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新的1天(1 / 1)

第二次落入黑暗之中,讓淩雲誌鎮定了許多,沒有再像第一次那樣驚慌失措。他覺得自己終將會回到現實世界。   也許這就是慣性作用吧,看來我已習慣靈魂出竅。道生一,一生二,習慣成自然,啦啦啦。   雲誌沒有掙紮,超然地感受著自己與外部連接一點點、一層層、一件件地剝離,視覺、聽覺、嗅覺、一切的知覺都與自己的意識分離。最後,隻剩下自我的意識,陷入禪定狀態。思想在自由搖曳,或者這就是所謂的靈魂。   也許死亡就是這種狀態,怪不得逝者的麵容都很安祥。   心靈的平靜,帶來了新的體驗。知覺開始在這裡重生,他開始感知到這個黑暗世界。   這個世界並不是空無一物,太多的東西躲在黑色帷幕後麵。   他在黑暗中看見了時間,正以微秒、納秒的刻度來丈量世界,在他的注視下,時鐘開始變軟,像融化的雪糕,軟塌塌地攤開。他看見了子彈,在慢悠悠地奔跑,他輕易地超過了它,子彈感到羞愧,默默地開始融化。   達利應該來過這裡,肯定來過這裡。   他開始感受到光,感受到熱,感受到無數的數據,紛至遝來,沖擊著他的大腦。數據如狂潮,數據在歌唱,不僅僅是信息,不僅僅是知識,還有漫天遍野的思想。   他看見自己的大腦,孤立在掛在黑暗中,如在月亮上看到的地球。無邊無際的數據,如奔湧的黑色蟻群,瞬間將大腦淹沒,從大腦表麵的縫隙滲入。   聲音、色彩、氣味、味道……各種數據向他的大腦裡輸入。   他有些害怕,怕大腦受不了這麼多數據的轟擊。他的思想開始超載,意識渙散,精神麻木。   他聽到遠處有微弱的聲音傳來,他努力向聲音遊去。但是,黑色的數據蟻群,變成了粘稠的數據瀝青,他越是遊動,越是將他裹得越緊。他沒了力氣,絕望地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雅子就坐在那裡,被綁在高高升起的排球裁判椅之上,淚眼婆娑,滿臉擔心地望著他。   他看向四周,他正站在母校一中空曠的體育館裡。   高中時的學霸,好像姓濮,就站在不遠處,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他、雅子、學霸,三人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正三角形。有種酸楚的感情在他心裡泛起,一件久遠的故事馬上要被想起,他想抓住,耳邊的鈴聲突然變大,他睜開了眼睛。   雅子正邁進了臥室,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一定是剛洗完澡。看見他醒來,說道,“好點了吧?”   淩雲誌一下子坐了起來。   怎麼回事,我是回到了現實,但卻輸錯了目的地的坐標。   世界的統治者該不會是猿猴吧!   由於起得太猛,雲誌的頭有些暈,他一動不動的坐著,等暈勁過去。   雅子見狀,過來扶他再次躺下,順手把手機鬧鐘給劃掉,一邊關切地說,“怎麼樣?早晨起身可千萬別這麼急。”   “沒事,我隻是還不太適應地球的重力。”   “啊,你說什麼,”雅子沒反應過來,問了一句,接著反應過來,就說,“看來是好了。休息一下,快點起床,上班別遲到了。”   雲誌想起剛才的夢,夢中浮現的酸楚感,現在還沒散去。一個很重要的回憶就在意識的邊緣,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緩過來了吧,快點起床。”雅子一邊開窗戶,一邊催他。   涼風吹進臥室,雲誌一下子清醒許多。他拿起手機,一邊祈禱今天是輪休的日子。還沒看到日期,他就停住了動作,這感覺怎麼這麼熟悉。   這有什麼奇怪,打工人的日常,不就是過著這種不變而重復的生活嗎?連學生時代都是這樣。   誰在和我說話,我在自言自語嗎?   雲誌把手機放下,沒有看。   雅子正在量體重。雲誌想去擁抱一下她,一想到肯定會被罵,就放棄了。   雅子已經從人體秤上下來。   這回會漲多少呢?雲誌心裡滿是期待。   雅子突然抱住了他。   怎麼回事,統治者是凱撒還是科尼利厄斯?   “艾立思太可憐了,”雅子的聲音有些哽咽。   什麼,她還在兔子洞裡嗎?   “花蔡怎麼能這樣,”雅子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他,說,“以後不管出什麼事,都和我商量,不要自個擅自做決定,讓我傷心,聽到了嗎!”   “好的好的,一定聽你的,唯你馬首是瞻。不過,出什麼事了?”雲誌想起艾立思是蔡經理的太太。   “What?”雅子身體後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離開雲誌的胸口,震驚地看著他。   你的母語不是日語嗎?   “噢,我知道我知道,”雲誌的心思百轉行回,一下子抓住了興奮點,不由得雙眼冒光,“花蔡頭真的出櫃了?”   “都什麼啊!”雅子的驚詫不像是假的,“看來你是真的悲傷過度,都開始否認現實了。你難道忘記了,花蔡跳樓自殺了。”雅子將頭又靠在雲誌的胸口。   What?   “他們剛貸款買了房子,剛把父母從農村接過來,孩子還剛上小學,艾麗思太可憐了。”雅子喋喋不休地碎碎念。   “別難過了,我知道你對這事兒很震驚。‘艾麗思太可憐了’這句話,你都說兩遍了。”   雲誌安慰道,但自己也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   是猴子逼花蔡跳樓的嗎?   “對了,上班別遲到了,”雅子從雲誌身邊跳開,開始化妝,嘴裡沒閑著,“你抓緊、趕快、立刻、馬上去洗澡,聽說轉崗這事結束了,開始裁員了。”   女人也太善變了,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啊!我還在擦拭心靈的傷口,她們已經開始人生新的旅程。   雲誌趕緊去衛生間,三下五除二刷了牙、洗了澡,把換下的衣服,投進了洗衣筐。   等等,看著換下的內衣落入筐裡,淩雲誌突然覺得好像自己忘記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而這東西仿佛非常重要。   但這是什麼哪?他有點卡殼,一個念頭在腦海裡浮現:蔡經理的夫人是艾麗思啊,我們以前接觸過嗎,我和蔡經理有過私下交往嗎,這真的是我原來的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