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青羊鎮是鎮,不如說是寨,因為這裡地處深山,住的幾乎全是古姓族人,少有普通人能到達這裡。 因為族譜不斷丟失,不知這支古姓族人是何時遷徙到這裡的,現有的族譜隻記載了古姓族人三百多年的繁榮興衰。 鼎盛時期,古族有近千人的規模,石墻內住滿了人,他們有自己的商隊往外販賣各種收獲,根本不怕普通山賊,收入豐厚無比。 這支古姓族人算是處於衰弱期,若無大的進項,想要恢復到千人規模希望十分渺茫,因此阮刑提出修路策略後,古哈莫萬分心動。 青羊鎮距離梨城有二十裡路,途經十幾座村子,最近的一座村叫雙尾村,就在十裡遠的山腳下。 雙尾村有十幾戶獵戶,在大山外圍打獵。 修建一條兩丈寬的大路進山,這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不說那險峻崎嶇的山脈,兇猛的猛獸,就是那隨處可見的毒蟲也叫人望而卻步。 這些極難克服的難題對於青羊鎮山民來說,這隻能算小問題。 青羊鎮山民普遍高大健碩,普通成年人至少有三百斤力,強壯的能達到五百斤,是山外平民的二到四倍。 青羊鎮山民不怕毒蟲毒蛇,又有使不完的力氣,報酬如此之高,族老一動員修路,山民們立刻乾的熱火朝天。 開山挖石,鋪路搭橋,不到一日功夫,山民們就開辟出一條百米長的平整大道,從石墻一直延伸出去。 孩童們在寬闊的大道上來回奔跑嬉戲,十分歡快,老人也出來走動,覺得甚是稀奇,青羊鎮從未有過如此寬敞的大街。 鎮中心一座院子,古哈莫和銘海陽又出現爭執。 古哈莫嚷嚷道: “不能按天算工錢,俺們這些兒郎個個力大如牛,一個頂你那些工人好幾個,才一天功夫就修那麼長的路,不能按天算工錢。” 銘海陽額上青筋直跳,說道: “山外民夫一天三文工錢,你們是四文,還不知足?” 古哈莫嚷嚷道: “不行不行,山外那些人個個都會磨洋工,一條路修兩三年常有的事,俺們不會偷懶,不能這麼算。” 銘海陽又吸了口氣,說道: “你想怎麼算。” 古哈莫說道: “得按距離,俺們修一段路,就算一筆錢。” 銘海陽眼皮子跳了跳,這幫山民怎麼突然精明起來了,問道: “你說說,多少錢。” 古哈莫搖頭晃腦,剛剛和古卡覺他們合計的錢給忘了,心中又一陣判斷,叫道: “就外麵那一段,二兩銀子。” 銘海陽頓時跳腳,叫道: “你怎麼不去搶,外麵那段路就算請外麵民夫也不過五六天就能修好,頂多五百文錢。” 古哈莫也覺得自己似乎叫高了,嚷嚷說道: “我記錯了,一兩,是一兩銀子,我們修的快,值一兩銀子。” 銘海陽怒道: “沒有。” 關於修這條路合資入股,古哈莫和銘海陽各投了九十五兩銀子,飯館掌櫃鄭春華投了五兩,阮刑的狼皮算了五兩,總共二百兩。 這條通往梨城的路最難的其實不是青羊鎮到雙尾村這十裡山路,因為材料可以就地取材,不需要長途運輸,因此原來預算人工和工具損耗加起來隻需要五十兩。 難的其實是山外到梨城那十裡。 因此古哈莫獅子大開口當即就讓銘海陽怒了,山裡這段造價翻倍,這路還修不修了。 不一會,阮刑又被請到了院子裡。 阮刑也是無語,怎麼沒完沒了了。 古哈莫等人嚷嚷一陣子後,阮刑擦了擦臉上濺來的口水,示意銘海陽回話。 銘海陽愁眉苦臉說道: “邢捕頭,若按莫老兄的價錢,二百兩銀子可修不了這路。” “青羊鎮到雙尾村這段路其實不難,遇山開山,遇溝搭橋,材料路邊就有,一天就能修數十丈長,可是山外不一樣,那裡既沒有多餘的泥土可挖,也沒有花崗石,需要到山裡開采,然後運出去,需要的民夫和工具是這裡數倍,造價比山裡高數倍,他們這是獅子大開口。” 古哈莫一聽,立刻嚷嚷道: “不就是些泥土石子麼,山裡到處都是,哪要那麼多錢。” 銘海陽不客氣說道: “你們隻知打獵,什麼時候修過一條像樣的大道,我們八姓雖然不才,但是這樣的道,我們沒有修過十條也有八條,自然知道其中厲害關係,實話告訴你,也就是我們八姓能在這梨城一言九鼎,若是到了外縣,那些地主鄉紳流氓個個伸把手,千兩銀子都頂不住。” 古哈莫吭哧道: “他們要是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打斷他們狗腿。” 阮刑算是明白了,古哈莫眼紅那工程款,想要多吃一點。 工程他不專業,不過銘海陽的話很是有道理。 阮刑看了看古哈莫,問道: “打獵一天能賺多少?” 古哈莫臉色一變,吶吶不言。 銘海陽心中一喜,說道: “他們每日外出五十人打獵,一日販賣貨物收獲約五十文,平均一人一文。” 阮刑看了看銘海陽,又默默看著古哈莫。 這些山民打獵所得甚至還不如十裡外的獵人村民,可見平日被八姓壓榨得有多狠。 這些山民一日復一復被人壓榨,如今有賺大錢的機會,不狠狠咬一口才怪。 不過也不能坐地起價,這種風氣要不得。 古哈莫瞪了瞪銘海陽,自知理虧,不甘道: “那就按原來的吧。” 銘海陽感受到阮刑目光,反而感覺心中沒底。 被惦記上了。 鎮裡的收購價格太低,低到他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這招工的價格原本他們還想打壓一番,可有阮刑那番話,他們隻能按照山外民夫的價格,甚至還略高。 阮刑起身,冷漠說道: “這兩日有所突破,明日我便進山殺狼,以後這些個事,不要再找我。” 屋內一靜。 銘海陽等人心中一哆嗦,怎麼有種麵對家主的感覺,都是那種氣勢,他們記憶無比深刻。 古哈莫等人瞪眼,倒是有莫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