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個月過去了。 寒風凜冽,大雪紛飛,整個天地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中。 山中積雪足有米深,萬物蟄伏,偶爾有猛獸發出不屈怒吼。 青羊鎮內,房屋成了一團團大雪球,山民們躲在溫暖的屋中,吃著火鍋,喝著米酒,分外愜意。 古哈莫屋內,古哈莫,古卡覺,古伊力三個老頭喝得醉眼迷離。 “邢捕頭越來越俊了。” “可不是麼,姑娘們都打聽來了。” “不知道邢捕頭怎麼修煉的,咋越來越年輕呢。” “要是俺也能變年輕多好,俺就再娶個水嫩媳婦,嘿嘿。” “哎呀,那字也太難寫了,跟蚯蚓一樣,怎麼寫都不順眼。” “要不怎麼說山外人心思腸子多,就跟那些字一樣。” “聽說邢捕頭從小是乞丐,他怎麼讀的書呢。” “聽說讀書有天賦一說,有天賦的人,看一眼就忘不了,一天就能讀一本書。” “那俺也行,俺到現在還忘不了那張圖。” “俺也記得,為什麼非要讀書,不能直接修煉麼。” “要不試試得了。” ...... 三個老頭說練就練,擺開姿勢,沒坐一會,頭一歪,鼾聲如雷。 山下雙尾村。 村子已經初具規模,如同城鎮一般,建築鱗次櫛比,連綿不絕。 村中建築都是新修,不時有高手將屋頂大雪推下,省的新修的房屋不堪重負,惹得下方觀望孩童高聲尖叫,為年關增加不少喜慶。 工地在半個月前就已停止建設,民夫們領著工錢和贈送的年貨歡喜回家過年了。 民夫們雖然走了,村中街道依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街道時刻有人清理積雪,隻是難免路滑,不時有人摔倒,引得一陣陣歡笑。 新建的雙尾村元老會大院位於村南,更靠近大山入口一些。 大堂內燒著數座通紅火爐,將屋內寒冷驅至屋外。 堂中有不少衣著考究的高官,氣勢不凡,孔敏等人站在另一側,氣氛似乎有些緊張。 趙思宇,南州司馬,主理南州軍政要務,是僅次於南州刺史的實權人物。 以他的職位和權力,按理他不應該出現在這麼偏遠的小城,可是武南郡守調解失利,來此鎮壓的鎮南軍無功而返,統帥還告老跑到這裡養老,鬧了一個天大笑話,他不得不來。 趙思宇年紀並不大,還有些年輕,三十多歲,看起來鋒芒畢露,是一個行事果決之人。 趙思宇說道: “對於朝廷來說,穩定大過一切,你是讀書人,應該能理解,立刻將朝廷的意思傳達給阮刑,將人放了,先前的事可既往不咎,往後需按朝廷的規矩來,不可胡作非為。” 孔敏不吭不卑說道: “朝廷和邢捕頭的事太大,我們不敢插手,還請大人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小人物,我等不過是寄居人下的普通人,豈有在主人麵前指手畫腳的道理,這些話大人直接傳達更為妥當些。” 趙思宇說道: “大家都是朝廷子民,當為朝廷安危著想,若大家都不作為,偌大的江山如一盤散沙,若分崩離析,苦的是我們自己,這些話是本官要求你轉的,你可明白。” 孔敏說道: “青羊鎮以邢捕頭為首,強令任何人做事,需得經過邢捕頭同意,否則便是尋釁滋事,擾亂治安,青羊鎮法治嚴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人強令小民,邢捕頭知道了,是要法辦的。” 堂內一幫官員怒目相視,紛紛嗬斥: “放肆!” “目無尊上的狗東西!” “竟然尊一捕快為首,真是斯文掃地。” “什麼法辦,趙大人是五品大員,震懾一方,誰敢法辦。” ...... 趙思宇一抬手,眾人幾乎同時閉口,堂內轉瞬安靜下來。 趙思宇說道: “你們八姓覆滅,因此選了新的靠山,我能理解,你須知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武功再高,也有壽盡的一天,何況朝廷高手無數,你不會不明白,和朝廷作對沒有好下場。” 孔敏莫名笑了笑,說道: “我們八姓不過小地方家族,根本上不得臺麵,何德何能惹怒皇帝陛下,刑捕快說了,想找麻煩盡管進山,後果自負,我還是奉勸各位,這裡是青羊鎮,不是南州府,也不是京城。” 一幫官員又大喝到: “黃口小兒,你好大膽子!” “你敢威脅朝廷命官?” “信不信我發兵十萬,一舉將這裡蕩平。” “大言不慚,你死到臨頭了知道嗎?” ....... 趙思宇冷冷看著孔敏,似乎並不打算製止。 孔敏不驚不怒,幽幽說道: “邢捕頭說了,這裡是青羊鎮,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老實乖乖的,千萬不要違法!” 此言一出,堂內一靜,一幫官員都看向趙思宇。 趙思宇冷冷說道: “這麼說,阮刑是準備造反了?” 孔敏幽幽說道: “邢捕頭還說了,這天下百姓最大,誰敢欺負百姓,誰就是造反,反了天。” 一幫官員目光一凝。 趙思宇模樣有些憋屈。 天是什麼,天就是兩教。 皇權天授,這是朝廷心中的刺,無數文官武將的恥辱。 憑什麼朝廷要得到兩教的認可才算名正言順,憑什麼那些江湖幫派勢力可以為所欲為。 到底是誰最先在朝廷頭上扣的這頂帽子,即便是最具豐功偉績的皇帝陛下也不得不遵從。 孔敏的話就是當代文官武將的死穴,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們根本不敢出言反駁,反駁幾乎等同於造兩教的反。 有幾個官員明顯和兩教關係極深,偷偷打量其他官員反應,隻不過這些人都是人精,哪有什麼異樣臉色可看。 趙思宇咬牙說道: “此事我會向朝廷稟明,到時可別後悔。” 孔敏滿不在乎說道: “稟就稟,順帶將幽武門的事也說一說,殺人償命,梨城死了五千平民百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幕後黑手真是哪位皇子也要付出代價,否則實在叫我等平民百姓心寒啊。” 一幫州府官員麵麵相覷,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出來,果真是不要命了。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過是給某些門派一個交代罷了,哪朝哪代真個給皇子降過罪。 趙思宇冷冷看著孔敏,心中隻有一個形容,死豬不怕開水燙。 這人看起來文弱,不想竟然這麼能說會道,兜兜轉轉都離不開阮刑。 阮刑極有可能是先天後期武者,這等高手形同兩教,豈能輕易拿捏的,他來這裡,也不過是替人探路而已,至於幽武門滅八姓還真有皇子的影子,否則一座城死傷那麼多人不可能被這麼壓下,連皇子都想法辦,看來他們之間沒什麼好談了。 孔敏也毫不示弱對視趙思宇,一副你能奈我何模樣。 接連幾波朝廷勢力無功而返,他總算確認一個簡單又顛撲不破的至理,強大才有話語權,隻要阮刑在一天,他就能繼續施展他的抱負,根本無需在意任何彈壓,八姓弱的不能再弱了,他還有何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