳采春比美是另辟蹊徑,她比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而這一比,陳采春的濃艷之美,頓時顯得俗不可耐。 陳采春聞聽大喜,但她知道,這場賭局,輸贏他都是個賺,輸了能跟這小哥,也是自己福氣,那麼,贏了就收了這妹子,也算自己不枉費心機一次。 此時冷更新概然而出:“算了算了,還是拿我自己當賭注吧——你要贏了,我腦袋你便拿去——或者我親自割掉我手級你便拿去。” 哦?———— 眾人大呼一聲,要知道,自己賭輸了手刃自己首級親自奉上,已經是三年以前的事情了。 冷更新一見眾人大駭,隨即朗聲解釋:“我知道你們費盡周章,不就是要我這項上人頭嘛,但我這人頭你師父即使要了,也未必有用。” 陳采春正欲反駁,但一瞬間,她似乎接到了重要信息,那重要信息讓她渾身一震,登時忍痛一般說道。 “此注甚好!我方認可了。” 而白裙少女早已欺身而上,她在和冷更新並肩而立時,用小手輕輕捏了一把冷更新的手腕。 那意思那分明是說:小新哥,我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