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教室所在的樓麵後,楊子庶倒也沒著急回教室,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取出子彈,仔細打量。 這是一枚專用的狙擊子彈,楊子庶不知道其型號,但可以明顯看出這種子彈長於普通的步槍彈藥。 子彈的尖端有些凹陷,大概是它在高速的直線運動的狀態下與楊子庶手掌相撞的結果。 按張道陵所言,金光咒分為九層,楊子庶現在處於其第三層,全力以赴的狀態下,全身硬度幾乎可以比擬真正的黃金——而且身體依舊處於靈活柔韌的狀態。 黃金這種金屬,其實說起來除了不容易發生化學反應和導電性賊好以及價格賊高不容易貶值之外,本身硬度在所有金屬中那可以說是軟得一批,但可以想象,當一枚子彈迎麵紮進一堵金墻時......甭管金墻擋不擋的住,反正射中之後子彈也基本上中道崩殂提前下班了。 不過,此時楊子庶心裡多少也有點後怕:“我去,還好在接觸子彈後改為試圖握住它而不是強行擋下,不然現在手掌怕是連骨頭都要露出來了……” 這時,楊子庶聽見電梯傳來動靜,趕緊把子彈塞回口袋裡。 墨不香從電梯中走出,顯然她在沒有傷員buff的前提下照樣乘了電梯......當然,她沒想到會再見到楊子庶,歪了歪腦袋:“你咋還在這兒?” 楊子庶隨口扯道:“在這兒等你呢,不然我擔心老師要懷疑你逃課。” 也不知道墨不香信沒信,反正她“哦”了一聲,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就領著楊子庶回教室了。 有件事必須要說,教外語的李曉玉女士是個溫柔體貼對學生視如己出的好老師,所以當楊子庶舉著纏著紗布的左手返回教室後,她當場宣布楊子庶因為手部受傷不方便握筆所以不用考試了。 嗯...... 其實楊子庶是個合格且從始至終的右撇子,但......麵對來自李老師的好意,他也完全不介意當一回左利手。 但墨不香同誌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溫柔體貼對學生視如己出的李曉玉女士笑瞇瞇地溫柔提醒她,離考試結束沒多久了,要加速做題...... “哦,楊同學......同學你是姓楊對吧?現在你沒事做的話,可以去一趟政教處,在正氣樓三層,我通知一下何老師讓她過去,正好政教處的老師要和你說一下宿舍的安排。” 楊子庶表示明白,隨即便在一群苦逼考試的同學們的仇視目光中瀟灑離場,出門時還差點撞上提著工具箱匆忙趕來的維修部老師...... ...... ...... 不得不說,上洋二中還蠻大的,楊子庶七拐八拐半天才找到正氣樓,隨後毫不猶豫地乘電梯直達三層。 傷患特權嘛,手被子彈劃傷這種事又不可能每周發生一次,有電梯乘的機會總不能浪費,不乘白不乘。 很快,楊子庶來到了政教處的辦公室門前,目光卻突然一凝:政教處裡麵,有人在談話......不對,應該說是爭吵! 一道男人的聲音有點陌生,而另一道聲音,則是班主任何勤! 楊子庶不由得開啟聽風術,側身貼住墻體進行高危的不受控未知情報探取行動,俗稱聽墻角...... 隻聽男聲說道,聲音有些無奈和不耐煩:“我也沒辦法,何老師,真的沒有一間不住人的宿舍了!男生宿舍,不,教工宿舍都滿了!總不能讓新來的那個住女生宿舍吧?” “你知道的何老師,我們學校當初興辦的時候才兩個班,上屆也隻有四個班,誰知道今年一下子招了八個班!原來空著的宿舍全被占滿了,加蓋的也都滿人了……” “我又沒病,犯不著難為一個新來的學生,要是真有空的宿舍早就安排上了好嗎?” 接著何勤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些氣憤:“邵主任,你清楚的呀,宿舍全住人了是不錯,但是有一間男生宿舍隻住了一個人,不是嗎?那個孩子叫什麼倪......倪......” “那個孩子叫倪煞。”邵斌打斷了她,道,“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何老師,我們的校董,正巧有一個,叫倪宏。” “你,明白嗎?” 何勤似乎嘆了口氣,接著道:“所以就因為他們家的勢力,你就想讓我初來乍到的學生一個人住在外麵。邵主任,你看過楊子庶的資料,他的父母......” “何老師,”邵斌又一次打斷了何勤,語氣愈發不善,“我說過,如果可以,我會盡力讓那孩子住進宿舍,可是倪煞已經找過我了,他說他有潔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一個三線城市來的土包子和他住在一起!” “他嫌掉價。” 此言一出,先不論何勤如何,外麵的楊子庶差點沒忍住踹門進去給邵斌哐哐兩巴掌! 政教處內,何勤的臉色也變難看了,都是成年人,都是同事,還都是所謂“靈魂工程師”,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邵斌連表麵都絲毫不裝了,直接破罐破摔般地支持倪煞極度蠻橫不講理的行為。 政教處外,楊子庶默念靜心咒冷靜,此時倒是明白這邵主任為何如此露骨偏袒倪煞了: 身為政教處主任,保持人設固然重要,但......如果他不是,或者說,即將不是政教處主任,而變成更高位的、難以被拖下水職位時,他在隻有何勤的情況下這麼說,卻也無傷大雅了。 顯然,校董倪總出手闊綽,而且愛子不已,很願意為給走後門的邵斌留個好位置。 就在何勤還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楊子庶推門而入。 政教處內的二人皆是一驚! 何勤問道:“楊......楊子庶,不是說你早操的時候來嘛?” “第一節課考試,我手受了傷,考不了,所以先來了。李老師好像發消息和您說明了。” “......” 政教處內陷入沉默。 良久,邵斌擠出笑容,道:“楊子庶同學,那個宿舍的事啊……” “是宿舍沒了嗎?”楊子庶接道。 邵斌道:“啊對對對,實在是不好意思,老師我已經盡力了,實在是一個床位都沒有了......” “是啊,”楊子庶繼續不溫不火地接話,“畢竟貴校有著會影分身的大仙,一個人能占一整間宿舍呢。” 邵斌臉皮抽了抽,強壓下尷尬,訕笑道:“楊同學,這個......我再想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給你在學校裡找個地方打個地鋪……” “算了吧,”楊子庶咬著最後一個字不假思索道,“三線城市來的土包子怕是會弄臟貴校的地板呢。” 臉皮厚如邵斌此時也未免有些惱羞成怒了,他知道自己說的話早就被楊子庶知曉的一清二楚,此時他哪裡聽不出楊子庶一句接一句的嘲諷,但還是不得不控製住怒火,盡量擺出和顏悅色的麵孔。 其實,跟他相處過三年以上的同事基本都清楚他是個什麼玩意兒。把像他這樣屍位素餐,一心想著討好權貴的小人放在一群普通人當中,那麼他始終是個令人不爽的小人;可當把他放在一群道德底線普遍偏高的教師當中去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就如同金星淩日時的黑斑一樣明顯,好比一泡稀屎擺在一桌好菜上那樣令人作嘔。 所以,邵斌這泡稀屎可以在桌上其他的菜肴麵前耀武揚威秀下線,可是當有賓客來臨的時候,他又迫不及待地要給自己頭上插朵鮮花期待別人一筷子插屎裡,殊不知賓客們早已掩鼻離去。 此刻邵斌仍努力擺出假惺惺的嘴臉道:“別急呀同學,你放心,我待會兒再去和倪同學商量一下,爭取......” 楊子庶打斷了他:“不必了,邵主任。您沒必要為了一個三線城市來的土包子犧牲自己一片光明的舔狗之路。” 邵斌終於繃不住了,喝到:“楊子庶,你有意見直接說就行了,犯不著陰陽怪氣!注意你和老師說話的態度!” “煞筆。”——張道陵忍不住發言。 楊子庶卻隻是笑了笑,這次他沒接邵斌的話茬,而是直接轉身離去。 “楊子庶,等一下。”何勤在身後叫他,“邵老師也沒什麼別的意思,老師再想想辦法!總歸會給你找到宿舍的!” 她也沒想到,楊子庶竟然敢如此怒懟邵斌,讓她頭都大了,隻好當起和事佬。 楊子庶此時已經走到政教處的門口,拉開門,陽光撒入政教處,因為大樓呈“U”字型設計,所以此刻政教處內的三人都可以清晰地看見對麵教學樓上金碧輝煌的三個大字: 正氣樓。 麵對這三個字,楊子庶忍不住又笑了一聲,隨後頭也不回地道: “謝謝何老師,不過沒必要了。” “我嫌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