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問了看管者。”克拉夫特嚼細嘴裡碎末,咽下後繼續說道,“布裡默也去過,以學術聚會的名義,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拿走什麼。”
“必須得承認,有時這個身份太好用了,唯一的遺憾在於我不是第一個這麼用的。”
“不過布裡默的舉動本身就透露了很多信息。不管他是否帶走了什麼,至少說明了在那時,他覺得皮特裡接觸到了某些東西。這也是我還願意在這些廢紙裡花時間的原因。”
“有什麼發現嗎?”
“當然有。”克拉夫特瞟了一眼門口,確認它真的關嚴實了,即使有誰想要貼在外麵竊聽,聽到的也隻會是嘈雜人聲和間幕奏響的樂團演奏。
“皮特裡,他做的截肢手術真的偏慢。”
“您剛才說過這點。”
“沒錯,但有幾場實在太慢又太標準了,包括嚴謹的血管止血,他用鴉喙鉗挨根拉出動脈末端,縫線結紮,包括一些小動脈,這個耗時非常長。”
馬丁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麵,在斷肢截麵把斷頭血管逐一挑出,“我寧可用烙鐵。”
“這個操作本身是對病人預後有益的,馬丁。用烙鐵固然快,但焦糊的傷口不利於愈合。他的問題在於,耗時實在是太久了,你能想象一場夠外麵奏完五六首曲子的截肢嗎?”
二十餘分鐘、近半小時,這個手術時間在全麻下不值一提,無非眼睛一閉一睜。在無麻醉下就大概率是眼睛一閉不睜了。
“那太可怕了。”
“確實,有冰鎮麻醉也不太可能解決,那太可怕了。”克拉夫特意味深長道,“不過那很快要成為過去了。”
他輕搖腳邊的箱子,內部成套玻璃器皿發出風鈴般清脆碰撞聲。
外麵的音樂步入尾聲,主持者的報幕聲壓過喧鬧,累贅的前綴稱號被回聲反復鍛疊,像有什麼團隊要集體上臺領獎。
“……及裡弗斯大學名譽教授,文登港學院講師,同時也是一名繼承了先祖英勇血脈的騎士,從遙遠的王國北方來到維斯特敏……”
“呃,說實話真有點尷尬。不知不覺輪到我了,一會再見,幫我看好這些紙。”克拉夫特與馬丁碰杯,仰頭喝盡最後一口。
“願天使祝福您的嘴唇。”
“謝謝,還是免了吧。”說到天使,克拉夫特想起那顆掛墜還在自己身邊,紅光瑩瑩。
“別著急,以我的經驗,一般念到這這還有好一會的時間,太早出場會顯得很掉份,最好卡著點出現比較好。”有著多次安保經驗的馬丁給出了中肯建議。
“哦對,說起天使,確實有件事差點忘了跟你說。之前那個怪人臨死前不是說了些話麼?”
“什麼話?”為公爵和伊馮的病情忙活了這麼多天,克拉夫特早把林中的事情擠到了腦海邊緣,靠著翻閱記憶才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
【……對他們說,不要懼怕,我報給你們的是大喜的信息,是關乎萬民的……】
“我找了個神學院的熟人,絕對可靠的那種,問了問到底是什麼意思。”馬丁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小口享受著冰飲,看來不是個壞消息。
“是一段聖徒見到天使下凡時說的話。放心吧,不是詛咒之類的。得虧沒說是異教徒念的,不然可免不了一個‘瀆神’大帽子,他得跟我拚命。”
黑袍的身形在門前頓住,過於清晰的記憶中,那張麵目全非的臉孔猶在眼前,斑斕鱗蕈下,殘留五官扭曲出可辨識的“驚訝”表現。
現在回味起來,那種“驚訝”中包含的東西唯獨沒有對死亡的不甘,或可解讀出微妙的驚喜,乃至得償所願。
蠕行生物軀殼早在遠處被層麵錯亂所肢解,他不可能看到。而那種臨終前掃過、微弱如鼻息,大概是其精神感官的東西,範圍僅局限於周身,尚不能延伸出窗外。
“謝謝,勞煩你上心了。”克拉夫特推開房門,現身於正廳中,步入鼎沸奔湧的聲浪。
再次推薦《詭秘武林:俠客揮犀錄》,作者重置了第一卷(˙▽˙)補上了最後一點缺憾。