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結束時,天光微明。 秦月娘領著兩位侍女,來到隔壁客廳,桌上已擺滿豐盛的早餐,各類糕點、粥水、牛奶豆漿等應有盡有。 “你們也坐吧。” 秦月娘入座後,對茜梅與映雪招了招手。 她們都是秦月娘最得力的助手、最親密的主仆與夥伴,以往在公主府時,主仆三人就時常坐在一起用膳。 “多謝小姐。” 茜梅與映雪依言入座,與公主同桌而食,固然是她們的榮耀,但她們卻從不主動,除非公主開了口。 不一時飯畢,秦月娘放下筷子,抬頭看著茜梅問:“廚下還有早點麼?” 茜梅掃了眼飯桌,桌上的早點起碼還剩下三分之一,公主為何還問廚下有沒有早點呢?她疑惑的點了點頭: “廚房裡還有一些,不過小姐……” 秦月娘直接打斷她的話頭,吩咐道: “桌上的我們都吃不完,廚房中多餘的也不能浪費,這樣吧,你收拾收拾,給蘇公子送過去。” “啊?” 茜梅有些驚訝。 原來,自茜梅為蘇陽送飯以來,她就發現蘇陽身上有個不好的習慣——睡懶覺,不吃早餐。 為此,秦月娘還對她們吐槽過,最後吩咐,既然蘇陽早上起不來,那早飯就不用送了,隻送午飯與晚飯。 可是,為什麼今天小姐又吩咐為蘇公子送早點呢?茜梅那小腦瓜中冒出一堆問號,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茜梅雖然有時候蠢萌蠢萌的,但並不是真的笨,她很快便明白過來,看著秦月娘驚呼道: “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去問蘇公子,那西廂記的大結局理清楚沒有?” “你可以順便問問。”秦月娘麵色鎮定。 “蘇公子文采飛揚,相信西廂記的大結局一定非常圓滿!”茜梅站起身來,準備下去準備早點。 一旁,映雪也放下了筷子,她雖沒有說話,但也是精神一震。 她雖隱隱猜到了西廂記的大結局,也覺得張生、崔鶯鶯等人有些窩囊、不夠爽利,但還是想聽蘇陽把這個故事講完。 秦月娘聽了茜梅這話後,卻是冷哼一聲,取出絲巾優雅的擦了擦唇角,語氣中帶著批判的意味: “文采飛揚?倒不見得,科舉中需要的文采是詩賦,而這西廂記中並沒有詩詞,隻是語句還算通順罷了。” 西廂記中其實也有許多詩詞,但蘇陽無論是抄錄原文,還是口頭講故事時,都沒有抄錄一首,隻專注於故事本身…… 秦月娘繼續說道:“這說明蘇公子大約不擅長作詩賦詞……罷了,說這些也沒用,茜梅你快去吧。” “好。” 茜梅離開客廳後,先一路去到廚房,迅速用食盒打包了好幾樣糕點、粥水等,再提著食盒一溜煙來到蘇陽家院門前。 她剛想敲門,結果發現院門未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蘇公子竟忘了拉上門栓?茜梅穿過庭院,來到蘇陽臥室的門前,試探性輕輕一推,發現這門也沒有鎖。 她進入房間,一眼便看見在床鋪上呼呼大睡的蘇陽,她笑了笑,將早點從食盒中取出,一一擺在桌上。 接著走到蘇陽床邊,側身坐上床沿,用手輕輕搖晃著蘇陽的肩膀,喊道:“蘇公子?蘇公子?” “茜……茜梅?我怎麼夢到了你啊……”蘇陽兩眼瞇著一條細縫,口中咕噥著。 “公子你不是在做夢,我來為你送早餐了。”茜梅笑道。 “來,上來,為我暖被……”蘇陽迷迷糊糊,反手抓住茜梅搖晃他肩膀的小手,就要往床上拉。 “唉,別……公子別……”茜梅嚇了一跳,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從蘇陽的床沿上彈跳而起,後退三步。 “這夢真好……” 蘇陽咕噥一句,翻身背對著茜梅,然後沉沉睡去,打著輕微的呼嚕聲。 茜梅愣了半晌,拍了拍波濤洶湧的胸口,還好蘇陽隻是在做夢,要不然……她就要大叫色狼了。 “不過,蘇公子到底做了什麼夢啊!居然要人家為他暖……暖被!” 想到這裡,茜梅頓覺臉皮漸漸滾燙起來,因她想到了她昨晚所作的那些夢,可就不是單單暖被那麼簡單了。 她做的夢,與蘇陽所作的夢相比,似乎更加不堪…… 漸漸穩住心神後,茜梅又陷入了為難,一方麵是小姐的吩咐,要她詢問大結局之事。另一方麵她又怕蘇陽將她拉上塌暖被。 正糾結之際,她偶然看到了蘇陽的書桌。 那上麵似乎有一摞新的稿紙? 這應該就是西廂記的大結局了……茜梅趕忙沖到書桌前,迅速拿起那些稿紙,準備先睹為快。 然而,匆匆掃了一眼後,她發現這並不是西廂記的大結局,而是另一本名為“紅樓夢”的新書! “紅樓夢?蘇公子又寫新書了?” 茜梅雖覺得有些失望,但因有西廂記珠玉在前,這本新的話本小說應該也很好看。 她隨便掃了幾眼,貌似裡麵有許多詩詞? 想到公主還在家裡翹首以盼,她顧不得浪費時間,拿著這些手稿便偷偷離開蘇陽房間,一溜煙回到隔壁。 …… 這時,秦月娘已去到書房。 但她並未看書,也未寫字,而是在窗邊不停張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中暗道:“茜梅這小蹄子怎麼還不回來?” “小姐,小姐,我回來了。”茜梅提著裙擺小跑而回,她為了給秦月娘一個驚喜,故意將稿紙藏在長袖之中。 “蘇公子起床了麼?有西廂記的大結局了麼?”秦月娘精神為之一震,快步迎了上去。映雪雖不動聲色站在那裡,但也側眸看去。 “還沒有,公子也尚未起床。”茜梅搖搖頭。 秦月娘那極具少女感的臉蛋上,方才浮現出的希冀登時消散於無形,秀眉一擰,麵露不悅: “這天都亮了,他竟還未起床?這也太懶惰了吧!” “小姐不用生氣,公子雖然尚未醒來,但我卻在公子書桌上發現一本新的小說,名字叫做紅樓夢。” 茜梅獻寶似的,將那一摞稿紙從袖子中取出,雙手遞送過去。 秦月娘低眸瞥了一眼,並不伸手去接:“我現在隻想知道西廂記的大結局,其他的都沒興趣。” “這樣啊。” 茜梅麵容僵住,遞送稿紙的手也僵在半空。 秦月娘回到書桌後麵坐下,發了一會兒呆,取出一冊史書,但隻看了一眼,心裡就覺得煩躁,將之丟到一邊。 接著又嘗試其他書籍,結果每本都看不了第二眼,心裡就覺得厭煩,從而放棄。 最終,在萬分無聊之下,她還是從茜梅手中接過那一摞名為紅樓夢的稿紙,從頭細細看去。 不出一會兒的功夫,她那緊盯著稿紙的兩眼便是一亮,捏著稿紙的雙手也跟著顫抖起來,口中驚呼:“好……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