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你拿到月俸了嗎？” 　　“拿到了，1兩5錢。你呢？” 　　“嘿嘿，我有3兩。” 　　“你乾了那麼多？” 　　“沒有，我見識過流沙坑，建路的時候及時提醒，隊裡獎賞我2兩，說起來我還沒你乾得多。” 　　“今天，我們再喝，我請你。” 　　“不能喝了，路快修完了。” 　　“路修不修完與喝不喝酒有什麼關係？修完才更好，可以歇息一段時間，正是喝酒的日子。” 　　“老陸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別看這裡主家給的錢多，每天吃得好，不安好心。” 　　“給錢多還不安好心？” 　　“我聽人說，主家打算把我們活埋在沙漠裡，這樣給的錢就能收回去。” 　　“你聽誰說的，怎麼可能？要活埋我們還讓我們隔三岔五吃肉？” 　　“是真的，許多人都這麼說！” 　　“那怎麼辦？” 　　“我跟方老大說好了，他們藏了一些鋼筋，磨成鋼槍。等工做完，我們奪路回山西。” 　　“這會出事吧？” 　　“出什麼事，我們跑回老家，他們抓不到。老陸，你別馬虎，跟我一起走，保你安全。” 　　“方老大那裡有多少人啊？我聽其他工友說，這裡的主家跟總兵關係很好，鬧事的話，總兵會不會派兵鎮壓？” 　　“你別怕，法不責眾，再說我們沒乾壞事，做工拿錢回家，沒理由派兵。” 　　“好吧，我聽你的，酒我們回家再喝。” 　　“好。” 　　老陸離開這處工棚居住地，來到不遠處的管理房背後的房間內，沈煉、盧劍星等人在此等候，老陸拿下臉上的偽裝，正是陸文昭。 　　沈煉問道：“陸指揮使（因功績，正式建軍後任錦衣衛指揮使，指揮一個衛，旅長），怎麼樣？” 　　“隻打聽清楚要乾什麼，來自哪裡。是什麼人，還沒搞清楚。反正肯定不是山西流民，他們的口語不是山西的。” 　　“陸指揮使，你不是遼東人嗎，懂山西話？” 　　“我祖籍浙江義烏，我母親是山西人，生在遼東。” 　　盧劍星問道：“那些人的口語是什麼地方的？” 　　“他們不用口語，說的是官話，哪怕自己人說話也是官話。” 　　“看來很是小心謹慎。” 　　靳一川問道：“會不會真是普通百姓，自保的。” 　　“真要自保的人就不會拿了錢大吃大喝，早就買了糧食送回老家了。”盧劍星說道，“殿下愛民如子，是人就能看到，真要是流民，真要過日子的人就會定居下來。” 　　“也是，歸化城裡的地價都漲起來了。” 　　沈煉說道：“陸指揮使，伱覺得那些人從京師來還是從遼東來？” 　　“不好說，京師的人不用那麼麻煩，遼東的人來不及。”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別讓他們鬧出大事。” 　　“城和路都修好了，還有沿途地堡，除非後金傾巢出動，要不然鬧不出什麼大事。” 　　跟隨朱存楓征戰經年，陸文昭對秦軍十分自信，因為他在這裡看到了戚家軍的影子。 　　數日後，最晚修成的榆林歸化道路完工，所有外編修路隊拿到結算工資，並被詢問是否願意繼續修建鐵路，這一次將有可能連續修建好幾年，等於變相詢問這些人願不願意留下來。 　　陜西人不用問都同意，哪怕他們留下來修鐵路，也能有空閑回老家看看。更多的則不用回家，他們加入修路隊之前已經分家，如今在為自己的日子過活，所以有許多陜西人定居歸化城和包頭城，其中修路隊於歸化城居多，鋼廠工匠於包頭城居多。 　　隻有那些山西流民會猶豫，他們被告知，如果不繼續在修路隊，或者不定居漠南，那麼他們將不再允許繼續進入平價商店購物。平價商店的吸引力非常大，讓工人手裡的月俸變相增加了好幾倍的購買力（用糧食計算）。 　　與其回家繼續過苦日子，不如留下來，要是有辦法他們也不會當流民。所以想著回去的流民本身隻占少數，害怕主家暗害他們搶奪錢財的人也隻占少數。 　　因為決定留下來的人早把錢領了買成物資、房子，這些人不相信雇傭他們的主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城內大開殺戒，更何況他們還聽說主家就是總兵，還聽說主家與當地大汗關係不錯。 　　工人間流傳謠言並不怎麼成功，這也不可能怪別有用心的人無用，他們本來想用待遇問題，吃苦受累鼓動工人，這一點特別容易引起共鳴。然而朱存楓給的待遇非常好，好到工人都感覺不真實，自然不會有人對待遇不滿，做工時也就十分自覺，積極性高。 　　沒辦法，暗處的人隻能用暗害這個似是而非的話題鼓吹謠言，他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狀況，黔驢技窮了。 　　顯然這個謠言並不好，隻在決定返回山西和搖擺不定的人之間有市場，這些人被他們鼓動起來，也不準備鬧事，隻為了自保。 　　“額真，部下都不熟悉鐵槍，不能力敵。” 　　“不用力敵，我們帶頭沖擊蒙人，誘導蒙人與漢人內訌。” 　　後金非常注重情報和間諜戰，朱存楓還沒有北征的時候，後金就從京師打探到了消息。找書苑 wｗw．zｈaoｓｈuｙuan.com 剛開始後金和明朝大臣想法一樣，明軍沒有能力北征，並沒有做什麼準備，結果林丹汗被斬首的捷報傳到沈陽，後金大驚。 　　後金自己都對林丹汗十分忌憚，要不然也不會接連進攻察哈爾，將林丹汗從察哈爾趕走。得知明軍中出現一個強人，一支強軍，能陣斬林丹汗，馬上意識到這個人很有可能調來遼東作戰。 　　於是後金派出密探刺探軍情，剛進入察哈爾地區，就收到山西的消息，這名將領叫朱風，如今就駐紮在歸化城。什麼突襲林丹汗，太小看人了，別人是真的北征成功，收復河套。 　　這下後金密探坐不住了，當即將消息傳回，並直入河套，正巧朱存楓招收山西流民，他們便混入流民之中。 　　密探做工期間打探河套與朱風的情報，其他什麼的他們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朱風居然有海量物資能夠修建數百裡寬闊大道，還能修建超大城池，並且奢侈到在城墻內埋設鋼棍。同時更令他們心驚的是，朱風居然得到漠南右翼蒙古各部效忠，新組建了大批部隊。 　　有錢糧還有兵馬，更有優秀的指揮能力，這是一個強敵。考慮到河套可以威脅察哈爾地區，變相威脅遼東，沈陽傳令密探，讓他們在河套製造混亂。 　　密探自然而然想到破壞漢蒙關係，隻要兩家內鬥，朱風就無暇他顧。卻不知他們這些山西流民被單獨安置，許多公開的秘密不會跟他們說，也就無從知曉朱風就是朱存楓，朱存楓有意造反當皇帝。 　　對蒙民上下而言，將領朱風和野心家朱存楓完全不是一個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