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秋有些出神。 他印象中自己從未流過血,此時看著手上那透明的血液,有種莫名的陌生感,我真的還是我嗎? 我到底是誰? 許子秋陷入短暫的自我懷疑,隨即閉眼思緒萬千。 都是考驗,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始終不信自己會突然變成一個孩子。 現在首要的是弄清楚這是個什麼鬼地方。 還有安沉月去了哪裡。 接下來的日子裡,每天都會有人按時給他送來飯食,他們神色各異,有慌張,有敬畏,有恐懼。 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對村民們更多的還是感激,他見了村子裡許多麵孔,但再也看沒見張嬸跟趙鐵匠的身影。 村民們給他送完飯食後會順便點上三支香火供奉,從未斷過。 長此以往,許子秋也有些好奇他們供奉的到底是什麼菩薩,值得如此上心。 直到他一歲多時,終於能慢慢下地走路了,更是能口吐人言,不過聽起來奶聲奶氣的。 村民們卻沒有不適感,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許子秋下地那天,他跌跌撞撞走到破廟門口,心裡激動地回頭仰望,才真真切切看清菩薩神像的全部麵貌。 神像能看出來是一位女子,麵容肅穆莊嚴,三隻眼睛豎列中央,三條小蛇如同絲帶般從腿根盤旋而上立於肩頭,細看之下倒不像是菩薩,而是一尊邪神。 村民日日夜夜所供奉的是邪神? 許子秋望著怔怔出神。 隨即想起什麼,他來到那天趙鐵匠跑出破廟時順手扔在地上的墨淵前,想嘗試著拿起來。 這把漆黑無比的劍,此刻已經沾滿了灰,早已看不清輪廓。 在村民眼裡這是一把不詳之劍,也是一把弒仙之劍,從趙鐵匠一病不起那天開始,就無人敢碰。 許子秋雙手握住劍柄,感受其上熟悉的觸感,用盡吃奶的力氣往上扯,但也僅僅讓劍身移動分毫。 沒有放棄,在十多次嘗試過後他終於把劍提了起來,慢慢拖行出了高大的廟門。 刺眼的陽光將他淹沒在門庭之下,一娃一劍如沐聖光,驅散了他心裡許久的黑暗,所有的疑慮都仿佛可以釋懷,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許子秋奶聲奶氣喊道: “我許子秋回來了!” 喊完他才發現,有兩個著裝打扮不同於村民的人正呆呆看著自己。 一位是中年男子,留著胡茬,身體挺拔健碩,後麵背著一個黑匣子,目光炯炯有神。 另一位像是仙門女子,穿著一身淡藍色長裙,眉如秋霞目如春水,顯得淡雅端莊。 能看出來都是外鄉人,且身份不俗。 中年男子走近對他細細打量了一番,眼中陰晴不定,隨即努力擺出一個看似慈祥的笑容說道:“娃兒,把你的劍給叔叔玩一下,叔叔得空教你功夫。” 許子秋老氣橫秋回道:“不給,當我三歲小孩啊!” 那女子噗嗤一笑,打趣道:“顧宣師兄,你看你一個娃兒都搞不定,還怎麼斬妖。” “臭娘們閉嘴,這娃兒不簡單。” 隨即顧宣從懷裡摸出一道符籙,上麵布滿了復雜玄奧的紋路,一看就不是凡品。 “小妖孽,看我化形符,讓你原形畢露。” 說完他嘴唇微念,符紙瞬間化作火星,消散殆盡。 隻是過後許子秋卻沒有任何變化,這讓三人都愣住了。 顧宣有些尷尬。 許子秋眼睛卻笑成了一彎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