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1 / 1)

【生於鮮血·964年8月】   “(痛苦地)唔.....呃....”   (遠方狂熱的吶喊)   “(折磨地)啊——啊....”   (遠方興奮的吶喊)   “(筋疲力盡地)嗯....呼——呼....救....救我....吾主....”   (遠方激昂的吶喊)   “(絕望地)....救....我....太多了....他們在我的意識裡....救我....”   (沉默)   “(沉重的喘息聲,痛苦的懇求)救我....太吵了....啊!出去!停下....不要再說了....不要祈禱....出去!”   (沉默)   “(哭泣地)吾主....救我....”   --------------------------------------------   伴隨著群山間回蕩的刺耳警報,飛升者吹響了第二聲號角,兩隊騎士乘著飛馬和飛升者一起沖向天空,手執烈陽龍旗的艾默裡克卻留在地麵,他高舉著神聖的徽記,明亮的金焰攀上旗幟,仿佛地麵上升起了第二個太陽。   公爵激昂的喊聲回蕩在戰場上空,正義的呼聲蓋過了邪惡的尖嘯:“跟隨我的腳步,聖潔之光保護我們免受巫術傷害!勝利眷顧有信者,地上之神與我們同在!”   喬·奧爾科特沉默地握緊長劍,但一直盯著他的塞喬爾及時發現了他的動作,立即緊張地靠近,並大聲地開口阻止:“等等,大人!您的馬甲強度不夠!跟在我身後!”   年輕騎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年輕人,他們剛剛才說好要由他來領頭,而對方也同意了:   “你說什麼!”   “您的馬甲太薄——”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打斷了塞喬爾的話,幾乎就在爆炸發生的同時,塞喬爾立即倒在了馬背上,他緊緊抱著戰馬的脖子,以一種狼狽而別扭的姿態繼續沖鋒,同時還不忘給年輕騎士繼續解釋:   “趴下,大人——受傷並不可怕,但不要墜馬!一但墜馬就——”   又是一連串雷鳴,戰鬥的烈度在一開始就抵達巔峰,天火將東方天幕染成猩紅色,漆黑的濃煙遮蔽了天空,連聖人們的光輝也被掩蓋,下一刻,在一聲微不足道的悶響之後,泥土飛濺,這陰沉世界裡的最後一縷明光也消失不見。   但邪惡的巫術終究無法熄滅聖人的光輝,隻在不到一秒的糾纏後,烈陽龍旗就驅散了煙霧,希望與勝利的道標又重新開始閃耀,還伴隨著公爵狂熱的怒吼:   “緊跟我的腳步,我即是正義與光輝之盾!”   天空上的轟鳴一刻也沒有停止,地上的聖人們搶先一步,跨過了外鄉人的警戒線,擺脫了阻礙視線的黑暗和陰影後,一道鋼鐵築成的天河呈現在眾人眼前,它連接著城堡和烏雲,河水中散發著不祥的紅光,仿佛有熾熱的火焰正在鋼鐵中熊熊燃燒。   那些比盾牌還大,沒有翅膀,也沒有魔法的鐵塊在空中自由地飛行,這些外貌簡陋的東西似乎擁有思維,它們很快發現了沖出濃霧的部隊,於是河流一分為二,較小的那條支流靈敏又迅捷地湧向騎士們。   仿佛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公爵及時舉起了他的旗幟,美德與正義的堅盾照亮了騎士們的頭頂,猩紅的光雨緊隨其後,那些粗糙的三角形鐵塊在空中高速飛行,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所有的箭矢和火球,同時灑下刺眼而致命的光束,那些攻擊看起來像是魔法,但喬·奧爾科特卻感知不到它們的蹤跡,隻有光盾上不斷泛起的漣漪證明那些攻擊確實存在。   “最危險的時候到了!”塞喬爾激動又緊張地小聲提醒:“我們必須沖過去,大人!”   看著滿天的火矢和光雨,喬·奧爾科特眉頭緊皺,他伸手抓住了塞喬爾的手臂,不容置疑地下令:“退到——”   “跟在我身後!”   一道金色的疾風越過兩人,沖向前方開闊的戰場,塞喬爾突然掙脫了年輕騎士的手臂,緊跟上那名陌生聖人的腳步,同時狂熱地大喊:“他們危險但是脆弱!隻要能接近他們的陣地,那些懦夫就會立馬潰逃!聖萊昂的追隨者,和我一起沖鋒!為同伴和聖人們打開道路!”   他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戰場之中,在公爵停下腳步之後,周圍接連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狂熱的咆哮,不需要下令,聖人們默契地分成兩支,一支圍繞在公爵身邊,沖上天空追擊那些靈活的鋼鐵飛蟲,另一支則在地麵上分散,開始各自領導沖鋒。   一道格外耀眼的紅光吸引了喬·奧爾科特的注意,他艱難地回頭,看到那些飛蟲聚集在一起,攜手製造出一道毀滅性的光柱,熱浪跨越小半個戰場,連喬·奧爾科特也能感受到它的威力,被它攻擊的聖人甚至沒有撐過一秒,但好在公爵及時伸出援手,地上之神的神聖徽記完全擋下了剩餘的威力。   在光束閃耀的第二秒,一隻鐵蟲突然發生了爆炸,隨後它的幾名同伴又遭受了相同的命運,第三秒,光束開始暗淡,黑煙遮蔽了火光,第四秒,一場巨大的爆炸從黑暗中央向外擴散,那些鐵蟲甚至沒有等到公爵的報復就已經全部自毀,連它們自己也無法承受那次攻擊帶來的負擔。   天空突然暈開幾道璀璨的漣漪,沉悶的響聲隨後姍姍來遲,巨大的鋼鐵怪獸刺破天幕,從空中緩緩墜落,它們發出痛苦又絕望的哀嚎,身上燃燒的金焰標明了它們的結局,一道刺耳的尖嘯突然在耳邊響起,喬·奧爾科特甚至來不及轉頭,洶湧的氣浪和震顫就幾乎掀翻了他的坐騎。   “吾主摧毀了敵人的天幕!地上之——”   一枚火矢直接擊中了他們前方的聖人,更多爆炸緊隨其後,喬·奧爾科特的聽覺已經麻木,公爵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煙塵遮蔽了年輕騎士的視線,讓他再也沒法通過視線來確認盟友的情況,好在大地的震顫沒有一分減弱,騎士們沖鋒的聲勢也依舊浩大,似乎沒有人受傷。   在黑暗的遮蔽中,幾隻鐵蟲脫離了隊伍,悄無聲息地靠近喬·奧爾科特的小隊,但下一刻就被從天而降的明亮閃電摧毀。   這片戰場的危險程度遠超出年輕騎士的想象,他不敢再回頭,隻是高舉長劍以示感謝,板甲對他的行動造成了阻礙,但他還是設法將身體壓低了幾分,將要害藏在戰馬身後,隻露出一隻眼睛,警惕而專注地盯著前方,哪怕那裡隻有聖人的金光,以及一片繚繞的陰雲。   他們的沖鋒又持續了整整半分鐘,神聖的金光越發暗淡,所有盟友都被厚重的塵土掩蓋,他們似乎成為了一支孤軍,又一發火矢擊中了他們麵前的聖人,那名堅韌的騎士替他身後的同伴擋下了所有傷害,但令人不安的是,喬·奧爾科特似乎看到他的屏障正在動搖。   熟悉的長釘從煙霧中穿出,它們被屏障輕易折斷,但與此同時,那道仿佛堅不可摧的屏障開始動搖,那名聖人舉起他的長劍,聲嘶力竭地大吼:   “正義之神!保佑我!保護——”   就像是聞到了血味的鬣狗,幾隻鐵蟲從黑暗中現身,它們環繞著已經筋疲力竭的聖人,紅光一再閃爍,雖然下一刻就被金色的閃電摧毀,但馬上又有五隻相同的蟲子從它們同伴的殘骸中鉆出,對領頭的聖人發起猛攻。   屏障越發暗淡,在敵人的攻擊中搖搖欲墜,塞喬爾似乎喊了些什麼,但年輕騎士卻沒有聽清,他的耳朵隱隱作痛,已經分辨不出任何聲音。   聖人依舊堅持著,第一隻飛蟲很快就因為攻擊的負荷而自毀,金色的閃電又接連摧毀了三隻,但最後一隻蟲子還是在爆炸前用傾瀉的光雨壓垮了聖人的屏障,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急促的警告,和塞喬爾的命令重疊在一起,更讓年輕騎士無法判斷:   “小——”   “加速——”   又一聲劇烈的爆炸在喬·奧爾科特眼前響起,但這一次不再有聖人替他擋下攻擊,那依然閃爍著微弱金光的身影試圖用盾牌來擋下這次爆炸,但他失敗了,連同他的戰馬一起被氣浪掀飛,落向濃煙深處。   火焰舐舔著喬·奧爾科特的臉和雙眼,熾熱的液體灑在他的頭頂,沿著板甲的縫隙流入脖子,幾枚破碎的鐵片打著轉飛向他的頭,隨後被堅硬的頭盔彈開,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年輕騎士下意識閉上了眼,即使他馬上又重新睜開,眼前同伴的身影也減少了三個。   喬·奧爾科特強迫自己壓低身體,同時加快速度,趕上了前方領頭的最後一人,謝天謝地,那是塞喬爾,他的臉上沾著血,表情堅定而狂熱,他同樣看到了年輕騎士,於是嘶吼著提醒:   “我們快到了,大人!我已經聽到了長釘的聲音!小心!”   他在說什麼?喬·奧爾科特迷茫地看著這年輕的牧師,但很快,他放棄了聽清對方的打算,隻是大聲下令:“躲在我身後!我是貴族也是法師!我會保護你!”   “您在說什麼,大人!”   塞喬爾一邊沖鋒,一邊表情迷茫地警告:“再趴低點!大人!他們馬上就要看到我們了!”   “我說!”他們似乎成功越過了死亡地帶,把爆炸和濃煙拋在身後,眼前的世界越發明朗,年輕騎士也終於聽見了幾個模糊的單詞:“躲在我——”   身邊傳來刺耳的鋼鐵斷裂聲,隨後,他的戰馬發出一聲悲慘的嘶鳴,世界開始天旋地轉,年輕騎士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本能驅使著他維持平衡,但身體下降的速度實在太快,他甚至來不及挺直腰桿,好在旁邊的人伸手抓住了他,於是他趕緊踢開馬鐙,這才讓他沒有跟著戰馬一起落地:   “我抓住您了,大人!”   強忍著手臂上的疼痛,塞喬爾盡力把這沉重的騎士拖向自己的方向,同時痛苦地大喊:“我要堅持不住了!”   即使在劇烈的顛簸中,年輕騎士也注意到塞喬爾的戰馬正在減速,它本就背負著一個成年人和一身格外厚重的鋼製馬甲,它無法再承受一名全副武裝的板甲騎士所帶來的重荷,於是年輕騎士立即停止了掙紮,強忍著被拖行的痛苦,同時竭盡全力地警告塞喬爾:   “鬆手!我——”   刺耳的尖嘯打斷了他的話,一支火矢從他們身邊擦過,焰尾險些點燃了年輕騎士的頭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但塞喬爾依舊沒有鬆手,隻是痛苦地大聲回答:   “我聽不清!快上來,大——啊!”   終於,塞喬爾的戰馬被絆倒在地,它痛苦地嘶鳴著,沉重的馬甲讓它動彈不得,馬鐙成功發揮了作用,讓塞喬爾沒有跌落馬背,但這算不上好事,因為他失去了最後的掙紮機會。   “迎——接——”   年輕騎士已經數不清自己滾了多少圈,又滑行了多久,他不斷地彈起又落地,震蕩讓他頭昏眼花,語無倫次,隻能含混不清地提醒:   “迎——沖擊!”   他們滾進了明亮的世界,但來不及觀察附近的情況,年輕騎士隻能努力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保護脆弱的頭顱和腹部,他的盔甲上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不知道是地上的碎石還是敵人發起的攻擊。   在朦朧中,他已經看見了許多騎士沖鋒的身影,這說明他們不是唯一的幸存者,但他依舊隻能在地上滑行,甚至沒法控製自己的方向,最後,在一陣劇烈的震蕩中,他的背後傳來劇痛,幸運的是,伴隨著沖擊和痛苦,他似乎停止了滾動,轉而開始極速下墜。   有什麼東西攔住了他,還為他提供了庇護,視野越來越狹窄,天空隻剩一線,一側邊界整齊,另一側卻開始崩塌,碎石砸在他的麵甲上,細小的泥土險些落進他的眼睛,年輕騎士感覺自己好像壓到了什麼東西,旁邊還傳來外鄉人的尖叫。   但不管怎麼說,他終於有了重獲自由的希望,於是在落地的瞬間,年輕騎士就忍耐著各處關節和肌肉的痛苦,以最快的速度從地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